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巷后续
作者：闫妍
| “你们是谁？这小子的帮手？”一个带头的流氓把手里的棒球棍颠了颠，朝着苏瑾墨和若水问道，只是在看见若水时，眼中掠过贪婪与欲望，苏瑾墨的手顿时一紧，他冷冷地盯着那用眼睛奸污若水的男人，森冷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件死物。 流氓被看得心头发寒，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咽了咽口水，身边的同伴诧异地问道：“老大，怎么了？” 他怎么能够在小弟面前出丑？一想到这里，他腿也不软了，手也不抖了，“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虚张声势，若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乖顺的靠在苏瑾墨怀中，敛去了眸子里的冷光，她能够察觉到，苏瑾墨的左手已经无意识摸上了腰间，那里放着一件硬物，是他贴身的枪械，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这些流氓再多几句废话，那么迎接他们的必然是苏瑾墨无情的子弹。 “让开！”苏瑾墨不愿和这些小混混多说，护着若水拔脚就走，那表情像极了俯瞰众生的帝王，视线掠过众人的脸，如视蝼蚁。 混混心头咚咚一跳，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生可怕，他们完全没有考虑，下意识就让出了一条小道，少年眼见苏瑾墨要走，一狠心，悄声的跟在了后头，企图从流氓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你们……站住！”他跨了一步，拦住了三人的去路，脚害怕得发抖，却握紧钢管，横在苏瑾墨跟前。 苏瑾墨眼中一沉，“我叫你们滚开。”他冷冷地说着，脸色沉得仿佛要吃人。 混混啊地大叫一声，举起棒球棍就要往若水身上砸，苏瑾墨往后一退，扯了若水一把，棒球棍由上至下贴着若水的面颊挥落，苏瑾墨一个飞踢，踢飞了混混手里的武器，左手迅速拨开西装，拔出手枪，对着带头那人的关节。 【砰】青烟袅袅，硝烟味混杂着一声尖叫，混混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便是膝盖上的剧痛，他倒在地上，捂着腿嗷嗷直叫，鲜血打湿了他的裤腿，红褐色的液体滴答滴答往外淌着。 “你……”其他几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双腿发软，惊恐地看着老大，苏瑾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护着若水站在原处，枪口直对众人，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像是一尊杀神，混混这才明白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手里的武器哐当几声凌乱的落在地上。 “跑啊！”也不知道是谁先吼了一声，五六个人一哄而散，唯留地上那人想动却动不了，只能看着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滚开。”苏瑾墨朝地上的人踢了一脚，那一脚力道极大，混混被踹中腹部整个人朝后飞滑了半米，砰地一声撞上灰墙。 “救……救命……”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瞳孔涣散，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苏瑾墨看也没看他，拉着若水就往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在暗巷里久久不散，直到除了阴暗的巷子，一股冷风拂过面颊，车呼啸着驶过街头，若水惊魂未定的往后看了一眼，右手紧紧拽着苏瑾墨的手。 他下颚紧绷着，她是不是害怕了？会不会觉得他太残忍？他握着她肩头的手力道重得让若水紧皱眉头，她抬头就撞进那双迷雾般内敛的黑眸，心中一跳，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眉宇间竟染上了一层极淡的不安，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若水抿唇一笑，身体左右挣扎着，挣开了他的束缚，然后朝前头跨了一步，这个动作叫苏瑾墨的心顿时一沉，他咬紧了牙根，沉默不语。 “不上车？”若水走到黑色保时捷边，朝他嫣然一笑，那笑宛若黑夜过去后的第一缕阳光，璀璨明媚，她压着耳边的鬓发，手臂抬在半空，袖口微微往下滑着，露出白皙的手腕，她就静静地迎风站着，朝他微笑。 苏瑾墨悄然松了口气，迈着步子走到车边，然后手腕一翻，将若水抱在怀中，她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他堵上了嘴，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俯下的脸上带着少许的欣慰，如猛兽般撕咬着她的唇瓣，那么用力，仿佛在宣泄着此时他激动的心情，若水抬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放软了身体，静靠在他的怀中，任由他的唇齿在唇瓣上撕咬。 这个男人啊，永远都是做比说更快，用着最原始的办法，来表达着他澎湃的情绪，若水心中微微一叹，心尖却满是甜蜜，那是一种甜得发腻的幸福，像是一朵烟花，咻地一声飞上天际，然后砰然炸开，开出最璀璨的花。 “不害怕吗？”苏瑾墨将脸往后扬了少许，与若水额头抵额头，迫近她的眸子，双手环住她的细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微风乍起，她的青丝温柔地擦过他的脸颊，宛若一幅美丽醉人的水墨画。 若水扬了扬唇角，“怕什么？”她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可能在对方想要伤害自己时，还去为对方求情，她没有那样的度量，刚才如若不是苏瑾墨反映快，只怕躺在那里的人，就该换成她了，这样想着，她眉眼弯弯，朝苏瑾墨笑道：“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怕？” 苏瑾墨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松动，她说的是真的，心头的大石顿时落下，他抬起手，勾住她飘扬在空中的一戳青丝，温柔地为她别在而后，“那就好。”只要她不怕他，就好。 “那个……”被无意救出的少年，站在他们身后，惴惴不安的唤道。 苏瑾墨脸上的柔情瞬间被冷硬取代，他松开手，转过身去，眉头一蹙，“你还不滚？”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小子，他们就不会被扯进这种事情里。 少年被他一瞪，吓得腿软，娇弱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我只是想说声谢谢。”他微垂着头，小声地说着，余光时不时穿过额上密集的刘海，扫过苏瑾墨的腰间，那里有一点凸出，是枪柄的位置，他心头一个哆嗦，想起了苏瑾墨的残酷手段，暗暗怒骂自己的多事，早知道就趁他们不注意逃走了。 苏瑾墨懒得再看他一眼，这种小孩子的流氓游戏，他从来都看不上眼，用叛逆的行为来出头，来炫耀自己，就像是没有长大的孩子，拿着青春去赌生命。 若水微微一笑，她看出了苏瑾墨的不耐，柔声对那不安的少年说道：“下次不要再把陌生人扯进你的事情里了，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的。”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所到底，若水对他将自己和苏瑾墨扯进这种麻烦的事情的举措依旧有着不满。 “对不起！”少年眼眶一红，正儿八经的朝两人九十度鞠躬，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人在受到危险的时候，最先顾的永远是自己，所以刚才他才会无情的将这两个人牵扯进来，只为了求一个逃生的机会，却没有想，如果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迎接他们的下场又该是什么。 “没关系，已经不早了，你该回家了。”若水见他面露悔恨，料想他必然是知错了，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柔声说了句，就被苏瑾墨扯着往车里走。 少年看着他们钻进那辆他不认识，但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跑车里时，眼中满是羡慕的光，他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身上已经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上身的黑色七分袖衬衣边线已经脱了一些，怎么看都是邋遢落魄的人，也难怪他们会连说话都不愿。 苏瑾墨启动油门，正要开车，却被若水一手拽住，她看着街道上的少年，十五六的孩子，双手紧握着贴在身体两侧，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被谁遗弃一般，她心头一软，咬了咬唇拉开车门。 少年站在无人的街头，黯然流泪，那是对命运不公的叫嚣，与无力，他垂着头，任由劲风刺着面颊，生疼。 “需要送你回家吗？”耳际突然传来温柔的声音，他豁然抬头，就看见那个漂亮得像公主一样的少女，站在不远处，正微笑着看着他。 他怔怔地盯着若水，嘴唇打着颤，像是对她的突然出现很是惊喜，又很是不安。 若水抿了抿唇，拿出一方锦帕，弯下腰递给他，“擦擦吧，男人流血不流泪。”到底还是个孩子，她的兄弟姐妹自从幼年后就抛弃了眼泪这种东西，只因那是他们的武器，而眼前这个人，却是在哭诉着心中的不甘，他的眸子像极了受伤的狼王，明明脆弱却又固执得叫人心疼，容貌算不上英俊，只是清秀，可是却有着干净的味道，那是没有被尘世污染的白纸，若水也不知怎么的，刚才在这里看见这样的少年时，竟起了恻隐之心。 少年伸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锦帕，却没有擦，只是紧紧地拽在掌心，用手背粗鲁的擦着眼眶，“谢谢！”他大声说了一句，就飞奔似的往前跑，晶莹的泪珠在空中滚落，一滴一滴温热真挚，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这一天，有一个少女为他递来了一张锦帕，还有她笑若朝阳的脸，以至后来，当他成为事业有成的青年时，他的抽屉里依旧放着那张锦帕，一生不忘。 若水无奈的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嘟嚷一句：“又是个固执的人。”随后耸了耸肩，转身钻进车厢，坐在副驾驶座上，刚低头绑好安全带，就看见苏瑾墨紧绷的脸，他指缝间还夹着一支白嘴香烟，跳动的火星，染出呛鼻的味道，那一缕缕青烟，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了？”若水低声问道，拨了拨额上被风吹散的发丝。 苏瑾墨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夹着香烟放在嘴里一吸，吞云吐雾中，他的轮廓竟染上了落寞的影子，那一瞬，若水脑子里突然涌出了一句话，高处不胜寒，随即她又摇头一笑，暗叹自己的矫情。 “不高兴？该不会你还对刚才那个男孩觉得反感吧？”若水戏谑地笑道，直觉苏瑾墨不该是这般小气的人，她永远都猜不到，在一个爱慕她的男人眼里，她对其他男人，哪怕是男生的亲密举动，都足以让他动怒。 苏瑾墨轻飘飘地看了若水一眼，将香烟掐灭，丢出车窗，他不想说话，因为他怕，怕现在的他会出口伤人，亲自伤了她，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窄窄的车厢，没有来时的温馨，多了几分诡异的沉默与尴尬，若水见苏瑾墨心情不虞，也不再开口，只是拧开了收音机，听着某知名电台的播音员，正用着珠圆玉润的姣好口音说着这个城市的故事。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脑子里空空的，即使坐在这里，即使看着这些，在冷静下来后，她依旧觉得没有归属感，就好象在做着一场迟早会醒的梦，连脚踩的地方，都仿佛漂浮不定，她呵了口气，看着热气在窗子上凝结出水雾，喃喃地问道：“我到底是谁呢？到底身在何处呢？”像是在询问他，又像是在询问着自己。 “尚若水。”苏瑾墨抿着唇，一字一顿地唤道，他的眼始终看着前方，连余光都没有分给身边的女人一秒。 “啊？”若水下意识回答着，混乱的思绪，仿佛也因着他这句话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头，脸上还有未褪尽的迷茫，像极了走在迷雾中找不到出口的人。 苏瑾墨心头一紧，在她纯纯的目光中，只觉得刚才那满心的气闷也随之烟消云散，他刚才气什么呢？如果是以前，他今天又怎么会轻易出手？更不会轻易动怒，她不过是和一个男孩说了几句话，他又在气什么？ “你是尚若水。”他沉沉的说着，在他眼中迷茫什么的都是绊脚石，踢开了一切就海阔天空，更何况存在什么的，这种问题有意义吗？只要还活着就是存在着的，只需要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好，更何况，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轻扫过身边愣神的少女，眼中有极淡的笑意，更何况她还在自己身边，“如果不知道身在何处，就跟着我的脚步走，跟紧跟牢。”这样她就不会迷路了对吧？ 拨开云雾见青天，若水眼中一亮，感激地伸出手缠上了苏瑾墨的手臂，“谢谢你。” 苏瑾墨抿了抿唇，左手松开方向盘，在若水的额头上使劲揉了几把，他的眼中有微光闪闪，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冷硬的轮廓竟绽放出柔和得似三月暖阳的光。 “后座有一个文件袋，你打开看看。”他朝后座的牛皮档案袋挪了挪下巴，若水解开安全带探过身子，小心翼翼的将袋口的细绳解开，还不忘问：“是什么？” “自己看。”有些惊喜是需要人亲手打开才有意义的，苏瑾墨眼睛虽然平视着前方，但心却跳得极快，他在紧张，因为他不知道若水会不会喜欢他送的这份礼物。 档案袋里，是几张写满公司员工职位，薪水及需要做的大小事宜，详详细细的打印在纸上，甚至在一些冷门的职位上有着红色字体的标注，若水心中一暖，看向苏瑾墨，他应该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为她做的这些吧，他一开始是不是就打算着在细小处维护她仅剩的傲骨？眼眶有些发涩，她吸了吸鼻子，垂下头去。 苏瑾墨以为她会满心欢喜，却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心中一紧，脚踩在刹车上，跑车吱地一声，在隧道口停了下来，他三两下解开了安全带，薄唇微抿着，好像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噗嗤，”若水闷声笑开，眼中有晶莹的水珠，却没有落下，那是喜极而泣的喜悦，她将手里的纸张随意的搁下，半跪在软软的座椅上，直起身体，第一次主动圈住了苏瑾墨的脖颈，她的鼻息温热绵长，喷洒在他的颈间，卷起阵阵酥麻的电流，她的手臂软若无骨，缠绕着他琥珀色的脖颈，隧道内刺眼的光将两人的剪影拉得老长，一眼望去，宛若交颈鸳鸯，缱绻缠绵，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苏瑾墨身体一僵，只觉得连空气都愈发的稀薄，能够闻到的只有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味，那是他特意从法国添购的洗发水，闻着这股幽香，他竟产生了一种朦胧的错觉，仿佛她的身上有着他的味道，眼所能看见的，是她宛若江南水乡柔弱优雅的容貌，眉宇间的英气被少女的娇羞妩媚取代，她的唇角始终挂着一抹令人心旷神怡的笑，两颊粉红，仿佛等待人采摘的娇艳鲜花，对心爱的人，谁还能够坐怀不乱？ 苏瑾墨的心跳得极快，紧张悸动，还有从血液里迸发出来的狂喜与满足，他轻轻靠近若水，将头深埋在她的颈窝，回抱住她细柔的身躯。 此时无声，唯夜伴外田间山林虫鸣鸟叫声偶起。 谁曾说，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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