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冀东牵牛战
作者：西河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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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6月底，赵鸿麟回到行唐县万里的老家。在老家休养了半年后，伤基本上痊愈。次年2月，政府号召老战士重返前线，赵鸿麟又一次愉快地回到部队。 补训团的战士在正定二十里铺集结完毕后，既出发到察南。在大河南村，赵鸿麟编入三纵队九旅二十六团一营机枪连。部队在大河南村暂住了五六天后，于五月初即奉命开往冀热辽军区，配合东北解放锦州的战役，指战员们叫“内外征战长城线”。 5月18日，部队准备从燕山山脉和华北平原交接处的南口一带过路，但在南口以南驻有青年军的两个团。 青年军是国民党在抗战末期所建立的一支政治性很强的军队，早在1943年，在大规模号召知识青年从军之前，为了补充驻印军的特种兵，如汽车团、炮兵团等技术性要求较高的兵种，曾由个别新兵补训处招收一些知识青年，成立了几个团，陆续空运到印度去。1944年10月，蒋介石在知识青年从军大会上，举起拳头，激动地发出了令青年热血沸腾的口号：“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这一声呐喊响亮有力，唤起许多青年报名参军。青年军的战斗意志是国军中最强的，守城最顽强的部队都是青年军，友邻部队都撤了，青年军也是不会撤的，更不用说投降了，都会拼到最后，因为他们的战斗力来自于部队的信仰。这个青年军有着自己的信仰，深入骨髓的“三民主义”。 在北平昌平县上下店子村，打了一场恶仗，消灭了敌青年军的两个团，部队为此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从南口过铁路的计划最终不能实现，部队又返回平西，从沙城以东越过平绥铁路，直插平北进入热河。 这里的“平西”，由北平西而得名，主要包括房山、涞水、易县、门头沟等地区；“平北”，主要指热河、察哈尔、河北、北平一带。 部队从平西越过平绥铁路后，在青龙桥以北，指导员米文造给全连宣读了兵团的动员令，号召部队准备吃大苦，连续强行军，跨过无人区。 抗日战争时期，在平北热南一带，日本侵略军为了封锁解放区，强迫沦陷区群众集中居住（当地叫“人圈”），造成纵横几百里的无人区。日本侵略军推行“人圈”和制造“无人区”的过程，就是疯狂实施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的过程。千千万万群众被迫离别世代生活的家园，来到日军划定的变相集中营“集团部落”，在“人圈”中过着地狱般的悲惨生活。 部队是五月份过的无人区，赵鸿麟印象最深的是路过黄花城镇。 黄花城是个大村子，有五六百户人家，但村中却无人居住，院子里的黄篙草长得和房子一般高，遍地都是齐腰深的草，部队一路上只能吃自己带的干粮，喝盐水充饥。 经过两天急行军，部队穿过无人区，到达热南冀东一带。 部队出冀东、战热西、征察绥，主要任务是阻止傅作义部队出关增援东北。二兵团的三、四纵队还有两个独立旅，和东北军区十一纵队共同行动，迫使傅作义到处剜肉补疮、疲于奔命。国民党军在东北、华东、中原等战场，同时遭到我军的沉重打击，傅作义急于增援东北，派出好几个军和几十架飞机整天尾追他们。当时，部队是天天行军，天天和敌人有所接触，8个月期间走了1万3千里地，频频往返于康庄到山海关一线。 部队首长把这次战役行动叫做“冀东牵牛战”，意思是箝制住敌人，使他不得安宁。 由于长期在敌占区活动，部队生活十分艰苦，长时期得不到休息，供给也困难。赵鸿麟清楚记得，过平古路不久，抓住石匣敌人驻军一个团。石匣位于密云县东北部的潮河之畔，是敌人的一个兵站，打开后里面到处是大米白面，部队尽量背不受限制，背得越多越好。因为当时筹粮很困难，领导上是尽量多弄粮食，任务是每人至少要背半月大米。没有米袋装，战士们只好脱下裤子装大米。 打下石匣第二天，敌人又增援上来，部队又急忙撤出。有的部队因情况紧急，弄到大米后来不及解背包，只好脱下身上穿着的裤子装。那时又没有裤衩，只穿一条单裤，幸好是晚上看不见。他们赤身撤出到安全地带后，才打开背包穿上裤子，当时大家都觉得很好笑。 部队过平古路后，赵鸿麟所在的二十六团担任后卫，天天和敌人打仗。每天转移十几里，敌三军、十三军整天尾追。如此一来，就达到他们的战略目的——阻止敌人，不让他们出关。可是，担任后卫团的部队也相当艰苦，整天要和多于他们好几倍的敌人对峙。 一天早晨，二十六团转移到靠山集、马兰峪一带，驻扎在马兰峪西北边一个小村。刚开早饭时，空中突然来了20多架敌机，对二十六团驻地的几个村庄疯狂轰炸、扫射。与此同时，敌地面步兵约一个师向驻地扑来。 部队紧急集合，迅速拉上山头，那天早饭班哨兵正是赵鸿麟。在村头一个小土坎下边，部队冒着敌机轰炸、扫射，拉开队形，撤出村庄。就在向外撤退时，飞机机关炮的子弹将他的头顶穿破，沿着头顶打了一个不深的小沟，血顺脸流了下来。 副班长张双月急忙将赵鸿麟扶起，搀扶着他一起朝山头上撤退。几十架敌机轮番俯冲扫射，部队行动困难，但又必须占领山头制高点，不然敌步兵领占山头后，就更危险了。 连长高福顺把上衣一脱，光着个膀子，全然不顾敌人的机枪扫射，边跑便大喊着：“部队跟我上啊！” 部队拉大距离，冒着敌机疯狂轰炸、扫射，一口气抢占了山头。赵鸿麟此时也觉不到伤痛了，在张双月的搀扶帮助下，冲上山头。这时，卫生员才给他包扎好。 冀东牵牛战，赵鸿麟再次负伤，因他这次伤得较轻，没有送后方医院，一直跟着部队行动。只是他的背包和武器，由班里的战士代背了两天，帮他背得最多的是无极县的朱成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