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似曾相识

作者：三丫

    琼妃便淡淡说道：“妹妹在此恭喜哥哥了！此番远行，哥哥还需多多注意身体！“石穆青道：“哥哥知道，妹妹也要当心身体！冬日寒冷，妹妹要多多注意保暖！”兄妹两个有叙话了一番，石穆青自是和王秉文相携出了皇宫。

    玉瓒见前方大致都已经部署好，正欲回到令仪宫，忽听执事太监来报：“皇上，萧绎德老丞相要见皇上您！”玉瓒没料到萧绎德回进宫，便道：“也罢，就着他来了令仪宫里来见朕罢！”玉瓒到了令仪宫，一进正殿，便见到那座沉沉的黑檀木棺椁，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他心中默默念道：清漪，是朕来了！朕又来陪你了！想必你也不喜欢朕的陪伴罢！只是你已不在，这也由不得你了！我还要告诉你件事，过不了几日，朕就要前去进攻嘉国了！我知道你心中一定不开心！可是谁让朕和你的父皇素有宿愿呢！

    不过，朕答应你，此番进攻不伤害嘉国百姓一根毫发！朕只愿意你父皇能够主动投诚即可！嘉国的百姓还是继续安居乐业！嘉国的天灾暴乱，朕也会摆平！只是将嘉字换了个雅字而已！毕竟朕的雄心，便是吞并四海……朕想你一定不爱听这些，你若在，一定又要和朕辩论一番了！不说了，朕今日真的很累……

    就在他对着棺椁，陷入沉思之时，执事太监在宫外传道：“萧绎德觐见！”话音刚落，就见萧绎德颤颤巍巍地进了宫。萧绎德一眼便就看到了令仪宫内安放的巨大的棺椁，心中便感叹起来：看来，这素有雄心的皇上竟是个世间少有的情种啊！这以前他倒是一点儿未曾看得出！

    当下萧绎德便走到玉瓒身边，就要弯身行礼，玉瓒便道：“老臣相起身罢！不用这些个虚礼！”萧绎德便也就直了身，对着玉瓒，试探道：“皇上，莫非皇上要将漪妃……嗯，皇后的棺椁永远存放在此处么？这好像与礼法不合啊！”

    玉瓒听了，目光丝毫没有移开棺椁，口中道：“老丞相竟是为这番而来的？朕百年之后，皇后也一同随入葬！朕现在若就将皇后先葬了，朕怕她一个人在地下会孤单！不如就放在这里便宜！”

    萧绎德听了，心中好一番感慨。又见玉瓒神情坚决，便知此事是再无商讨的希翼的了。当下，他这才转过话题，提到正事儿上来，玉瓒便来到大殿后侧的案几之上，萧绎德自是跟随，玉瓒便在案几上坐下后，沉沉对着萧绎德道：“老丞相，你此番来见朕，不是单为着说皇后之事的罢？”

    萧绎德听了，便抖了抖眉毛，沉声回道：“不错！老朽我进宫见皇上，自是另有要事！”玉瓒命太监上茶，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萧绎德便喝了口茶，问玉瓒：“皇上！今日我听说，皇上命王秉文和石穆青为正副二统帅，前去攻打嘉国，可是又此事？”

    玉瓒听了，颔首道：“不错，王秉文和石穆青是朕今日亲自认命的！”萧绎德便道：“老臣不明白，当初皇上费了心机，将这些心腹之患都削去了职位，今日怎地又重用起来？”

    玉瓒听了，便沉沉看着萧绎德道：“看来，朕是什么都瞒不过老丞相的眼睛啊！朕从来都是在重用那石穆青，为何老丞相说是重又重用，朕可是不解？”

    萧绎德听了，抖动着白眉毛道：“皇上瞒得过别人，可自是瞒不过老臣！石修在世时，皇上便将他远赴了往素衣山，并官居一品，一时威名赫赫！别人只当石修风光无数！可是老臣知道，皇上表面是重用他，可实际是将他调离了政治中心一线！对石穆青也自是沿袭了此路线！”

    玉瓒听了，只凝烁着眸子道：“老丞相既已知道，为何不明说？朕将老丞相也放之乡野，老丞相为何也从无怨言？”萧绎德听了，方正色道：“因为老臣一生所为，都是为了皇上，为了我大虢江山的稳定！臣知道皇上是一代明君！皇上既已长大，臣等就该退路！是以臣无怨无悔！臣虽不在朝堂，可是这心儿，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皇上身边！”

    戚萧因为激动，眉毛胡子都是一抖一抖的！他这般激动昂扬的表白，似乎是感动了玉瓒！他沉吟良久方道：“今日朕准备重用王秉文石穆青，老丞相难道有其他看法？”

    萧绎德顿顿道：“皇上！臣是有不同意见！但臣不是对皇上用人感到异议，而是，臣对皇上出兵发嘉，心存很大的看法！皇上和嘉国皇上连骏德间的私人恩怨，臣认为既是私事，就不应牵扯国事，更不应通过一场浩大的战争来解决！耗费了钱财粮食，牺牲了无辜百姓将士的性命！是臣最不想看到了，所以还请皇上三思而行！臣知道皇上的夙愿，但是臣希望皇上可否另寻他法，不要走这条流满血的道路……”

    玉瓒听了，耐着性儿听完，对着萧绎德道：“朕的军令以下，老丞相说的可迟了！现在王秉文和石穆青，恐怕已经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越过素衣山，大举南下了！”萧绎德听了，更是顿足叹息道：“皇上！皇上！若是皇上想改变主意，只怕现在还是来得及！”

    玉瓒听了，便对这着萧绎德道：“可是老丞相，朕是皇帝，自是金口玉言，诏令已下，举国皆知！自是什么都来不及了！”萧绎德听了，便仰天长叹道：“今日过后，老朽我又要看到这素衣山，血流成河的了！皇上，您终究是年轻气盛，忍不得等不得，操之过急的了！”

    说罢，便就要对了玉瓒退下，玉瓒见了他踉踉跄跄的仓促背影，心中终是不忍，在他身后说道：“朕会因地制宜，考虑老丞相的建议！将伤亡减到最小！但是这攻打计划，不会改变！”

    萧绎德听了，转过身来，对着玉瓒沉沉躬身道：“皇上！老臣已老！心中惟愿皇上以天下苍生社稷为重！无论这雅国的百姓，还是嘉国的百姓，都是血肉之躯！都是一条性命！皇上既有此想，老臣心中已是感到欣慰的了！”

    说着，又是对着玉瓒鞠躬行礼。玉瓒便道：“老丞相去罢去罢！朕自是知道！横竖你去看看自己的女儿罢！”萧绎德听了，心中忽地想起了安纯熙，他对着玉瓒道：“皇上，清馨莫非……一直要住在宫里么？虽然……皇上封她为公主，老臣我对此自是感激，不如，还是让老臣将她给接回罢！”

    玉瓒有意给他个惊吓：“嗯，这个……虽然清馨是公主，可到底和朕无血缘关系……”萧绎德听了，连连说道：“此事不忙不忙，皇上还是以国事为重！以国事为重！”

    玉瓒听了，便道：“老丞相去罢！朕想一个人待会！”说着，便回了令仪宫中，看着眼前高大的棺椁，自言自语道：“清漪！不要怪朕，现在的嘉国，若是没有朕去收拾一番，只怕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朕不久就要去了，你安心等朕回来！不过你的父亲，朕还是无法原谅，你可明白？当年他做的那些事，朕有了空，便会细细告诉你听的！朕知道你一直很好奇！”

    此时已是黄昏，戚戚的北风呼地吹着，令仪宫里虽设了厚厚的帷幔，展开了高大的屏风，可是玉瓒还是觉得心里很冷，是那种孤独的冷。

    他吃不下晚膳，出了令仪宫，却又信步来到了清漪宫中。彼时的清漪宫，早就是一片断瓦残垣。昔日驻守宫门的宫女太监们，早就被竹妃和琼妃抽调到别处当值了。

    他看着这处宫殿，这三十年前，自己的母妃曾经住在这，后来又住进了连清漪，后来就带着他去了嘉国为人质了，莫非这住在此宫里的人，都不得一个好的结局？

    他走到一处废弃的台阶前，只见那台阶上，呆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他不禁一怔，细看了一下，原是连清漪的如英姑姑！古人说的一夜白头，看来所言是实！

    看着眼前这个呆呆坐着的如英姑姑，玉瓒和她心有戚戚，遂走上前道：“姑姑，为何坐在这里，这里风大，还是回去罢！”

    自连清漪入了棺椁后，玉瓒便将如英姑姑给安排到了宫中一处僻静之地。如英姑姑听了这话，见是玉瓒走来，她忽然口中讷讷：“小姐，你看到了么，这是你的孩子，已经长成这样高大的人儿了！咱们出宫的时候，娘娘心里是多么的不舍啊，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时间过得可真快。娘娘，现在奴婢我又来到了这里，您的孩子就在奴婢的眼前儿……”如英姑姑盯着玉瓒的藏蓝眸子，口中就这样胡乱地说着。

    玉瓒听了她的话，便知其中大有深意！如英姑姑好似认识他的母妃？他便试探说道；“姑姑曾经在这宫里呆过？”

    清漪已去，如英姑姑此时心神恍惚，听了玉瓒的话，口中忽地笑了一下，便道：“是啊！奴婢认识皇上！从小就认识！奴婢还记得你小时因为要一个玩器，但是没有得到，还被小姐打了下**，最后没有站稳，头却又撞到壁上了，脑袋上鼓起一个好大的包！娘娘心疼的不得了！”说着，便微笑地看着玉瓒，仿佛眼前的他，依稀还是那个小小的蹒跚学步的孩童！

    台阶上一阵冷风袭来，吹散了如英姑姑的白发，她浑然不觉，只是继续道：“小姐可是吃了不少苦啊！从雅国到嘉国……哎……”

    她絮絮叨叨：“后来，奴婢又抚养起了小公主！只是奴婢的小公主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玉瓒听了，心中已经确定眼前的如英姑姑一定是母妃当年的宫女了！只是当年的他，年纪甚小，具体什么还是一下不能记起来。

    自己的母妃，被逼出宫后，带着他去了嘉国，不过一两年，就抛下他去了北疆，之后就死在那儿了！他曾悄悄几次潜入北疆，可是总无法找到母妃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