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惊鹧鸪 亲兄弟也不敌那半盅热血
作者：天朝阿姨酱
| 第五回惊鹧鸪亲兄弟也不敌那半盅热血 到了门口，江栻总感觉有人看他，阴森森的吓人，便稍稍抬起头用眼角一瞄，不成想竟是孟子江在他的右下手盯着他看，可能是刚才一同陪着皇上出殿，自己当时害怕也没注意到他，这厮又是要唱哪一出？难不成记恨他们撵了他回京夺了他的都护之职所以怀恨在心？江栻越想越是后怕，赶紧离了孟子江远点儿，跟紧了皇上。 到了殿上立定，皇上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也没有没有提俛筠俛易的话头，想来是觉得始终是自家家事，所以并不打算多说。又问了江栻西疆的现在的情况，江栻一一作答，有理有序井井有条，旁人也都捉不出什么毛病来，最后皇帝道：“江侍中在西疆算是磨练了身手，现下回来京城，就收了心好好扶衬朕一些吧，如今朕的年纪也该考虑考虑把江山留给你们这些小的打理，让朕享享清福了。”皇帝说完江栻赶紧跪下道惶恐“皇上还正当壮年，我等涉世未深资历浅薄，还只能靠您多指点。” 皇帝又夸他知道进退，识礼，这多才挥退了江栻。江栻出大殿回到自己位子上，殿内议事的声音影影绰绰听不真切，江栻暗自腹诽这样上朝既然用不上他们这样的闲人，还不如只招了那几位一品大官多方便。 知道太阳过了侧脸，才听见殿里太监总管掐着嗓子喊了句退朝，文武百官这才三五成群议论今天皇帝亲自出殿接见江栻的奇闻，江栻被七八个人围着吵得耳朵疼只想跑路，可站了一早上的腿却不争气麻木僵直，只得与这些见都没见过的同僚‘相熟’一路聊着出宫。 到了宫外，他的青布小轿旁挨着辆梢头花小轿，只见从帘子里冒出个乌漆漆的脑袋，江栻看了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直到那人冲自己挥手喊了声‘江栻’，浓眉大眼的模样一出来，江栻这才看清是原来的怡王爷家的世子俛科，两人欢欢喜喜的道了声好久不见，俛科便扯着江栻到酒楼里听小曲，江栻笑他闲得发慌谁大清早的听曲儿，他可是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俛科大手一挥又叫了一桌子好菜这才道：“听说今儿个皇上亲自出殿接你？” 江栻一愣笑他：“你倒是消息灵通，旁人道我受宠，其实我可是被吓了个半死，小时候但凡舅父一脸笑得看我和俛筠，不是挨打就是背书……” 俛科闻言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蹿到桌子底下，又扯着江栻给他讲西疆的风土人情，听江栻说完直是佩服江栻和俛筠当时偷跑实在的勇气可嘉，埋怨江栻不够情谊，走之前不仅不带上他，还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又骂道要是俛筠回来了一定要刮下俛筠一层皮。江栻便给俛科夸几年来俛筠的长进，说俛筠近几年来打了无数次胜仗，差点也学俛筠做了个仰天长笑的姿势。 “吹什么呀，你难道没听说？” “什么？我还能骗你不成？还是说京里有人传诨话？” “那倒没有，谁看得上传他，是西疆传了飞鸽说鹄飞大军压境，现下两军对峙，俛筠这愣头小子不知道有没有吓软腿。” 江栻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惊涛骇浪迎面袭来，一时晕头转向连告别都顾不得就转身去皇宫找皇后落实，通报了管事太监，江栻蹲在武定门门口一时六神无主，两只手如塞到了寒潭里，皇后看见江栻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青灰，江栻看见皇后的时候眼泪珠子就再也收不住溅了出来。 皇后听见江栻回来了正高兴，忙忙颠颠连通传都顾不得就跑出来，结果不成想竟是这么一副场景，她哪里还招架的住，忙抱了江栻怎么甜怎么哄，江栻却也不再是小时候了，哽咽了两声便赶紧问：“娘娘，江栻真没要和鹄飞打仗了么？” 皇后闻言一愣，也矮了肩低下了头，看着江栻红彤彤的眼睛她也跟着难受，她的两个儿子可都是在西疆耗着，万一出个什么事，她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两个人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慢慢回到凤祥殿时，皇帝已经歇在了殿里。江栻满脸愁苦皱了脸给皇帝请了安，便和皇后围坐在桌子边上又是一阵黯然伤神，皇帝看了可笑便问他们怎么了，不问还好一问可是又点了皇后的火药捻子，抬嘴就骂皇帝是天底下最没有良心，放着那么多儿子非得要让她的两个打仗，又转头骂江栻胡闹，和着俛筠偷跑离家出走，两个人被骂的连嘴都回不得，江栻越想越是难过竟是眼泪又歪歪扭扭的又下来了。 皇帝看了心烦不已，正哭闹着，忽闻有人由远而近的叫唤“西疆捷报！大将军俛易都护俛筠大破鹄飞！西疆捷报！大将军俛易都护俛筠大破鹄飞！” 江栻三人惊喜交加，皇帝飞身冲出大殿一把掀开身边的宫女冲从传令官手里夺过捷报，却真是俛筠大破鹄飞的消息，另注已生擒鹄飞大将军曦元，待皇上定夺。宫里闻得消息众人皆惊喜欲狂，消息一时传遍京城，全城百姓也是夹道欢呼，天朝人自此更是自豪不已。 皇帝当日立即下发文书大力褒奖俛易俛筠两人，另大赦天下，当夜在宏业殿宴请百官以示天威。又着密文传西疆即可押送曦元回京，俛易俛筠两人仍留驻凉州城以防凉州突变。 是夜，一旬礼花放过后大典正式开始，皇帝举杯敬天地敬祖宗，大臣山呼万岁，一派盛世天朝的情景。 百官恭贺皇帝虎父无犬子，皇帝这次竟也没有推辞，还趁着兴致说了首江栻小时候自以为是做的混诗供文武百官笑话。 江栻坐在下席看群臣皆一副欢喜的模样就想到还在西疆的俛筠，虽然打了胜仗，可他依旧是要驻守凉州城的，江栻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俛筠那样的人就应当留在西疆一展宏图，回到这龙鱼混杂的京城只会束缚他的手脚。思来想去也不得解脱只好狠灌了自己一口酒。 却不料越是想思想越是不愈，江栻只好偷偷从门脚窜出了大殿，一路摸到常去的棠花亭吸了几口凉风，这才缓缓舒了心里抑郁的一口气。这亭子是先皇给原先的敏妃修的，敏妃原是俛科的奶奶，等皇帝继位的时候就搬去了怡王府当了太妃，他和俛筠小时候总撺掇了俛科到这来偷海棠花送给小宫女儿，现下满园的海棠正是芬芳馥郁，美不胜收。 江栻越看越是喜欢，便翻下亭子进了花簇恨不得拿把铲子把这一院子海棠都铲到俛筠和自己院子里去私藏了才解恨。正俯下身偷偷揪花，却听远处有人走了过来赶忙矮下身藏进了花里。 “有人跟来来吗？”江栻透过花丛看过去，那人背对着自己，身着紫莽官服，看来是位王爷。 “没有。”后面跟来的是今官居正四品武官广威将军栝钲，他掌管驻京外四万护城大军，官阶虽在孟子江之下，却从不服兵部管束，是太上皇亲命的广威将军，皇帝却也暂时动不得他，江栻心道这两人不去宴会私会在此，可绝不会像自己一样吹冷风，看来今晚倒是遇见了不得了的，随掩好自己，看看这两人如何发作。 “孟子江怎么说？”那紫莽官服的王爷还是背对江栻，江栻只窥得他袍角的青玉玄武，那人怎的又提到孟子江？正不解，就听得广武将军栝钲接到“那人含糊其辞，只道要等人，却不说是等谁，我极力劝服，他虽是噤若寒蝉，却也不见对锦尤有甚忠心，其寻思的是不是……”江栻听到这一惊，这人竟是如此胆大，竟然直呼皇帝名讳，看来这次巧遇说不定是撞见了大事。 “不见得，孟子江绝不是什么忠心的人，现下蛰伏京城，西疆兵马虽被俛易那小子收服，但他威名任在，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那……哪位公子怎么处理？”江栻一惊，难道被识出来了？却听那王爷道：“今晚就送到昌乐宫，席嫔知道怎么做！告诉小舟，从此改名叫‘轲君’，以往的事儿都给我忘干净，事情办不利索也就不用再回来了。”原说的是那芙院的小舟相公，怎的又扯出了这么一个，还有新近红过天的席嫔，事情看来真是不简单。 两人说完转身出了棠花亭，江栻待两人走远了才敢偷摸出来，等他回到宴会，皇帝已经退宴，文武百官王孙贵族都还酒在酣处，江栻进来悄悄坐了，在远处一排王爷中找腰间配有青玉玄武的人，正眯了眼睛看，却有太监在他后面悄悄捅他，“传皇后懿旨，传侍中到凤祥殿。” 江栻无法，只好起身跟去，到了凤祥殿，皇后已经备好了一碗炼好的人乳，见江栻进来赶快拉他坐下逼着叫喝，江栻一皱眉头，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巴掌，“快些喝，几个小兔崽子走了也不知会一声，西疆那穷苦的地方听说可连饭都吃不饱，现下你先回来了，就赶紧把这个补上。” 江栻无法只得皱眉喝下人乳，皇后这才眉开眼笑，摸着江栻的脑袋直说一趟西疆跑得瘦了，又问俛筠俛易怎么样，江栻又对着皇后把江栻两个死命的吹了一遍，连俛筠自喻的‘翩翩佳公子’都用上了，皇后这才舒坦，着了江栻休息到皇子可休息的书阁去，江栻这才停了折腾，心想这一天可真是大起大落，回京不到几天就这般难熬，以后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还不如西疆来的自在，想着，又想起了俛筠，江栻抿唇笑，退了宫女太监给俛筠回了回京城的第一封信，聊表思情。 俛筠亲启： 接获手书，情意拳拳，至不欢愉。然京城之势不容栻分神，连夜着书一封，聊表思念。鸿雁传来，千里咫尺，海天在望，不尽依依…… 一封信江栻洋洋洒洒的写了十几张，连夜发出，走了十天一直传到凉州城俛筠手里。 俛筠本来已经歇下，一听传来了江栻的信，一个鲤鱼打挺只穿了一件里衣就冲了出去，细细将信读了有三四遍，兴奋得一夜未眠，第二天顶着双糖泡儿一样的眼睛逢人就笑，渗得全军上下人心惶惶。 而此刻鹄飞将军曦元还被关在凉州城军部大牢，皇帝密函刚到，俛筠几个就为谁押送曦元回京闹得不可开交。俛筠是长了翅膀要飞回京城去，可谁想他皇帝老子不允，非要他继续驻守，可是气得俛筠所有窍都生了烟。最后商量无果只得暂行关押，等上书皇帝后再做定夺。 是日，俛筠到军营清点士兵，大战过后凉州城也损失不小，刚收的新兵战斗经验太缺乏，所以损失惨重，凉州城遇了战事商家纷纷哄抬物价，弄得凉州城一时乌烟瘴气乱哄哄一片。俛筠心想要是江栻在可就好处理多了，可这事放在俛筠手里可就难以下手，他上阵杀敌有谋有略，可见了那些个妙口生花的商埠贩子，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正愁着，俛易掀了军帐走了进来，见俛筠早上还笑得像捡了宝，中午怎的又拉了个苦瓜脸，一筹莫展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怎么了?还恼父皇不让你回京去？”俛筠见俛易来了就拉俛易近到跟前，坐着伸手环抱住俛易的腰撒娇的叫“大哥……“ 俛易看他还是一副小孩模样不由得好笑，摸着俛筠圆滚滚的脑袋笑道：“怎么邵大都护有了什么烦恼？难受成这样？” “我想咱们家的小栻儿了。”俛易闻言一愣，随即又笑他“你不是骂他回京城享福去了么？怎么这会又想得不成？” “哼！我想他是因他可帮我管好这凉州城的商家！”俛筠死鸭子嘴硬，原是害羞胡搅蛮缠，俛易听了却真的以为俛筠只想管理商埠便说：“那不简单？你上道折子，就说江栻管理西疆有道，请他再回来不就得了。”俛筠听了赶紧说算了，心想江栻好不容易离了这荒山野岭，哪有再把他叫回来受罪的道理，抱着俛易一通乱拱。俛易和俛筠笑闹着，见俛筠刚长开的小脸光洁漂亮，神采飞扬的模样竟是一派天真，不竟心下一软道：“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般，什么时候才得长大？” 俛筠撅嘴“小爷我神勇威武玉树临风，从小就是宇内第一，现下就这般，那等到长大了你们还怎么活？”俛易被气笑，伸手挠俛筠胳肢窝，俛筠被闹得喘不上气随口叫道：“大哥你不是好汉！挠人家痒痒还不如欺负须兰院儿里的纪月去呢！”说完就知道又要闯大祸了，见俛易脸瞬间黑成了包公赶紧亡羊补牢“我只随口说说，只想着那纪月老被我们关在须兰阁里也够可怜，难不成关他一辈子？芙院的小舟也还出门唱上几段呢，这小子现下连腿估计都抬不起来的别说跳舞呢。” 俛易笑骂“操的闲心不是？放出去了可不就是出府么？出了府的相公可还不是被糟蹋了，还不如留在须兰阁享福呢。”那是享福，被你那样折腾还是享福么，俛筠心下腹诽，可还是做了一副一心受教的模样连连点头，却听俛易支支吾吾道：“小筠儿怎么看纪月这些人的呢？” 俛筠心想难不成大哥怕自己看不起他招幸纪月的事赶忙回“还能怎么看，娘胎里生下来都是一样的人，可这命不好的便生成了相公，这又不是纪月自甘堕落，怪谁呢？”果然俛易听了大笑，接着又问“那你怎么看男人相恋呢？”俛筠这下倒是不好回了，说好，怕俛易骂他不知进取，说不好又想到江栻心里一阵发软，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说：“没怎么细想过，既然喜欢了就在一起嘛。” “不怕世人作怪嫌弃？” 俛筠一听这话就来气，嚷嚷道：“管他男的女的，鬼怪畜生！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老子喜欢甚跟他们有何关系，看不惯便闭了眼不要看，再看小爷还要挖他的眼！”俛易听了笑骂他“你倒还有理了？真真是没皮没脸的，也不怕别人笑话！没一点规矩！” “谁敢！道理是甚？谁定的道理凭什么倒要老子听他的？老子也有老子的道理！这样说来谁坏了我的道理也便要他的狗命！”看来这俛筠是真的上了火气，推开俛易撒圆了了膀子抡拳头，许是想到他与江栻以后要受人闲言碎语一时难以自控，臭脾气一上来倒也六亲不认。 “你又突然耍的什么混？连一点人伦礼教都没有了，你道没人敢管你，却是你有权有势，难不成这就是是你的道理？”俛易扯了俛筠的耳朵骂他，却不见俛筠像往常一样死鸭子嘴硬，只定定着望着他不说话，一双星辉一般的眸子里竟是满眼的眼泪，俛易被吓得不轻，连忙哄道：“我也不是骂你，难不成你……” 俛筠闻言一惊，连忙抬头看俛易，可看了俛易质疑的眼睛便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千言万语梗在里喉咙里隔得胸腔如压了千斤巨石。 俛易此时只觉心里一阵惊涛骇浪，看见俛筠眼角悬着眼泪他也不知该说句什么才好，只后悔不该引俛筠说那番惊世骇俗的话，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人是……” 俛筠哪敢告诉俛易就是江栻，只得摇摇头不吱声，俛易却以为他并未有心仪之人，心中莫名放下心来安慰俛筠“你也别生气，好男风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王府里不也有个什么小莫还是小门的侍郎么，你不也见过吗？” 俛筠心想那怎么能一样，他可是要和江栻厮守终身的，江栻也不会是那些侍童相公，可这话又怎么能与俛易说？ “大哥若是有了怕他受伤，怕他辛苦，不想因为自己使他作难，却又无法忍受每天之得看着他，只得说两句无关的话儿，只得自己夜里思想着，心里难过时候悄悄压了心思吞了眼泪，大哥……你想来不能明白吧？”俛筠软软的一句一句说出来，大眼眨也不眨眼泪就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打在衣襟上‘噗’的一声直直的敲进了俛易的心里。 俛易伸手轻轻抹了俛筠掉了半茬儿在脸上的眼泪珠子，自己一颗心竟也是千斤重，两人默默坐了会儿俛易便告辞回了将军府，晚饭有一搭没一搭的只吃了两嘴便撂了筷子起身回了卧房，坐在窗前看一直盯着开的粉做一团的木槿到了戌时太阳末了边儿，这才脱了衣服上了床。 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正辗转反侧间俛筠白日里的话又响满了脑子，他若是有了想要终身只想与之厮守的男子……若他有了……男子…… 脑子里乍然闪现俛筠上阵时狂傲不逊的一张脸来，张狂的眼睛里几乎射出千万只箭要射在他的心上，俛易大惊失色大叫一声坐立起来一时气息难平，正惊魂未定时却听见俛筠在门外喊“大哥！你怎么了？可是梦魇了？”说着便推门进来，见俛易满脸大汗气喘吁吁便赶紧上前拍俛易的背。俛易只觉背上的手像一把大锤一下一下就要钉到他的心里，俛筠的话又冲进了脑子里‘管他男的女的，鬼怪畜生！喜了欢就是喜欢了。’俛易两眼一闭只觉天昏地暗，半晌后轻轻到：“去叫纪月来……” 俛筠手僵在了俛易的背上，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俛易见俛筠支支吾吾便挥开俛筠的手笑“怎么吓到了？你不是说喜欢了就喜欢了，不怕世人作怪闲话，怎么听了我要招纪月来你倒又看不起了？” “什么话！我又怎会看不起大哥？只是那纪月真是大哥喜欢的人？” 俛易闻言只觉嘴里发苦言语不得，看见俛筠亮晶晶的眼更是胸口钝痛差点溅出泪来，俛易怕与俛筠这样耗下去再生出什么事来赶紧翻身睡下骂俛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搅的什么事！回去吧！“ 一句话出口已经收不回去，心里盼着俛筠能像以前一般撒个泼耍个混留下来，却又怕自己再说出什么话来坏了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情谊。这会真真是体会到了句心乱如麻。正想着却不见俛筠动作，俛易回头去看只见俛筠呆呆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看，俛易被看得莫名其妙却听俛筠幽幽的说了句话。 “哥哥……你哭了？“ 一声石破天惊，俛易僵住的脸上正挂着一行清泪，俛筠吓得手忙脚乱伸手胡乱抹了俛易脸上的泪，颤颤巍巍到“哥哥……哥哥……你，你不要伤心，我不过是乱说的，无心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原来你心里有人，我不该在你跟前犯浑，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好睡吧，还是别招那纪月相公了，他也怪可怜，要不……要不你去告诉那人吧……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模模糊糊的说完，俛筠就要起身跑路，却被俛易一把拉住了袖子，俛筠回头一看俛易发狠的脸上目光如炬一时吓得手脚发软。 “你倒是清闲……“ “哥哥真会说笑，我不过是“ “你觉得我告诉他兴许他也喜欢我？“俛易打断俛筠的话头从床上下来把俛筠扯近自己与俛筠面对面站定。 俛筠卖乖“当然了，大哥你这么英俊潇洒若要喜欢谁可是那人的福分呢！“说完又是一番鼻孔朝天的模样，俛易扯了嘴角笑，抬手用力卡住俛易的脖子狠狠的说”可我这种人宁愿不拐弯抹角的说些没用的话，我就喜欢干脆点儿的……“ “干脆点儿的？“俛筠发愣，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俛易一把扯住甩到了床上。等到俛易压倒他身上道“小筠儿这下可是明白了？” 俛筠这才浑浑噩噩的明白过来，只吓得全身发抖，有违人伦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想要跳将起来甩开俛易逃跑，却又被俛易压得死死的，想要用蛮力却怕伤着俛易。 脑子里乱哄哄吵做一团，却见俛易抽了他的腰带绑住他的手下床去了，刚以为要逃过一劫，俛易却手里拿了个小瓶子进来又爬上了床，俛筠定睛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可不是上次与江栻偷看，俛易用给纪月的么！ 俛筠拉了哭腔大喊“你他奶奶的！你要是敢欺负爷！爷……” 俛筠话说一半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接，俛易笑他，伸手散开俛筠一头乌发，伏下身把嘴贴到俛筠耳朵边上轻轻道：“我知你如今恨不得剐了我，可你也说了……喜欢了却不说出来便憋着难受，原来你也是懂我的，我不想心痛，不想为了谁而掉什么眼泪……可我看见你了……就再也没办法了……” 俛筠感觉到有滴水掉在了眼角上流进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俛易发红的眼睛里竟满眼全是他从来未见过的苦楚，一时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傻筠儿，你又哭什么？可是同情我？” “什么话！你这禽兽那里值得人同情！我不过是…啊！” 俛筠正嘴犟就被俛易在嘴唇上咬了一口，刚要张嘴俛易一口牙便吓得一声不敢喘。俛易看着好笑，双手捧着俛筠的脸仔细端详，那眉清目秀的脸竟是如此美艳可爱，俛易一时难以招架，低头从俛筠眉心一路吻到唇角，看见那纯善的眼睛一瞬都不眨的盯着自己就伸手捂住俛筠的眼，不等俛筠抗议直接吻住那多话的嘴，两人辗转反侧吻得天昏地暗，俛筠不觉间已经双手环住俛易的脖子，自己的舌头也主动和俛易打做一团，俛易一阵高兴一手摸俛筠的胸，一手顺着俛筠腰下摸去在大腿上来回磨蹭。 自此俛筠却是后悔也再也没有机会了，一夜春风化雨等到天亮的时候俛易院子里的木瑾尽然落了一地。 俛易醒过来时俛筠枕着他的肩睡在他怀里还皱着眉毛睡的正酣，俛易不敢吵醒他，也不是怕俛筠醒后两人无法面对，只是想让俛筠多睡会儿，昨天夜里两人一直闹到子时才堪堪睡下，俛筠初承雨露怕是一时半会难以适应，只能让他多休息一会，不管他要对自己发难还是什么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俛筠哼哼叽叽醒来的时候俛易的半个身子已经麻木变紫了，不成想却还被俛筠一脚踹下了床，一时动弹不得竟是僵死在了地上，俛筠正哭喊着骂“死混蛋！娘让你照顾我你就这样照顾啊！你这没良心的混……哥哥？”俛筠见俛易躺在地上表情痛苦却一动不动吓一大跳，赶紧翻身下床去扶，不成想却扯到后面伤口又是一阵气急攻心，看俛易躺在地上却也变得无比解恨。 俛筠扭头上床颤颤巍巍套上衣服，又蹭下床踢了地上俛易一脚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留下不仅一丝不挂还挨了一脚的俛易在冰凉的地上一直躺了半个早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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