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爱我吗
作者：鱼鱼
| 张志强感到自己就像烤炉上的牛肉，已经被灼烧得吱吱直响。他面对着莎拉，无法将苦楚讲出来，那种无奈就像是一只无辜的鸟被折断了翅膀。 “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我绝对想不到，一个能向我说出如此浪漫多情的情话的男人，会是别人婚礼上的主角。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要和别人结婚，还要对我说爱我?” “莎拉，请相信我，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这一切都和眼前的这个婚礼没有任何关系!”张志强看着莎拉不屑的表情，自己都不相信刚才的那些解释。 莎拉的初恋如此这般地搁浅了。她原来处于模糊朦胧的痛苦，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婚礼撕去了薄纱。她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从徐新丽的婚礼上离开的……不!也是张志强的婚礼。 范哲陪着莎拉回到宾馆，他一进门就发着牢骚：“这小子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徐新丽结婚。而且还不让我问，这叫他妈的什么哥们儿!” 莎拉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胡乱地将化妆品、衣物往皮箱里塞，慌乱中将护照放在了条台上。 “范哲，你能陪我去买张机票吗?”莎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范哲愣了：“买机票?去哪儿啊?” “回荷兰，这个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 范哲觉得张志强莫名其妙地和徐新丽结婚有点古怪，劝莎拉暂时不要走，把问题弄清楚了再走也不迟。他把莎拉按坐在沙发上，对莎拉讲述了自己和张志强在“快乐至上”相识的经过。原来他们曾经共同追求过一个姑娘，可是谁也没追到。那时张志强就说过自己四十岁之前不结婚，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呢?而且是如此地随随便便。范哲对莎拉讲了心中的疑惑，还说：“你还是留下来吧。咱把问题弄清楚多好。” “他跟新丽结婚了，还有什么不明白?”莎拉坚持要走。 这时，范哲发现了莎拉遗忘在条台上的护照，立刻悄悄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心说：“你的护照丢了，看你怎么出境!”刘柏然出现在了婚礼上。张志强和徐新丽赶紧走过去迎上，他们一人拉着老人的一只手，把他让在了太师椅上。 “宁伯伯，您怎么不说一声就从医院里出来了?”触新丽说。 “你们结婚，我怎么能不来?”刘柏然说着掏出曾经要送给刘青天的那个红包递给他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张志强和徐新丽对视一眼，说着谢谢，接过了老人的贺礼。 刘柏然呵呵地笑了：“我还要喝一杯你们的喜酒。” “好，我去倒。”张志强应道。 “哎，别喝了。”徐新丽担心老人的身体，连连阻止。 “不，一定要喝。”张志强和刘柏然坚持要喝。 张志强倒了两杯“人头马”给老师敬酒，刘柏然站了起来，举着杯笑道：“真是世事难料啊!志强，你还记得吧?那时候，我就想把你们撮合到一块儿。一个是我的得意门生，一个是我好朋友的女儿，你们两个要是结合，那真是金玉良缘啊!可惜，你们那个时候，就是没有感觉。哈哈……再加上我那个不孝的儿子，从中搅和了一下。还好，直到今天，你们这不是结合到一起了吗?我高兴啊!新丽，你嫁给志强，要比嫁给我那个不孝的儿子好得多。”徐新丽听了刘柏然的一席话，心里格外地难过，她侧目看看张志强，张志强也看看她。 “今天我高兴，祝你们幸福!来，干杯。”刘柏然说完，和张志强碰杯。然后喝下了酒。 黄昏渐去。当残月慢慢挂在了天空的时候，张志强和徐新丽扶着刘柏然来参规新房。屋里一片喜色，墙上贴着大红喜字，俩人的结婚照也挂在了墙上。一个个小彩球，一个个小红灯笼挂满了房中。可是这三个人的心却浸泡在苦水中。 张志强疲惫地坐在客厅里，他仰视着天棚，用手敲着沙发的扶手。 徐新丽独自走迸卧室，她坐在床上用一种很怜惜的心情抚摸着婚礼上穿的旗袍，心里酸酸的。她抬头看看挂在床对面墙上的结婚照，见两个人的脸上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刘柏然坐在张志强的对面，无意中看到了徐新丽与刘青天依偎的合影，憋了一整天的眼泪夺眶而出。 张志强回到自己家里，他几天前为莎拉的到来而买的装饰画还摆在桌子上。这时，莎拉闪烁的幻象在他的眼前倏忽地出现了。这一夜张志强喝净了家里所有的好酒，用麻痹神经的方法遮掩着自己对莎拉思念的灼烤。 此刻的莎拉也和他一样。因为没有护照，不能买机票，就和范哲走迸了临街的一家酒馆。 酒馆已准备打烊，莎拉和范哲进来了。小姐见来了一个外国人很高兴，立刻走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 莎拉非常干脆地说：“二锅头!” “要多少?” “一大瓶，是一大瓶!” 酒拿来了，莎拉不管不顾地，“咚咚咚”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范哲抢过酒瓶给自己倒酒，嘴里还抱怨：“你也不知道客气客气……”话还没说完，莎拉已将杯中酒喝净，伸手又抢过范哲手里的酒瓶，给自己倒满，像喝白开水一样灌进嘴里。 范哲瞠目结舌：“……还喝啊?这可是二锅头啊!” 他们终于将自己灌醉了，互相搀扶着走到街上。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开心地大笑，肆无忌惮地载歌载舞。到了最后，莎拉唱着笑着就出了哭腔，弄得范哲很心疼。范哲先是摇着莎拉的肩，想让她清醒清醒，没有见效。后来他就将莎拉搂在自己的怀中，不觉也生出几分幻想。 太阳很准时地在升旗的时候出来了。徐新丽从蒙咙中醒来，把一切收拾利落，拿出结婚证，又给自己沏一壶茶，然后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张志强来接她去荷兰大使馆办签证。 时间已经不早了，徐新丽着急起来。昨天说好的，怎么还不来?是不是睡过了头?她想着想着，自己的眼睛就沉重起来，她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眼角还有着隐约的泪光。 似乎像在梦中，徐新丽听到了呼吸的声音，她醒过来走到门前。果然，从门外传来了很清晰的呼吸声。徐新丽将门打开，没发现有人。她心中疑惑，正要关门，从地上传来一个声音：“哎，哎……” 徐新丽吓了一跳，低头看见张志强斜靠在门旁，盖着风衣。 “啊，林大哥，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啊?” “不是，我一直在，在你门口躺着……” 徐新丽无奈地看着张志强从地上爬起来。 “你怎么样?现在还能去吗?” “能，能去!我没事。” 护照很顺利地递了进去。这是几天来徐新丽经历的第一件高兴的事。他们兴致勃勃地从荷兰大使馆出来的时候，听说在签证下来之前还有着一个考验期，使馆有可能对所递交的文件的真实性展开调查。张志强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那纸“婚约”还是能立马解除。婚约不解除，自己就无法一身轻松地面对莎拉。他认定，在自己身份如此混乱时要求莎拉去理解自己，是对她不公平的伤害。但是张志强却没有换一种角度想想——彼此相爱的双方，如果有一方刻意隐瞒真相，不让对方帮着分担自己的痛苦，于对方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更大意义上的伤害吗? 莎拉回国的日子定了下来。 范哲来宾馆看莎拉，这几天他始终跟在莎拉的身旁，他没有任何企图，只是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单纯的女孩。看看遭受痛苦的莎拉，他想起草原上迷失了方向的羊羔。他求莎拉给自己留下电话，莎拉拒绝了。他又要给莎拉留下自己的电话，莎拉不要，说她不会再到中国来了。 “不至于吧!这么点的挫折都受不了。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风物长宜放眼量，咱们可以……” “别把你跟张志强学的这种油腔滑调用在我的身上。难道你们中国人对所有的事情都这样不认真吗?”莎拉大怒，她打开门让范哲离开。然后一把将门关死，头倚在门框上，放声地痛哭起来．她想把淤在心中的所有委屈全哭出来，哭它一个天暗日朗。 徐新丽的签证终于拿下来了，张志强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他觉得自己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他甚至已经忙不迭地想打电话．询问有关部门是不是二十四小时地办理离婚手续?但是，张志强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要避免让徐新丽受到刺激，好像自己多一分钟都不愿维护这段关系似的。女孩子嘛，心眼儿这会儿可能都会小的。 但是张志强很快就为自己当时的犹豫不决付出了代价——当然，也许也可以说成是幸亏当时犹豫不决了——一个叫刘克斯的人突然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徐新丽的面前。这个倒楣的人三个月前也是以假结婚为手段骗到了去美国的签证，不料在美国的土地上还没乐出声，就被上门突击检查的移民局官员看出了破绽。这不，竟然被毫不留情地递解出境，并上了移民局的黑名单，估计有生之年也难再踏上那片向往已久的土地了。刘克斯哭丧着脸在徐新丽面前长吁短叹，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如此不小心，竟然没有安全度过移民局的考验期呢? 从没有出国经验的徐新丽被刘克斯的“美国历险记”给惊呆了。于是她求张志强，不要现在就办理离婚手续——在把父亲自杀的冤情弄得水落石出之前，徐新丽绝对不能允许移民局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刁难和麻烦! 张志强能说些什么呢?他就是有再多的委屈，也只能自己吞咽啊!沮丧至极的张志强独自一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绕了几圈，绕来绕去就来到了“快乐至上”酒吧。他要了很多杯威士忌，坐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隋翊站在他的身边冷眼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冰水。 “翊姐，你怎么不劝劝我啊?” “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什么不懂啊?” “是，看来我懂得太多了。报应。”张志强说着又喝下一杯。 “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莎拉不知何时站在了张志强的身后，一脸严肃地看着隋翊。隋翊看着莎拉，笑笑。 “一个妻子马上就要出国了，可是她的丈夫却老是坐在酒吧里喝酒。这是不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爱情?” “我的爱情至少不这样，至于别人嘛，我不好说o”隋翊边说边一看张志强。 “再请教一个问题，丈夫将新婚妻子每天晚上一个人留在家里，算不算是不负责的行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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