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黄家坟，双塔寺
作者：西河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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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之敌解决后，赵鸿麟随部队返张家口坐火车直下北平。部队开始驻扎在北平德胜门外，后来转到城西的石景山、故城一带。 1949年1月，根据中央军委关于统一全军编制及部队番号的命令，赵鸿麟所在的三纵队九旅二十六团改编为第六十三军一八九师五六六团。此时，敌十三军已拉到黄村一带接受整编，赵鸿麟随部队进驻到海淀监视敌人，在海淀过的旧历年。 北平和平解放后，部队在海淀休整了一个多月。期间，赵鸿麟在西郊香山道公府村，经排长王生堂、副班长张福金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候补期3个月。当天晚上，指导员米文造和他谈了一个多小时，讲了做一个合格党员的标准。赵鸿麟也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谈了入党的目的。 在部队休整期间，赵鸿麟认真学习了毛主席《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文章，热血沸腾，精神倍受鼓舞。“将革命进行到底”，也成了他和当时不少指战员继续开展革命斗争，粉碎敌人的政治阴谋，把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进行到底的行动口号。 3月，赵鸿麟随部队奉命入晋，同兄弟部队会攻太原城。 太原城座落于独特的地理位置上。城东10公里有罕山，地形复杂隐蔽，高出太原城约500米，可俯瞰全城和城市、城北宽阔地区，成为护守太原城的主要屏障。城西，汾河以西20公里，有石千峰一线高地，又有汾河水流为障。阎锡山曾把有利于“太原保卫战”的自然地势，比作一个“完”人，他把东山主峰比作人头，两脚伸在汾河西，南北修了南北飞机场，好似两臂长出两只手，太原城就是人的心脏！ 太原，号称“碉堡城”。阎锡山早在抗日战争开始前，就依托太原周围险要、复杂地势，构筑防御工事。可是，他没有抵抗日寇入侵太原，反而在日寇投降后，又以留用技术人员为名，收编日军战俘3000多人，并以日军军官和工程技术人员为军事顾问，指导训练部队，加修城防工事。在以太原为中心，北起黄寨、周家山，南至武宿、小店，东迄罕山，西至石千峰的“百里防线”内，修筑了5000多座碉堡。在城外围的南北飞机场、东坪、丈子头、剪了弯、牛驼、淖马、山头、石咀子、凤阁梁等数十处要点，均筑以大型钢筋水泥碉为主碉，以无数地堡、火力点为卫星，环以外壕、劈坡和多层附防御物，构成严密的要塞防御阵地。 太原城不光碉堡修的多，式样各异，名目繁多，有方碉、圆碉、梅花碉、子母碉、人字碉等，而且还起了好多名字，有什么好汉碉、卧虎碉、百川碉（阎锡山字百川，故名），碉堡四周则是悬崖峭壁，外面还埋设了大量的地雷，并有壕沟、铁丝网、鹿砦等副防御设施，成了重重叠叠的碉堡城、全国闻名的要塞城和“反共模范堡垒”。据说有个美国记者，看过阎锡山的城防工事后说：“任何人到了太原，都会为数不清的碉堡而吃惊！” 赵鸿麟随部队步行到石家庄后，坐火车到达山西榆次，下车后住到武宿机场南面一个村中，在那里进行战前练兵。此时，他已由机枪班调到六零迫击炮班任副班长。炮兵练兵主要是低近射击、六零炮平射、六零炮带炸药和支援步兵的战术训练。 4月21日下午，部队开始清扫城东北外围要塞黄家坟（又称卧虎山要塞）。 黄家坟是个村子，村周围钢骨水泥碉堡约有160多个，且交通壕纵横，各碉堡之间火力可以互相支援，也可以交织射击，并能得到双塔寺敌炮兵群的炮火支援。 六零迫击炮班配合二连二排担任主攻，并有一排的一挺重机枪做掩护。战斗开始，双方火力都很猛烈。赵鸿麟所在班的一门六零炮跟五班还有二连二排一挺轻机枪破敌防线后，直冲村头。 在黄家坟村头，经过一番激战，六零迫击炮班和五班同志顺利突破敌前沿，后续部队紧跟上来。就在这时，一发投掷炮弹落在赵鸿麟身边，“轰隆”一声巨响，掀起的黄土将他和罗昌保一起埋住。 六零迫击炮班的两个战前才补入的北平和编过来的战士，在这一声巨响中壮烈牺牲了，他俩都是张家口附近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回民。 赵鸿麟和罗昌保爬起来，抖了抖覆在身上的黄土，擦了擦脸，看了看浑身上下哪也没有伤着，六零迫击炮也没有打坏。这时，副排长李宝恒已带另一个班的两门炮上来了。赵鸿麟和他又跟二连二排的战士们向纵深攻击。 战斗进行得很顺利，战士们一鼓作气，接连攻下敌人的三个碉堡，攻进环城的一个车站。这里有许多当年阎锡山收留下来的日本战俘兵和他们的亲属。 车站战斗结束后，营里的战斗任务完成了，指战员们在车站内集结待命。 车站内，敌人的物资装备很多，像英国自行车、大车、武器、服装等，因战前有规定，战场纪律很严，大家谁也都不敢动。后来，营长张广有对指战员们说：“大件的东西谁也不能动，如果谁的鞋不能穿了可以换换，衣服破了也可以换件新的。” 得到营长批准后，赵鸿麟等人每人拿了一双鞋、几身新军衣作为“洋落”。 部队在车站休整一夜，补足弹药后，第二天即参加攻克双塔寺战斗。 双塔寺，本名“永祚寺”。只因其寺内那两座巍峨壮观、耸入云端的古塔，引人瞩目，才被世人习呼为“双塔寺”。久而久之，真正的寺名逐渐被人忽视，而俗称却家喻户晓，尽人皆知。 双塔寺由于其地势险要，成为阎锡山固守太原，负隅顽抗的军事要塞。高大的双塔，变成了阴森的碉堡，古老的寺院，成了驻扎军队的兵营。这里驻守着国军四十三军军部、暂编第四十九师和第七十、第七十二师各一部，还设有一个日本炮兵群，在不到两平方华里的地面上筑有大碉堡13个、小碉堡35个，周围还有两丈多深宽的外壕，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明沟、暗堡、地雷，地道纵横交错，两个塔顶均有敌人机枪、大炮，射击无阻，视野开阔，防守极为严密。 部队命令由五六六团一、三营担任主攻，采取政治攻势与火力打击相结合的方式，迫使双塔寺东南堡垒内守军投降。 21日夜，部队与后方通路被敌炮火封锁死了，饭和水都送不上来。天已开始回暖，指战员们还都穿着冬天的棉衣。一天不吃饭，这些年轻的指战员是不在乎的，大不了勒紧腰带，但不喝水实在是受不了啊！渴得大家直张嘴，却咽不下唾沫，只好拔地下的草根放到嘴里咀嚼，这样还能好受些。 22日6时，第一八七师、第一八九师在炮兵第一师的配合下，从4个方向向守军发起总攻。敌我双方炮火猛烈对射，只打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沙石满天飞。上午八九点左右的天气，竟像太阳落山后黄昏时一样，相隔十几步就看不见人，地面的土层被炮火翻起一尺多深。 副排长李宝恒带着六零迫击炮班参加了三连主攻。这次，赵鸿麟一气将四十多发炮弹打完，六零炮筒都打红了，用湿衣服裹起来接着打。 弹药没有了，李宝恒对赵鸿麟说：“让副班长掌握部队，咱们到前面看看。” 赵鸿麟随口喊到米祥臣，三人一起到火线前沿。 米祥臣是张家口人，原是国民党部队的一个侦察兵，有不少战斗经验。 李宝恒拣了一个日本指挥刀，赵鸿麟和米祥臣一人拣了一支步枪，跟着三连冲了上去。前面不远有一个暗堡在向外射击，李宝恒说：“咱三个先把它干掉。” 三人顺着敌人的交通壕，从侧面迂回到暗堡后面。赵鸿麟和米祥臣用机枪迫住了暗堡口，大喊一声：“缴枪不杀！” 李宝恒手举指挥刀迅速冲进暗堡内，手起刀落，砍倒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其他人见状，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乖乖举手投降了。 暗堡里边有敌一挺机枪和几支司登式冲锋枪，还有一支“大眼撸子”（北方方言对弹匣位于握把内的小手枪的称呼），三人一齐上前缴了敌人的枪械。待解决了这个暗堡回到阵地时，整个兄弟部队都已突破前沿向纵深发展。 李宝恒、赵鸿麟和米祥臣三个人，又紧跟着三连参加战斗，摧毁地堡群，占领了双塔寺西南部阵地。尔后大胆迁回，穿插分割，直捣守军核心工事。激战至7时30分，部队占领双塔寺要塞。 战斗结束后评功会上，副排长李宝恒记大功，赵鸿麟和米祥臣分别记功一次。 24日，围城部队发起总攻，突破敌人城防，攻入城内，配合友邻部队解放了太原。由于第一梯队进展顺利，赵鸿麟所在 部队作为预备队没有直接参战，只在城外二线集结待命。 “太原战役”在赵鸿麟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在苗家堡练兵期间写道： 十万蚁兵守晋阳，五千碉堡织火网。 兵农合一铁血团，老西谓城固金汤。 厉兵秣马围晋阳，十支利箭穿城防。 尖刀直插绥靖署，孙楚束手做俘将。 解放太原后，部队在祁县苗家堡练兵一个多月。期间，赵鸿麟和王立河候补期满，一起批转为中共正式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