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者：如斯

    检查很快就出来了，值得庆幸的是，苏晴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罢了，之所以会砸晕也是正常的，在苏晴染的一再坚持下，苏晴染还是出院了。

    三人在房前就下了车，而赫之翔则将车驶进门侧的车库中。

    “折腾了一下午，也该饿了吧，回来前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秦姨做点吃的了，你赶紧去吃点东西吧。”刚下车，苏晴染就摸了摸赫小苏的头催促着她赶紧进屋。

    有了在病房里那件事，赫小苏明显与苏晴染的关系靠的更近了，而赫小苏对于赫之翔的态度，更冷了。

    赫小君似乎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回来的路上倒也十分安静。

    “不急。”赫小苏出奇地没有躲开苏晴染的手，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暖暖的，有些久违，只不过对赫妈妈是否真正解开心结，她就不知道了。

    “乖，快去。”苏晴染拍了拍赫小苏的手，随即看向从里屋快步走出来的秦姨说道：“秦姐，给苏苏做点吃的，别让苏苏饿着了。”

    赫小苏没有说话，沉默地站在一旁像是默许了苏晴染的安排，秦姨看着一大一小拉着的手，再听见自家夫人的嘱咐，哪怕她再怎么没读过几年书也知道了这两母女是和好了。

    秦姨的喜悦忍不住溢于言表，连声应下，但下一秒就看到苏晴染额头上扎眼的白纱布，面露忧色：“夫人，您的头……”

    “我没事，你快去给苏苏做点吃的，苏苏该饿坏了。”苏晴染连连摆手，听到这话，赫小苏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随即隐没在面无表情的脸上。

    面对赫妈妈对赫小苏如此的关心，在两人身后提着一袋水果罐头的赫小君出奇的没有醋性大发。

    “夫人小姐少爷，赶紧进来吧，这深秋风冷，吹多了也是会着凉的。”秦姨奇怪地看了看苏晴染和赫小苏身后安静的赫小君，说着把门开得更大了些，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赫小苏伴着苏晴染走进里屋，没有多留意到秦姨疑惑的眼神只当她是疑惑自己和赫妈妈之间关系的突然缓和。

    这才下午，虽说没吃午餐，但要说饿不饿，赫小苏自然是觉得不饿，她本身就人小胃口小，不过在苏晴染的监督下，赫小苏还是陪着苏晴染坐在了餐桌上勉强扒拉了一小碗的饭。

    她用餐时间很规律，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今天是个例外，没有赶在午餐之前吃上午饭，但若不是不想让苏晴染失望，赫小苏也不会这么逼迫自己，能吃这一小碗饭已经是很难得了。

    至于赫之翔在进屋之前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看上去似乎很急，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只丢下一句“公司有事”便匆匆离开了。

    而赫小君，刚进屋就一个人躲进了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赫小苏还是觉察到从医院回来的一路上，嚣张狂妄的赫小君居然无视她和苏晴染变好的关系，无论是在车上还是回到了家，仍是保持着安静，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难道在她把赫家父子赶出病房时，赫之翔在外面和赫小君说了什么？

    坐在饭桌上的赫小苏目光透过半透明的红木蓅金屏风，幽幽地看了眼客厅洁白的天花板。

    赫小君住在二楼中间的卧室，也就是客厅的上方，透过屏风凝视着客厅的天花板不过几秒的时间，赫小苏突然柳眉一跳，银灰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

    “我吃饱了，您慢吃。”赫小苏拉回视线把碗筷轻轻往桌上一放，轻言道。在其他人面前，她没有再叫私底下对苏晴染说出的亲昵的称呼，也许是不习惯，但至少从“你”到了“您”。

    “这……”苏晴染看着赫小苏还剩大半碗的饭菜，有些担心。

    “我不饿，秦姨，晚餐送到我房间。”赫小苏径直走上旋楼，不理会苏晴染的欲要挽留，不去看被她无声拒绝后苏晴染失望的眼神。

    “夫人，小姐可能是累了……”站在一旁的秦姨上前一步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赫妈妈。

    苏晴染有些疲倦地揉捏了几下与赫小苏如出一辙的秀气挺立的鼻梁，站了起来：“秦姐，这里就麻烦你收拾了，我去躺会。”

    “夫人没事吧？”见苏晴染似乎突然变得很疲倦，秦姨有些担心苏晴染是因为额头上的伤才这样的。

    苏晴染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随即走向旋梯。

    站在厨房的秦姨看着苏晴染有些虚的步伐，有些担心，刚要上前扶苏晴染上楼，下一秒，正好路过沙发的苏晴染脚步一虚，歪歪地跌躺倒在沙发上。

    “夫人！”秦姨一声惊呼，便要跑过去扶起苏晴染，刚一迈开腿就感觉到脑海里蹿进一股浓浓的倦意，如同潮水一般不留情面地铺卷而来，秦姨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脚下一软，也倒了下来，不过仅存的意识还是让她扶住了墙，缓缓倒地，斜斜地靠在了墙上，双目紧闭，面无表情。

    突然的情绪变化并不是因为赫小苏反悔了还是怎样，而是被客厅的天花板所吸引力，就在她凝视着客厅的天花板时，她看到一缕黑线蜿蜒如蛇，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洁白的天花板上，时淡时浓，时弱时强。

    这是以前所没有的，这种气息，不像是一直盘距在赫家的那个神秘的鬼东西，倒像是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这父子俩可真会惹事。站在赫小君紧闭的房门前，赫小苏不悦的皱起眉头，眼中身前的木门若隐若现地渐渐浮现出一张由黑雾形成的骷髅头。

    赫小苏直接无视那只有她能看见，代表死亡的图形，伸出手探去黑雾之中，手掌直接顶在了门上。

    这种气息……不是灵也不是鬼。

    那会是什么？赫小苏垂眸思索了一下，拍了拍门板，连拍几次后房间里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似乎情况不妙。赫小苏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打算回三楼的房间拿点东西，离楼梯只有几步之遥时，赫小苏娇小的身形晃了晃，得亏她及时伸手拄在墙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什么东西？”赫小苏低头就是一声咒骂，望着地板的眸子眼神开始涣散，身形开始摇摇欲坠，赫小苏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起了几遍静心咒，眸中涣散的目光才渐渐聚了起来，那种莫名的眩晕也消失不见了，但身体的反应却存在着。

    赫小苏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扶着墙步伐虽空虚，但也走到了旋梯前，不管是什么，先拿东西再说，虽说忘记了没有从书画青那里顺来几瓶颜色各异的药水，但是至少还有打魂鞭，否则她今天还得就只身上阵了。

    当赫小苏踏上第一个台阶时，却是僵持在了原地，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赫小苏咬牙往腿上使力，纹丝不动，当赫小苏低头看向自己的腿时，只看到自己的两只脚踝上各自附着一团浓郁的黑雾，这便是牵拉住自己的东西。

    赫小苏头一次露出苦恼的神情，虽然知道注定是徒劳无功的，但她还是试图用手扯去只有眼睛能看到的黑雾。

    自然，她摸空了。眼中所看到的，和摸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有伙伴，不能借助伙伴的鬼力，就算是一个准伏灵师，除了她不同寻常的眼睛，她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差别。

    赫小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底再次涌起那股无助感。

    只是一瞬，赫小苏突然觉得脚下一松，睁开眼往下望去，那两股缠绕着她的脚踝的黑雾已经松开了她的脚踝，并且缓慢地朝赫小君的房间里退去，像是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重获行动自由的赫小苏这种念头在脑海中不过是一闪而过，随后便是快步上了三楼，从放在房间的背包里拿出打魂鞭，而后再次到了二楼，赫小君的房门前。

    房门前面的黑色骷髅头已经消失不见了，赫小苏疑惑地伸出手，把手覆在门上，却是再也感受不到刚刚她感受到的阴暗气息。

    还没等赫小苏收回手，“咔嚓”一声，门却突然开了，被拉开的房门同时也并没有让赫小苏完全看清房间里的状况，因为赫小君的身体挡住了赫小苏往房间里看的大半视线。

    “什么事？”赫小君看到赫小苏，明显一怔，随即露出厌烦的表情。

    赫小君还是赫小君，还是那个讨厌赫小苏的赫小君。

    “没事。”赫小苏此时已然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

    果然，赫小苏这话一落，赫小君便不耐烦的甩上了门，一直看着赫小君的脸的赫小苏却没注意到赫小君身后的书桌上放置着一团浓浓的黑雾。

    伴随着重重的关门声，棕红的门板彻底将赫小苏的目光隔绝在外。

    赫小苏对着赫小君紧闭的房门站了一会，而后转身离去，脑海中一直萦绕着她刚刚看到的蒙在赫小君额头上的青黑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