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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羝羊触藩 忽而一声杜鹃来

    第六回羝羊触藩忽而一声杜鹃来

    事出之后一连五天,俛易及校场众人都未见过俛筠人影,期初俛易以为俛筠碍于情面不愿见他,可一连多日不见人这才察觉出不适来,听府里下人说俛筠每日清早就出门,一直到子时一刻才回府,回府也不点灯稍微一洗漱就歇下了,仆役们也见不得他。

    是夜,俛易在房里来来回回思夺了很久,终是下定决心去见一见俛筠,自从欺负了这小东西,他还没好好的给俛筠说道过,也不知被气成了什么样子。

    果然一到子时一刻,俛筠踩着夜露回府,也没惊着府里人径直进了里间,俛易就站在床边的阴角处,见俛筠进来本来是要打声招呼,却不想那人面色憔悴鸠形鹄面,哪里还有前几日叱咤沙场狂傲的模样,俛易一时似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哪里。

    俛筠脱下外套,径直躺倒床上,却突然睁眼翻身下床,俛易就猛的装进了一双如鹰的眼里一时惊得言语不得。而俛筠见是俛易也是一愣,躲过俛易的眼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两个人便互傻愣愣的站着,直到俛筠院里的丫头在门外唤俛筠是否洗漱,俛筠这才哑声回了句‘不用’。

    “筠儿你……”俛易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筠儿你可还好?筠儿可怪哥哥了?筠儿有没有生气?筠儿有没有……也喜欢我?俛易忍着心里酸楚上前只拉住俛筠的袖子,却不想被俛筠猛的抽了回去,俛易一愣,漫天的苦楚淹得他痛不欲生。

    “你是在怪我吧……”俛易一句话出口,竟是感到万念俱灰,双手发抖全然不敢再听俛筠说什么,做什么事来。

    “哥哥……”俛筠扯着公鸭般的嗓子低低的喊了声,远远看俛易定在哪里似是不敢再上前心里一软便哑声道:“哥哥,看来我是伤寒了,你别靠我太近小心被传染……不然头真的很疼的……”

    俛易心里一惊翻江倒海竟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又听俛筠软软的叫了声“哥哥”这才浑身一个机灵反应过来,连忙窜出里间一脚踹醒外间守夜的小厮去请大夫,大事不好俛筠伤寒了!立即端水的,准备吃食的,给房里熏艾的出出进进乱窜,早已经歇下的将军府又是灯火通明吵吵嚷嚷闹得天翻地覆。

    “都入秋了怎的只穿这么单薄?”俛易回过头进屋见俛筠身上只穿了轻轻薄薄的一件纱衣也是恢复了以前的口气,俛筠听了又气又笑,看来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却不等他狡辩就被俛易拉着塞进了被窝,又见俛筠起身骂道:“一个个都是胆大包天吃了豹子胆了,这么硬的被褥还是给皇子都护的?去换来!”一句话吼完丫头婆子一个个吓得都是面如土色,赶紧七手八脚换了刚晒的被褥,也不敢狡辩这原都是白日里晒好的被子,想来是主子心情不好拿他们出气。

    “这几天去哪了?着了伤寒也不知赶紧招大夫看看,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俛易坐在床边拉着俛筠的手念叨,两人相处竟是与以前一样,可谁都知道这短短几天彼此可是真真的回不去了。

    “我去泡温泉了,以前栻儿伤寒,我们两个便去哪里,栻儿说一泡温汤就什么病都全好了!”

    “又说诨话,泡温汤是能去乏,但你现下都发烧了,怎么还去泡那个!”

    “栻儿说是就是!”却不想俛筠突然发难甩了俛易的手坐了起来叫嚷,俛易愕然,这又是哪出,却不敢再惹着小老虎便又拉住俛筠连声说“是是是,栻儿说的是!但你也不能就不看病吃药只泡那个啊,还是得……”俛易正说着,却见俛筠脸上莹莹挂起了眼泪,自己的手被慢慢推开,俛易只觉五雷轰顶,难不成……

    这时俛易才看见俛筠枕边工工整整叠放着一封信,他伸手取来,俛筠也不加以阻拦,只见题头一句:接获手书,情意拳拳,至不欢愉。

    俛易以前就听俛筠做过词一首:

    花非花,是道来时引相话。语非语,莫到别时才相惜。莫说连理枝,莫说连理枝。

    似是情,我着杜鹃唅我心。似是意,但愿汝心同我心。莫说连理枝,莫说连理枝。

    却原是这番意思……原是这番意思……

    俛易只觉手足冰凉,隔夜的吃食都要吐出来,抬头看俛筠定定的看着自己,原纯真的模样竟变得形容枯槁,面目可憎。还记得小时候,俛筠江栻两人围着自己问‘哥哥想要怎样的世子妃呢?’那时他怎样作答的?对了……那时他说‘君子立与天地,应以抱负天下为己任,不应儿女情长束缚手脚’可笑对人说教的人如今却是落得如此下场,真真是可笑之极!

    “那么筠儿现下怎么想的呢?”俛易此时却是再不能激起一点儿的妄念,虽然已经知道答案,却是还要听上一听。

    “我想回京去找栻儿……”果然,俛易竟然还是提唇一笑。

    “也好……我这就去起书请愿,由你来押送曦元回京吧。”说完一刻也不愿多留起身便走,留下外边一院子莫名其妙的下人大眼瞪小眼。

    俛筠不知道要怎么做怎么说才合适,他不想自己从此与俛易陌路,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怪,可俛易说了那样的话,俛易说遇到自己就没办法了,他俛筠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他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这几天他整日呆在正将别院,到处都是江栻的影子,他愧疚之余一颗摇摆的无所遁形,那日两人互通情谊誓言历历在耳,如今他却与自己的亲哥哥做出这般的事来,真真是该被五马分尸,天打雷劈!

    而后又过了十三日,俛筠身子也逐渐转好,不知俛易用了什么法子皇帝竟是答应了由俛筠押送曦元回京,但一来二去押送之事也闹得天下皆知,这趟差事估计也是不好跑了。临行前俛易亲点两千亲兵随护俛筠押送,随行人虽说不少但也是万万不能遇到什么事儿来,但当日俛易并未出面,只着了传令官传将军放行令,夏胡郑况成几个与俛筠平日里玩得好的笑俛筠老子不疼,哥哥不爱,俛筠这次却也没反驳,倒弄得两人莫名其妙。

    东出凉州城地界五百里是匡州地界,这里过半地方与鹄飞相接,这里连绵不绝的百里大山隔开了两国,这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人烟稀少,村落里的人也都不明国籍,只世代繁衍生息从不参与战事。俛筠一行本应延凉州官道一路往东,不成想却在半路遇上从鹄飞山上跑出来的一伙山匪,俛筠一行本不想招惹是非,谁想这群山匪随劫钱财,却也是鹄飞的忠义之士,一路暗藏山林随时伏击,俛筠如遇着乱窜的耗子一时难以招架,再者他大病初愈,心里为了俛易的事乱做一团麻,哪有心思再与这些流寇搅和,只得弃了官道,向北穿过匡州再向东回京。

    一直走到匡州有个叫落燕峡的地方,进谷后两壁绿树成阴互相接攘,走在路上竟是看不到天空。正走着,却听见曦元在后面囚车上叫“邵俛筠!邵俛筠!”

    “叫你爷爷干嘛?!”

    “可否稍做休息?我实在疼得厉害…”俛筠一看曦元被自己砍断的手臂虽然包扎着,但血已经全然渗透,原本钢毅帅气的脸也血色全无。

    “叫嚷什么!这点痛都受不得还当什么将军!”俛筠策马离开,却还是着了军医帮曦元换药。

    落燕峡百里长,一条道走到黑却还是不到头,俛筠知道若不走出去定要出事,可那曦元又哼哼叽叽的叫嚷“邵俛筠你就行行好!稍做休息吧……我坐在这囚车上实在是晃不得了,估计到不了远京我就要死在这儿了……”

    俛筠心道也是,虽说这人是自己捉住的,到怎么弄死还是不要算到他头上的好!随即下令就地驻军扎营,累了一天的士兵欢呼一声全都卸了武器烧水开灶。俛筠也正要歇下,便听见曦元又在叫嚷“邵俛筠!邵俛筠!”

    “又做甚!”

    “没什么,夜里这山谷冷得厉害,我睡不着你便做好事陪我说说话,到了远京……我可不知道能不能再活着与你说话了……”曦元歇斜着身子躺在囚车里笑,俛筠看他那样子竟不像是被掳的囚犯,倒像是出门仙游的浪客。

    俛筠笑,也不嫌弃索性撂了袍子坐到囚车外的车缘上道:“将军可是觉得我赢的不光彩?”

    曦元一愣,随即仰头大笑“果然还是个孩子!打仗哪有什么光彩不光彩!赢了就是赢了!这次却是我自负对你掉以轻心了……若早知道!我定要让你小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征战沙场!”

    “哈哈哈!输了便输了!再来一次小爷也还是要赢的!”俛筠古态复萌,鼻孔朝天又是不可一世庄。

    曦元也被气笑又问“你怎知我赢不了你?”

    “怎么赢?难道坐在囚车上赢?”

    俛筠笑他,忽觉不对,只见曦元似笑非笑只盯着他看心道‘不好!’连忙跳下囚车喊所有人整装,不成想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车中曦元抬起未受伤的左手,两壁忽而窜出上万军马,竟然掩藏如此之好!他们在此停驻半晌竟连一声马响都未听见。

    俛筠回头看曦元一脸势在必得气的刺目预裂,却不想原赶囚车的车夫突然赶车往后撤开数百米,俛筠追赶不上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从后背传出便一头扎进了土里。

    模糊间忽听有人喊‘将军’,勉强抬头一看竟是已经跑开的曦元又折返了回来,他被那车夫抗在肩上,脑子差点被倒出来。

    凉州城士兵大部分手无寸铁又是突遇袭击,看到主帅受箭倒地又被活掳,所有人都已经绝望,却不想鹄飞大军更本不留活口,凉州五百人除一个偷跑报信的全军复灭,俛筠生死未卜。

    京城,江栻随兴元帝却别宫看了回修葺状况,一直到戌时一刻才回府,见卧房桌上摆着芙蓉鸭不由一喜,皇后爱讲规矩,这道菜只有他们几个过生辰时才能吃,平时可是吃不得,江栻一算今日却是无人过生日,难道下人们忘了?

    旁边伺候着的管家见江栻嘴馋却心眼儿死就是不动筷子,连忙笑道:“表少爷快些吃吧,今儿没人过生日!是皇后娘娘说二皇子要从西疆回来了,先让你吃这个庆贺庆贺!”

    “什!小筠儿要回来?”江栻大喜过望,扔下筷子就要往凤仪宫跑,管家紧赶慢赶才拦下江栻,说下了夜再去皇宫不好,江栻这才作罢,欢欢喜喜的吃了饭睡到被窝里都是美的,但有暗自腹诽俛筠没良心,都不省的给自己先捎封信,还不如个下人知道的早!

    想着想着便睡晕了过去,忽然见得门外火光冲天,江栻大惊莫不是走水了?赶紧喊人救火,却不想手脚突然一丝也动弹不得,嘴里如灌了水银一句话也不能说,正急着,忽见俛筠一脚踏开门冲了进来,江栻大喜,却见俛筠满身鲜血淋漓冲过来扯住他的衣角喊“栻儿快来救我!栻儿快来救我!救我!救我……”

    江栻大惊猛地坐起身,屋里屋外原封不动哪里有什么火光俛筠,原是噩梦。江栻这才定下心来,却已是大汗淋漓。窗子却是被谁真的打开了未关,入秋的冷风往屋里一灌冷得江栻只打冷战。虽说是噩梦,但江栻心里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膈应着不上不下忐忑难安。下床走到窗前,一直杜鹃竟堪堪立在树杈上是不是叫上两声,江栻心想梦里原是这小东西在叫,又忽而想到俛筠做给他的一首诨诗:

    夜来梦花语,笑里藏吾心。

    我着杜鹃来,问君可知情?

    我着杜鹃来,问君可知情……我着杜鹃来,问君可知情……

    为何突然有一直杜鹃停在这里?江栻眉头一拧,只见那杜鹃见他更是叫得欢唱,一声高过一声,江栻一惊,连忙披了外衫出了屋子去院子看,只见那杜鹃跳上屋檐炸着满身的毛引颈长啸,下人们都被这凄厉的鸟鸣惊醒纷纷出门来看,管家拿了扫帚来赶,杜鹃却是怎么也不飞走,左躲右闪间猛然扑向江栻的怀里,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去捉,那杜鹃却是已经僵死在江栻的怀里,喙角溢出了鲜血。丫头婆子们叫喊着不吉利不吉利!手忙脚乱的要找城西的神婆子去,下人们也不敢惊动宫里,只得问江栻江栻该如何处理。

    而此时的江栻呆里在中院只觉天昏地暗,俛筠,俛筠,你这是在告诉我你遇险了么?还是说你已经遇害了?

    来不及再写文书,江栻只着了管家进宫报信,自己独自骑上马背上干粮连夜出城赶往西疆,一路风餐露宿一直到了匡州与凉州相邻的庄子,在驿站稍作休息,这才细细打算下一步该怎么走。往西就是凉州,快马加鞭不到两日即可抵达,往北却是匡州老林,从哪里穿过老林再去凉州却是最少得花四天,若说俛筠压了曦元不可能去老林,可若俛筠几日前出发此时早已经过了匡州地界上了官道,江栻一路行来也必定能碰着,可见这该死的俛筠定是往北面匡州老林去了。

    江栻下来决心,即可启程,过来落燕峡再翻过鹄飞山就已然到了鹄飞地界,不成想鹄飞边城屙府城守备守备森严,江栻心想自己一看都是汉人模样肯定是不能全身而退了,又见后面有人排队,卖柴火的,运皮草的,贩人口的……江栻一拧眉,看来是没办法了……

    鹄飞大将军曦元自从负伤回国后一直不曾出面参加过任何宴席,只道是在府上静养。外面人便传曦元吃了败仗羞愧担当不敢见人,却不想曦元此刻正是神采奕奕的嘲笑躺在床上挺尸的邵俛筠,错了,是趴在床上的邵俛筠。

    话说当日鹄飞天朝大战时俛筠砍了曦元的一只胳膊,可在这之前曦元也是挨了曦元一刀,这伤还没养好,不成想又被俛易给霸王硬上弓,俛筠受了气惹的伤口发炎,又跑去温泉哀思怀念江栻碰了水,这本已经是致命的伤,可又接着连日赶路,最后还被曦元摆了一道儿,后背上又中了不深不浅的一箭,估计这全天下的倒霉事儿都被俛筠给遇上了,所以一连几天,俛筠都爬在床上供曦元笑话。

    “邵俛筠你说你为何这么蠢?流寇哪里是用来躲的?再说你也不长眼睛看看,那些人虽说是要打劫,可谁家强盗抢军队?明摆着要你往匡州去,真是傻透了还被封了个都护,我看就是天朝皇帝哄着你玩儿,我们倒是都被你这空架子骗了。”曦元右半边的袖筒里空荡荡的飘在身侧,但曦元却是并不在意,左手熟练的玩耍手里的酒杯,俛筠看了就来气,心想看来砍了曦元的手臂还是不够,当时就应当把这厮的头直接给砍下来!

    “哼!等小爷恢复了就有你好吃的果子!”俛筠嘴硬,撇过头面朝里不愿再看曦元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不过你也算是不错,很多年了我从未吃过败仗,没想成竟是差点折在你手上,不过幸好,我还是比你厉害些,你还是多多修炼些年月,再来挑战我吧!”说完仰头大笑差点把后脑勺贴在背上,俛筠听了实在是刺耳,索性用被子捂了头。曦元又闹他“邵俛筠,你这么好的头脑干脆自立门户算了,我也可帮你一把,怎样?”

    俛筠掀开被子连白眼都懒得翻,冲着曦元说只了句“你是草原上的牛粪吃多了连脑子也糊了?”气得曦元差点抽刀。

    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混了数日,鹄飞君主一连召见了曦元三次,曦元这才不情不愿的进了鹄飞皇宫觐见,临走前还着府里心腹看管好俛筠,对着俛筠一通威逼利诱,就只剩拿绳子捆了。

    俛筠却是想跑路也跑不的,不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就算他现下跑了出去,这里离天朝十万八千里,就是骑马坐车也得十几天,他徒步能上哪里去?但说这曦元也奇怪,当时绑了他回鹄飞,却没有告知他人,只有那做奸细的车夫与曦元自己知道他在这里,并且好汤好药的给他治了病,也并未有苛刻之处,这让俛筠百思不得其解,若换做是他自己,定要把砍了自己手的人鞭尸三千,挫骨扬灰。可这曦元却是什么都不做,有时得了失心疯竟还安慰他病就快好了,看来这曦元定时要拿自己换钱了…………

    果不其然,俛筠又一次的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可这次真真是让他欲哭无泪,本来他白日里睡得太多,夜里就跟反了窝的夜猫子一般睡不着,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出恭,正床上床下的乱跳腾,曦元就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踢门进来。

    “我是把你两只手都砍了还是怎的你要用脚踢?”俛筠用眼睛刺他,曦元也不动怒,风流倜傥的撩袍子坐在桌边抿了口茶水这才道:“明日带你去见皇上,打扮漂亮点儿,若不想死就不要出声!”说完又风也似的走了,留下俛筠在房里咬牙切齿,你倒是给爷爷弄个‘漂亮’的出来!你要男人怎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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