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堪重负
作者：鱼鱼
| 刘柏然对他亲如父亲，恩重如山，刘青天却时时刻刻地与他为敌。张志强感到这种亲情和仇视，就像是藏在蜜蜂屁股后面的两根针，把他的心蜇得很疼。 那天，他从隋翊的酒吧喝酒回来，一进楼门，就看见刘柏然站在楼梯口焦急地等待着。 “老师!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呢?”张志强赶紧走过来。 刘柏然听到张志强的呼唤，转过身来：“志强，我和卢总通过电话，知道你回来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你!” 听了老人的话．张志强心巾一震。他感到内疚，自己怎么就投有想到给老人打一个电话报个平安呢?十几天的工夫，老人又苍老了许多，似乎身体更加虚弱了。这一瞬间，张志强感到自己的鼻子一阵发酸。他搀扶着老人来到自己的家中，老人急切地询问了他在荷兰遭绑架的事情，张志强不想让刘柏然再为自己担心，没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好，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刘柏然说着看看他，有点伤感，“孩子，你瘦了。” 张志强立刻感到嗓子发紧，低下了头。 “这样下去怎么行呢?不要再让我操心了!” 把刘柏然送走回来，张志强真的感到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想着荷兰之行像是一场梦。张志强制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他的思绪，让张志强无法平静下来。 第二天，张志强去看刘柏然，正巧碰到了罗大姐带着一个男人从刘柏然家里出来。那个男人的脸色很难看，好像别人借了他的谷子还他的却是糠。张志强没有理睬她，只是热情地与罗大姐打招呼：“罗大姐!” “小林，回来了，还不认识吧?这是咱们新来的沈所长。这是宁老的得意门生——张志强。”罗大姐看看身边的男人给张志强介绍。 “你好!”张志强将手伸了过去。 不料，那个男人上下看了张志强一眼，转身离开了。 “嘿!这是哪来的鸟啊?” “别理他，刚才跟宁老谈得不愉快，迁怒于你呗。”罗大姐解释道。 “谈什么了?”张志强问。 罗大姐有点为难，她支吾着：“也没谈什么，我也不好说，不过你劝劝宁老，想开些。”说完匆匆走了。 张志强来到屋里，看见刘柏然一脸的阴云。 “老师，怎么了?”张志强问。 “没什么，他想调进几个人，我觉得资历不够，没有同意o”老人故作轻松地说。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也没什么。说我年龄到了，让我退休……” “什么?让您退休?他们就不怕社会的舆论压力吗?” “其实压力也没什么。像我们这种人，说好听点，是权威，说得那个一点，就是老朽啊!”刘柏然已经平静下来了。 “文物所又不是体操队，要那么年轻千什么?关键要看本事。”张志强感到有点愤懑。 “所里已经做出决定了，在庆祝我从业五十周年的时候，给我开个欢送会……” “好吧，老师，这一切我来做，他们不是想欢送您吗?我就把这个欢送会搞成一个盛大的庆典活动，让各大媒体好好宣传宣传您，我倒想看看，在您的眼前，谁还敢提‘让位’这一说。”张志强打断了刘柏然的话，他的情绪有点激动。 结果一连几天，刘柏然的门前都是人潮涌动，各个新闻媒体的记者纷纷来采访他。刘柏然知道这准是张志强一手策划的。 “你们是不是张志强给请来的?”刘柏然问一个相貌清秀的女编导。 “不是，真的不是。” “不要骗我了，要不是他，你们怎么会突然间想起我这个默默无闻的老头子来!” 女编导笑了：“您是批评我们吧?不过因为您这个行当呢，老百姓不太熟悉，所以知道您的人就少很多!” “你能不能回去跟你们领导说一说?我这个专题，就免了吧。刘柏然推辞着。 “宁老，那怎么行呢?我们领导可是特意关照我了，您这个五十周年的专题片，是我们电视台今年的重点节目，都安排上黄金时间段了……” “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找我的记者会这么多!我这几天说的话加起来，比我这辈子说的话都多了。这样下去，我的身体恐怕吃不消……”刘柏然有点词不达意地。 “宁老，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同样的话，在不同的媒体上宣传出来，效果可是不一样啊。您啊，就别推辞了。现在做这个节目，可不是宣传你一个人，那可是宣传整个文物鉴定界。”女编导反应很快，立刻打断了刘柏然的话。 刘柏然看到推辞不掉，只好答应下来接受采访，女编导吩咐大家立刻准备，各路人马忙碌起来，灯光、摄像、化妆围着刘柏然转。着时刘青天回来了，他一进门看见了满屋子里的人，有点吃惊，紧接着不耐烦的嘟嚷起来：“行了，行了，别弄了。”人们一下子楞了。 “青天。你怎么回来了？”宁伯掏感到有点意外。 “怎么？我自己的家都不能回？我跟你们说，赶紧出去，我要休息！”刘青天哄着电视台的一群人。 “青天，人家是电视台的，来给我拍…”刘柏然解释道。 我现在回来了，我要休息，你们给我出去！”刘青天几乎是有点气急败坏。刘柏然看着儿子变成这个模样，觉得脸面很是难堪，也非常难过：“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女编导看着刘柏然可怜的模样，只好安慰道：“没关系，宁老，今天没时间，咱们改天再说！”说完带着大家离开这里。 在屋里，对着刘青天说：“爸爸老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奢望了，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好好地跟你一块儿生活……” “这些我不要!”刘青天打断了老人的话。 “青天……你，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吗?”刘柏然的表情有点可怜。 “我要你帮我，帮我挣你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那么多钱!” “那让我怎么办?” “帮我找一幅画!一幅朗士宁风格的油画。” “什么名字?” “《自由的爱》!” 刘柏然一怔，转而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 “不会吧?您作为文物鉴定界的泰斗，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幅名画?你这分明是不想帮我嘛!” “不，它肯定不是名画，要是名画，我怎么会不知道啊?” “不会吧?要不然他们干吗出那么高的价钱呀?” “谁?谁们出那么高的价钱?”刘柏然一惊，警惕起来。 “你就甭管了!”刘青天不耐烦了。 “青天啊，你可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联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刘柏然对儿子说，他感到了一种不祥之兆正悄悄地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哎呀你就甭管啦，反正你也帮不了我，算了。”刘青天强压着一肚子的火气对父亲说。刘柏然看着儿子，不知如何是好：“要不要问问志强?”刘柏然问刘青天。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刘青天立刻阻止。 “为什么?”刘柏然问o “因为他们说了，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刘柏然的心“咯噔”一下，他有点紧张地看着儿子，猜不出他究竟和什么人搅在了一起? “算啦，算啦，不说了，你也帮不上我忙，你呀，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刘青天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刘柏然惊诧了，他不由得站在妻子的遗像前，感慨万千。 刘青天没想到，他回国后的第一宿竟睡了一个好觉。当他安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透过窗帘射进来的阳光很固执地停留在他的脸上。自己的这一觉睡得很舒适，没有了在荷兰醒来时的惊慌。这时他感到了饥肠辘辘，就一骨碌爬起来，看看表，已经到了 他打着哈欠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发现家中十分寂静。他走到客厅里，见餐桌上摆着父亲给自己做好的早餐。他觉着自己有点对不起老爸，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刘青天来到桌前想吃早餐，这时他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父亲留给自己的纸条，他拿起来看，上面写着：“青天，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和他们那样的人混在一起，这真是令我很痛心……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真的，我答应过你的妈妈，要照顾好你，不管发生什么 可是，现在你的这个要求，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这是我想起来的全部线索，这些人全欠我的情，你现在可以拿着我的亲笔信去找他们，我想，如果他们知道那幅画的下落，是会卖面子帮你的…青天，我现在真的很矛盾，不知道这样做是帮你，还是 刘青天沉默片刻，然后打点行装赶往火车站。作为一个父亲，刘柏然不能不为儿子的命运担心。他在外面转了很久，希望回来的时候，见到刘青天正坐在家里等自己，然后，把自己遭遇到的麻烦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父亲，希望父亲给自己出个主意。那样的话，刘柏然就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与儿子，哪怕用生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可是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人去屋空。 刘柏然孤独地坐在沙发上愣神，外面传来张志强兴冲冲的声音：“老师，老师!” 刘柏然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张志强，问：“怎么了?” “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能有什么好消息呀?”刘柏然满脸的阴云。 “怎么啦?老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刘柏然摇摇头。 “又发生了什么事?”张志强揣摩道。 “青天回来了!”刘柏然叹了口气。 “是不是青天又提出了什么无理的要求?”张志强问道。 “不要再提他了，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孩子……我感到心里窝囊……好在还有你这么个得意门生，我这辈子也就算没有虚度……”刘柏然感叹道。 “您可不能这么说，就算您没有培养出我这个学生来，您这辈子，也不能说是虚度啊!瞧您现在在文物鉴定界的地位……至于青天呢，这不如意的事谁没有啊!您啊，往宽里想。”张志强安慰刘柏然。 刘柏然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可是还觉得双脚是踩在棉花上。软软地，没有力气。 “老师，现在从领导到新闻界，都特别重视您从业五十周年的庆祝活动，您看，这是我帮着草拟的庆祝文案……”张志强说着把文案递给刘柏然。 “不能搞，取消它!”刘柏然坚定地说。 “为什么?”张志强不解老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起来。 “您这是怎么了?现在可没几个能享受这么高的荣誉的啦。再说这个活动已经公布出去了，您要是在这会儿推辞的话，那多不合适，这回您说什么，我都不听，这次我做主。”张志强劝说着刘柏然。 刘柏然站起来，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别别别，志强，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你这么做，就等于把我往火炕里推啊!” “您到底有什么顾虑?”张志强问，同时他感到有点茫然。 刘柏然不说什么，只是摇头。 张志强有点急了：“您就直说嘛!您总是这么打哑谜，我可受不了。” “知道吗?人这一辈子，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能说的!” 张志强没有想到从刘柏然的嘴里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能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徐新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张志强有点惊喜，对刘柏然说：“老师，您看谁回来了?” “新丽?” 徐新丽笑道：“宁伯伯，我回来了!” 刘柏然高兴起来，赶忙招呼徐新丽，要给她弄吃的。徐新丽趁刘柏然去厨房忙活的空当，把张志强叫到了外面。 “干吗呀?大冷的天，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张志强问徐新丽。 徐新丽立刻打断张志强的话，瞥了一眼屋里：“嘘……” “怎么啦?”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次回来之前，布劳恩探长给了我一个知情人的详细地址，看来我爸的事情有眉目啦!” “真的?太好了，等把你的事了了之后，你就替我跟莎拉之间的事出谋划策。”张志强喜形于色地说。 “你什么意思?好像我一直是你们两个人的障碍一样。”徐新丽的脸上有了不悦的神态。 “新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胡说八道的……”张志强赶紧解释。 “你正话反说了吧？” 张志强笑了。 “不过也是，我们这次一定把手续办好，省得你和莎拉总那么漂着。” “算了，新丽，还是先说说你调查的事吧。” “能不能陪我去河南?”徐新丽问。 “当然。” “那好，这样我心里就更有底了。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要那么保密?” “你不要告诉他……” “谁?” “宁伯伯!” “为什么?” “也许我神经过敏……”徐新丽低着头说。 张志强看看徐新丽，把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我也不问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买火车票。” 张志强走后，徐新丽走进屋里，刘柏然从厨房进来问张志强怎么不见了?徐新丽告诉他张志强走了，刘柏然感到意外：“刚才你们在外面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徐新丽掩饰道。 “不对。现在好像连你也有什么事想瞒着我。” “宁伯伯，别担心，我没事的。” 刘柏然摇着头，很伤心的样子：“这都怎么了?你们这次回来。好像都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青天是这个样子，你也是这样……” “什么?青天他回来了吗?”徐新丽感到很意外。 “怎么?你一点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约好了的呢!” “我在荷兰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你们一直没有取得谅解?” “没有!”徐新丽把脸转向别处。 刘柏然沉默了。 徐新丽看着老人寂寥的表情，心中不免有点不忍：“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宁家父子!新丽，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情?我可帮助你的……” “我还能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徐新丽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还要……” “是的!”徐新丽不等刘柏然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刘柏然立刻急了：“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再查了!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宁伯伯，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徐新丽认真地看着刘柏然，老人似乎有点慌乱：“哪儿有的事儿啊!我怎么能瞒着你什么事情呢?” “那为什么一讲到我父亲的事情，您就拼命把话题转开呢?而听到我要继续查这个事情，您又那么紧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秘密?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显然徐新丽的情绪有点激动，同时也对刘柏然抱着几分小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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