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吵架
作者：裤裆
| 裴良醒来时天色还早，他打了个哈欠，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天花板，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听到耳边有人在碗柜翻动盘子的声音，这才想起昨晚顾南笙住在了自己家。 想到这里，裴良睡意全消，连忙起身走出房间，往厨房走去。 裴良走到厨房门口，看到顾南笙穿着一件及臀的长衣，背对着自己自行切面包片。 裴良不自觉地看向顾南笙衣服下那双细长的小腿，一时间看得口干舌燥，他不自觉地偏过头，打算离开，谁知顾南笙听到了动静，转过头看着自己，笑：“起来了？” 裴良“嗯”了一声，自行到洗手间洗漱去。 裴良把自己的脸埋在冰凉的水里，使劲晃几下脑袋，抬起来时面对着镜子擦干净脸庞，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这番举动很傻，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早过了十七八岁的年纪了，何必面对镜子装小丑？裴良，你又失常了…… 等到顾南笙拿着早餐出来时，裴良也洗漱完出来了，他擦着被弄湿的头发，佯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回家？” 昨晚吃完饭本来打算把顾南笙载回家的，结果还没上车，顾南笙就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绝对不回家，不然会被杀的。” 看到顾南笙把后果说得如此严重，半信半疑的裴良考虑良久才让顾南笙暂住在自己家。 顾南笙咬着面包，坐在吧台的椅子上，两条俏生生的小腿不停地晃呀晃，“吵架了，所以被赶出来了。” “于是抱着愤慨的心情，在我工作室的门口闹事喷漆？”裴良挑眉。 顾南笙咧开嘴笑：“这不没事吗，这么较真干嘛……” 裴良不跟她开玩笑：“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顾南笙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要么回去加拿大，要么在大街上行乞。” “加拿大”三个字从顾南笙的嘴里轻轻巧巧地吐出来，却重重地敲在裴良的心坎上，裴良看着在一旁若无旁人地吃着面包的顾南笙，沉默不语。 尽管顾南笙被盯得发毛，但是仍旧佯作不知，照旧啃面包。 又是这样…… 裴良顿时觉得郁闷，内心自然而然地萌生出想一巴掌拍死顾南笙的冲动。 顾南笙就是顾南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来都不会打招呼。 五年前，顾南笙本来跟自己约好要一起去别的城市旅游，作为毕业纪念。 满心期待的裴良在火车站等了整整一天，要坐的车次已经去了又回来了，顾南笙还是不见踪影。 裴良打车飞奔往顾南笙的家，一路上不断拨打着那个“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废柴号码，担心着顾南笙是不是在来的路上出什么事了，直至看到有人不断地从顾南笙的家中搬出家具的时候，裴良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掉落进冰冷的河水中，先是一紧，紧接着浑身上下都开始冷得彻骨。 没人知道顾南笙跟着父母去哪里了，好比那荒诞的奇幻小说，顾南笙如同书中主角一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那天，裴良拖着行李离开了顾南笙的住宅小区，一个人颓然地坐在天桥楼梯上，眺望着眼前这座城市耀眼的霓虹，他看到了属于顾南笙的影子，两者似乎都是那么转瞬即逝，这一秒她还活生生地出现在你面前眉飞色舞地说着话，下一秒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时的裴良除了失落，更多的是感觉到不被尊重的愤怒。 顾南笙，你既然决定要走，那你何必信誓旦旦地跟我约定说要跟我一起旅行？ 你说走就走，算什么呢？ 把我当什么？当成一个可以随便愚弄的傻子吗？ 裴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浅浅淡淡地一笑：“又走？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如此多此一举的话还不如留在国外继续逍遥快活好了，何必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起码自己还能像以前那样，缅怀一下过去的时光，那让思念变为一道不痛不痒的小伤岂不好？ 裴良话里的倒刺扎得顾南笙心头一颤，顾南笙皱了皱眉，不甘示弱地回道：“我就不能爱国吗？我想我爸妈回来看一下不行吗？”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裴良抬起头看着顾南笙，问道。 顾南笙装傻：“说什么？生日快乐还是身体健康？” 裴良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我就知道，顾南笙，你就是一个白眼狼。” 顾南笙不说话，她低头看着面前的盘子，默不作声地数着面包屑。 五年来所隐忍的愤怒终究还是爆发了，不管裴良有多想心平气和地跟顾南笙谈话，可顾南笙偏偏就有本事让裴良失掉耐心，裴良走到顾南笙的身边，一把抽走顾南笙看着的盘子，用力一甩手，“啪”地一声，盘子四分五裂，一地狼藉的碎片。 顾南笙抬起头，看着猩红着眼的裴良，她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出声。 她要说什么？ 难道要解释当年为何不辞而别？说了之后又要如何？说我们在一起吗？别傻了。 顾南笙轻轻叹了一口气：“裴良，都多大了，别犯傻了好不？” “我犯傻？”顾南笙一副看淡世故的口吻裴良看在眼里感觉真真可笑，裴良摸了摸额头，唇角微勾，一脸自嘲：“是啊，我犯傻……我他妈的就不应该听你的电话收留你！” 顾南笙一脸平静：“那还真是对不起你了。” 裴良一下被噎得无话可说，一时间，他感觉胸口闷得厉害，似乎再怎么努力呼吸，那种窒息感也不可能会消失。 裴良唇角紧抿，他咽了下喉咙，伸出手抚上顾南笙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像似留恋的爱抚，轻缓得让顾南笙心底一阵战栗。 沉默一会儿，裴良淡淡一笑：“顾南笙，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真的……”语毕，裴良唇线紧抿，他一脸嫌弃地收回了手，好像顾南笙就是一团惹人厌的垃圾似的，裴良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车钥匙，看也不看顾南笙一眼，扬长而去。 顾南笙，真的很讨厌你，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你…… 顾南笙兀自一人坐在客厅，她看着敞开的大门，唇角微勾。 讨厌我吗？我都已经习惯了，多一个又何妨？ 顾南笙看向旁边的书柜，架子上摆放着单反和一些相机的小零件，这让顾南笙想起以前裴良曾对自己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把世界上最美的风景都拍下来，顾南笙，你信不信？” 那时的顾南笙被裴良过分灿烂的笑容给闪到了，裴良那种毫无秘密隐藏的爽朗模样，让顾南笙一下感到自卑，那种挫败感已经被刻到骨髓里去了。 顾南笙低了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顾南笙自行从回想中抽离，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墙上那一长排的照片。 有裴良大学毕业时的毕业照，有裴良与家里人的全家福，放在最后面的那一张，便是高中时顾南笙与裴良的合照。 画面中顾南笙还留着及耳的利落短发，和裴良一起穿着丑不拉几的校服，被裴良背着站在夫子雕像前摆着胜利的姿势。 顾南笙记得，那是高中毕业那天照的，散学典礼一结束，全高三的人就像疯了一样，势要把高中最后的青春挥霍完毕，所有人都把堆积在桌底足有一个学期之久的试卷统统从楼顶扔到一楼，一时间，白色的瀑布盖住了教学楼的楼面，试卷纷纷扬扬的场面让人看了心情特感畅快。 顾南笙和裴良站在楼下一起目睹这一奇观，热闹中，裴良热络地搂住顾南笙的肩膀，笑道：“南笙啊。” “嗯？”顾南笙转过头看他。 “我们去毕业旅行好不好？我带你去看海。”裴良擦了擦鼻子，一脸憨厚模样。 海吗？顾南笙顿时一副狗吃屎似的表情：“老子不会游泳。” 裴良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这不有我吗？” 顾南笙嗤笑，她点了下头，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 只要有伴，去哪里都好。 “来来来，裴良你们俩，看过来！” 顾南笙与裴良循声望去，只见同班的一个同学拿着相机冲他们招手：“来来来，毕业最后一张了，来拍一个！” 语毕，顾南笙立刻蹿上裴良的背，裴良吓了一跳，他稳了稳重心，把顾南笙背好，埋怨道：“站着拍会死人吗？” 顾南笙“嘿嘿”一声：“那样子拍太没优越感了。” “好了好了！来！茄子！”同学笑着举起了相机，催促道。 顾南笙和裴良不约而同地比起了手：“茄——子——” 此刻的顾南笙真的有想过，如果这一辈子都是这样子过，那该有多好？只是谁也没想到，那说好的旅行，一直没有实现过。 这一拖，就是五年…… 顾南笙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那张合照，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明明都是夏天了，不是吗？为何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顾南笙自嘲地摇了摇头，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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