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喋血温家山
作者：西河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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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战斗结束后，赵鸿麟便随部队掉头南下，回到行唐、新乐、正定、灵寿一带活动。 部队参加平汉线破击战时，驻石门一带的敌人向我根据地进犯，在边远地区修了不少炮楼。部队回到这一带后，把敌人新修的炮楼全部连锅端掉，又把敌人赶回了敌占区，恢复和扩大了解放区。 十八盘位于山西省阳泉市盂县东木口乡北部，地处白马山中段，因其北坡有十八道盘山弯路，故名“十八盘”。该处崇山峻岭，深涧险谷，地势十分险要，自古就是通往河北省平山县的重要隘口和军事要冲。 获鹿县胡家庄战斗结束后，1946年农历十二月初，独二旅经平山爬过太行山八大关之一的“十八盘”，进到山西盂县和一旅会合，共同对山西正太路西段之敌发动了进攻。 时值寒冬腊月，天又连降大雪，气温下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部队在盂县城南驻扎了一两天。 盂县在西周时期就有“五鄙为县”的说法，是山西最古老的县份之一，地处山西东部盆地，因县境山峦回合，中低如盂而得名。该县煤铁相当多，矿产资源丰富，几乎村村有煤窑，大一点的村镇都能土法炼铁。可是，由于国民党剥夺，当地百姓生活相当困难，一些十五六岁的孩子都穿不上棉衣，甚至有的农户只有一两条裤子穿，有的妇女因没有裤子，只好用老羊皮围住在炕上坐着。 当地百姓向部队哭诉着阎匪军的罪行，这一切更加激励了部队指战员对敌人的仇恨。当时，部队在盂县临时开了动员大会，战斗情绪大增，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决心多消灭阎匪军，为当地群众报仇雪恨。 1947年1月15日晚上，部队急行军60余里，突然将盂县东梁乡的温家山之敌包围，兄弟部队还包围了河底、险营、西烟等敌人。 温家山是个大村，在村的东北角上修有一个三层高炮楼，周围挖有一丈多深的外沟，还修有围墙、地堡，住着一个连的阎匪军。 赵鸿麟所在连队担任主攻任务，而他所在的三排又是主攻排，任务的具体划分是：九班在外沟架梯子，八班负责爆破，七排为突击班，统一由高副连长指挥。 架梯子是赵鸿麟所在的九班的任务。九班共分了3个组，每两人负责架一个梯子。赵鸿麟和行唐县西玉亭村的习黑蛋分在第二组。 在机枪掩护下，第一组冲上去了。敌人火力封锁很严，手榴弹从炮楼上居高临下直投到外沟边。第一组的两个同志身负重伤，轮到第二组上去了。 赵鸿麟和习黑蛋受领任务后，正准备往上冲，八班长轻轻把他俩拉住，在一个土坎后边问他们：“你俩怎么完成任务？” 当时还有八班两个负责在炮楼下安置炸药的战士，待赵鸿麟他们把梯子架到外沟后，他们即越过壕沟炸炮楼。这两个组当时统一由八班长指挥，在他们身后还有九排的一挺轻机枪、一个掷弹筒也归八班长指挥。 赵鸿麟和习黑蛋当时也没有说出什么具体方法来。 赵鸿麟说：“八班长，请你用火力掩护一下我们好吧！” 这时天已将亮，东方一弯月亮高高升起。外沟和围墙炮楼看得清清楚楚，围墙上垛口内敌人的脑袋和来回走动的敌人，也看得很清。 八班长坚定地说：“可以用我们排现有全部火力掩护你们俩，去吧！” 木梯子有一丈多长，百十来斤重。赵鸿麟和习黑蛋一人抓住梯子的一头，迅速向外沟冲去。这边火力开始掩护射击，但因火力弱，还是压不住敌人。 敌人从围墙内拼命往外扔手榴弹。阎锡山造的手榴弹个头特大，响起来非常震耳。但它有个致命弱点，就是引爆时间长，点到地下又要滚几个滚才能炸，这就给留下了躲闪机会。 赵鸿麟和习黑蛋在手榴弹爆炸间隙，迅速接近到外沟旁，将梯子架到外沟上。事出意外，因梯子短，外沟又宽又深，梯子掉到沟里。可把他俩急坏了，怎么办?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把梯子再拽上来！” 两人同时爬到外沟边沿用手拉住梯子，一齐用力又把梯子从沟底拽了上来。 就在这时，从炮楼上扔到他们身边3颗手榴弹，几声巨响，在他们两人中间和前边爆炸了。习黑蛋一条腿被炸飞，当场牺牲。赵鸿麟的左手、右肩和背都被炸伤。 烟幕之下，满脸血污的赵鸿麟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四下寻找习黑蛋。后来，才在地上发现了习黑蛋。赵鸿麟使劲推了推他，不见动弹。 “黑蛋、黑蛋啊！黑蛋……”赵鸿麟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习黑蛋还是躺在地上不应答。 赵鸿麟这才知道坏事了。他丢下梯子用左手拉住习黑蛋的腿，就往回撤。没走几步远，敌人的机枪又朝他扫来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右脚腕。 这时，赵鸿麟再也没有力气拉习黑蛋了，自己挣扎着爬回八班长那里，报告了他们俩架梯子的情况。 八班长见赵鸿麟已成了一个血人，便让另一个战士将他送下火线。 后来，赵鸿麟在医院听战友们讲，战斗打得很残酷，前线又派人架梯子，因天已大亮，加之敌人火力封锁太严，梯子一直没能架上。直到25日下午，旅部调山炮来打开围墙，敌人突围时才被全歼。 赵鸿麟从前线下来后，卫生员给他包扎，棉袄被剪开了，棉裤因有绑带也被剪开。包扎好后，送他上担架抬了下来。 腊月的早晨，天气异常寒冷。赵鸿麟的棉袄棉裤又被剪开，冻得够戗，也就是仗凭着那时年轻，有股子火气。前线到团包扎所有四五里地，到卫生队后，卫生员给他重新包扎好，村中慰问的乡亲端来热鸡蛋、挂面汤。赵鸿麟吃了点又盖上棉袄，这时才觉得好受多了。 赵鸿麟负伤后，在山西盂县一个后方医院过了旧历年，后几经转送，将他们这些伤员送到平山东回舍和平二分院。住院期间，赵鸿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返战场，英勇杀敌，他在笔记中写到： 碉堡中弹卧病床，遥听炮声轰隆响。 前线日日传捷报，何日伤愈返战场？ 赵鸿麟在东回舍住院期间，父亲赵九锡由老家步行到医院看望他，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父亲突然出现令赵鸿麟倍感惊讶，他没有向家中写信，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后来，赵九锡告诉儿子，是部队由山西回来后住到灵寿南胡，赵鸿麟姥娘家村里的一个战友写信告诉了他大舅。当时赵九锡正在南桥镇开会，舅舅找到他后会还没散，便到部队去找。当时部队也不知道赵鸿麟转到哪里了，只是告诉赵九锡几个医院的地址。 赵九锡几经周折，才在东回舍和平二分院找到儿子。 1947年6月，赵鸿麟伤愈出院，被评为三级甲等残废。他们一行十几个伤员被送到驻行唐县二分区的上碑镇。分区机关的同志征求他们几个人的意见，因暂时不能归队，去向有二：一是到平山荣誉军人学校休养；二是回家休养。 赵鸿麟他们同意了第二个办法。分区机关出具了证明信，发了三个月的伙食费，让他们回家休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