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冰火妖洞
作者：圼火
| 原来，在众人以为已经烧死了“妖孽”的时候，小吉却看透了事情的真相，一路飞奔跑到了这距离越水村百里左右的越水河入海口的地下溶洞中，向血魂求助，并许诺答应一切条件。血魂见小吉资质不凡，便想收为已有，并针对小吉看到的情况设计了五环环环相扣的小妖术来救玄尘，结果才施展三环便已成功，非常省力，倒是解开那奇怪的惑术耗费了不少妖力。是以玄尘醒来之际，血魂尚在调息恢复之中。 “原本按老夫的计划，还打算弄点小手段吓吓你，老夫很久没看到凡人尿裤子了。”血魂年轻的面孔满是老气横秋的愁容，令玄尘倍感无语。 “小吉不通人言，如何与你交流？”玄尘问。 “老夫乃妖族大能，还会听不懂区区兽语？倒是这家伙妖语和人语混杂，很让人头疼。”血魂目光诡异地盯着小吉，看得小吉拼命往玄尘怀里钻。 “妖语？你是说小吉是妖？”玄尘大惊，却下意识地抱紧了小吉。 “没错，定是某妖族大能之后，不然不可能资质如此不凡，还能感应到我这样的大妖仙，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你这等烂泥之辈捡到了，老夫就怎么捡不到宝呢？” “你自己干嘛不去生一个？”玄尘硬是把这念头憋在心里没说出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就被吃了，毕竟人类的传说中，妖精都绝非善类，转念一想，玄尘又问，“对了，血魂尊者，听你的意思，小吉想必是把我和它都卖给你当奴隶了，请问……年限是多少年？” “这个嘛，”血魂一脸坏笑，看向小吉，“小家伙，你说是多少年？” “哦，嗯。”小吉发出着两个音后，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年？”玄尘问。 小吉和血魂同时摇头。 “十三年？”还是摇头。 “三十年……”玄尘满脸黑线地看着小吉，小吉睁大清澈的双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个年近五十、不通人语、两鬓蒙霜的佝偻奴仆形象出现在玄尘脑海中，玄尘浑身一阵冷颤，脑子飞快运转起来，思量着如何逃出妖爪。 血魂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眸子中闪过一线隐晦的赞许，却不忘伸手狠狠敲了一下玄尘的脑袋，教训道：“我告诉你，我是为了这小家伙才收你为奴的，你若是敢有二心，或是让我觉得你对小家伙的成长毫无用处，那本尊就不客气了。” “谨遵血魂尊者之训。”玄尘嘴上这样说着，却仍旧想着如何逃跑，一个凡人年至七十便是古稀之年，古稀古稀，古来稀有之意，多数人，尤其是占多数的农民、家奴之类，能到花甲便是知足。玄尘不傻，无论血魂这异族的救命之恩有多重，都不能和人生最重要的青壮年相提并论。 与其能够有所作为的年纪被人束缚，无能为力的年纪徒增感叹，还不如直接去死。 玄尘观望四周，搜寻着可能利于逃跑的因素，不料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却被塞进了口中，冰凉刺骨，顺着舌面快如滑入喉道，进入胃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感受着胃部阵阵翻涌的冰寒，玄尘质问道。 “对你有好处没坏处的东西！”血魂一拳将玄尘打翻在地，一脸阴沉，“希望你能学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奴隶，否则再有下次，本尊便让你绝后。”语毕，血魂抓起一脸好奇的小吉，在空气中留下几道残影后消失不见。 玄尘倒在地上的时候无意中对上小吉淡然的目光，顿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小吉真的能轻易看穿表象，直达内里。 “如此说来，方才那妖怪给我一巴掌的时候，倒真可能起了杀心。”想到这，玄尘的心顿时扑扑狂跳，妖与人不两立，这在无数个传说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那只妖蝶险些将他害死更是活生生的例证，所以玄尘能明白一个妖怪想杀一个人类的原因。可究竟是出于何种顾虑让血魂不敢动手，小吉究竟有什么秘密，玄尘虽能猜出一二，却总觉得还有别的秘密。 体内翻江倒海的忽冷忽热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期间玄尘几度昏厥过去，醒来后发现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浆，腥臭难闻，便跑去问血魂哪里可以烧热水，结果又被一脚踹飞出来。血魂让随便找个水潭刷几下，天狼洞中禁止生火，而奴隶不经允许永远找不到通往洞外的路。 地下溶洞通道密密麻麻如同蛛网，水流汇聚而成的地下水潭也多如碧空繁星，玄尘左转右转，最终放弃了寻找地热泉的想法，这里的所有水都冰冷刺骨，仿佛是冰雪融化而成。 玄尘从未用如此冷的水洗过澡，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正战战兢兢地洗着，突然小腹被撞，直接掉进了小水潭中，惨叫声顿时传遍四方。然后玄尘看见小吉站在水中四处张望，两眼茫然，显然是没搞明白洞中四处回响的声音是回声。 “小孽障，你想害死我啊！”玄尘冷得牙齿打架，声音高低起伏，模糊不清，如同蛮语。 一阵腥风吹来，血魂鬼魅一般出现在水潭边光滑的大青石上，他面无表情地瞄了玄尘几眼，很鄙视地长叹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等，血魂尊者，请问能给我一套衣服吗？能穿就行，我这套要洗了。对了，这里有能见到日光的地方吗？我要把衣服晒干。”玄尘用手护住关键部位，眉头紧皱，他看得很明白，那眼神的意思是，这么好的一具身体，被一个这么弱的灵魂给糟蹋了，玄尘感觉自尊心严重遭到打击，但仍不忘询问这很小却很重要的事情。 “没有多余的衣服，过一阵子若是有人死了，我从陪葬品里弄几套给你，在这之前，你就将就着穿吧。这里没有天光洞，见不到阳光，往你左手边的洞穴直走五十米，再右拐走两百米，再左拐往下走，有一个地洞，挺暖的，能把衣服烘干。”血魂又回头看了玄尘一眼，眼神一如方才，然后刷刷几声消失不见。 玄尘被这眼神看得备受打击，竟一时不觉得在水里冷了，他不知道，血魂看他的时候暗中使用了精神类的妖术，有意让他心生颓丧。 在冰冷的潭水中洗干净身子和衣服后，玄尘哆嗦着将衣服护在身前，按血魂的指引找那个能烘干衣服的地洞。 “往左五十米，再往右一百米，再左拐往下走……”玄尘回忆着，开始找路，走了一阵子，不由得满是腹诽，这破地府三步一洞，十步一潭，有些地方暗流汹涌，还有不知名的生物在水中游动，各种五光十色、奇形怪状的石头晃花了眼。看似简单的路，因为这些因素影响，变得极为难走，玄尘花了老半天才走完，好几次走错路。 “这是什么破地方……”当玄尘走完这短短一百五十米的路程之后，觉得头昏脑涨，胸口气闷，干呕想吐，“向左拐，往下就是了，呼……”玄尘长舒一口气，终于要到了。 可当他看向往下的路时，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在他身前的是一个地坑，往下是一条又陡又滑的青石路，像是人为打磨的，但地坑本身却比较窄小，成年人蹲下才能进入地坑之中，地坑向下延伸近百米，一直通到一团火红的光芒中，那团红光偏暗红色，其间光斑明灭，虽然以前从未见过，但玄尘听说过，这是岩浆，广泛分布在地下，热度惊人，开水能烫掉一层皮，而岩浆能瞬间烫熟一头猪，还包剥皮。 玄尘看着滑溜溜的青石路，满额黑线，这哪是烘衣服的地方，分明就是天然的烤箱。 “咿呀……”一直看上去心中有数，胸有成足的小吉也惊讶地叫了一声，使劲抓后脑勺。 玄尘脸一拉，狠狠地敲小吉的后脑勺，破口大骂：“没良心的家伙，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给我吃古怪的药丸，看我挨揍，把我扑到水里肯定也是故意的。” 小吉挥动着双手，满脸激动，叽里呱啦地叫着，见解释不通，刷的一声蹿到一旁，躲过了玄尘的暴力行径。玄尘一击不中，干脆把衣服往地上一扔，像猴子一般朝小吉扑去。 飞来横祸夺去了父母的生命，身体遭到炼化只剩下一张脸没变，背上还有一对小肉翅，再加上血魂老妖的折磨，这一切悲惨遭遇都化为手中的力量，拼命朝小吉扑杀过去。 当然，玄尘并未失去理智，他心如明镜，小吉绝非看上去那般柔弱，至少现在的他竭尽全力也伤不到小吉分毫。最近的种种遭遇，令他心中过于压抑，有太多的不解，若不发泄出来，会疯掉，玄尘不想疯。 他还想复仇，还想去大城市见识一番，还有很多很多非常遥远的梦想。 “吼……”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后，玄尘没力气了，浑身酸疼，发出一声狂吼，声音碰撞回荡，化作一片鬼哭狼嚎，惊得小吉泪眼汪汪，双手抱着膝盖坐在一块红石上，愣愣的看着玄尘，好像是在说——人家知道错了。很可惜的是，玄尘没有看他。 胸中的苦闷发泄出来，玄尘平静下来，许多心结豁然解开。 从这一刻起，他明白，这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宁祥和，却远比想象的极限要更残酷无情。几日来发生的一切，于他就像一团数不清的谜，要想解开这些谜，就必须不断让自己强大起来。 “老妖怪，既然你有心插柳，那我便决意成荫。”玄尘默默思忖，一手抓着衣服，一手抓着青石路突起的石块，小心往下爬。 小吉默然呆在原地，双目无光，不知是被吓坏了，还是在思索着怎么让玄尘开心起来，在它头顶一块翡绿的晶石中，一双妖眼将一切尽收眼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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