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间炊烟，稳稳的幸福。
作者：璇蛰
| 银白色的月亮爬上树丫，一只松鼠一边啃着松果子一边张牙舞爪地向对面的松鼠炫耀，随后两只松鼠抱在一块滚下了树丫，只是不知道何因，一会后两只小动物丢下食物灰溜溜地跑了。 一张桌子，两张凳，一葫芦酒，两个人。其中一个比较年老的老头微微发胖，肚子比较大，以至于只能抵在桌子上，另一个只是一名少年，在淡淡的烛光下，抬起头露出两只明显的黑眼圈。 烛光有些昏暗，只是胖老头盖的茅屋有点小，河禅也没有抽出空来增建。 河禅拿起酒葫芦往自己的碗里倒掉了最后一滴酒，往菜碟里夹了一根青菜。 老头低着头，发出嘿嘿两声怪声，引来河禅疑惑的目光，随即像想起了什么，跑进房间翻箱倒柜，出来的时候老头刚好抬头，对视了片刻，老头默默低下头。 “钱呢！”河禅有些抓狂，辛苦砍了一个月的柴，只是也不是第一次了，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又下山去了？” 老头听到这句话便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猥琐相，完全就没有一个长者的形象：“嘿嘿，这次下山我发现小红的屁股又圆了……小碧的胸……嘿嘿……” 讲得有些激动，以至于肥硕的屁股忍不住乱动，凳子承受不住压力，啪啦一下崩溃，老头整个坐在地上，口中却还猥琐地嘿嘿两声。 河禅有些担心，想过去扶，却看到老头自己站起来，唠叨了几句说要换凳子了，才摇了摇头向自己房间走去。 生活便是这样，一老一小，打打闹闹便过了。 老头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看着空中的月亮，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河禅把头埋进一个黑色的大物体里，时而拿着画满图的竹册子跑到灯烛下研究，巨大的物体时不时发出不规律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挺悦耳的。 河禅偶尔抬起头向老头看去，老头自言自语，双手手掌张开弯成一个弧度，脑子里想的或是淫秽的事吧。 当年肖叔叔拒绝教导河禅法术的时候，胖老头便独自一人到山下，当然不是去青楼，而是提了两壶好酒到肖叔叔家，听说还给肖叔叔跪下了，只是回来之前把剩下的那瓶没喝完的酒重重地摔在地上，之后便再也没跟肖叔叔说过一句话。寻常人家都听过方寸山弟子，除魔卫道，知道他们修仙，可是却很少人知道方寸山在何处，修仙之法更是珍稀之极，所以胖老头才拉下脸来求肖叔叔教导河禅的。 老头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没有了说话声，取而代之的是响亮的打鼾声：“想当年……老子十六岁就踏破整个丽江的所有青楼的门槛……你这臭小子现在却还是个小处男……” 夏蝉的叫声在夜里特别清晰，天气虽然有些热，但山上的风比较大，偶尔会响起树叶相互碰撞的沙沙声。 河禅从那个巨型的黑色物体中钻出来，房子内比较闷热，浑身都是汗水了，老头已经在外面坐着睡着了，口中还喃喃着梦呓。 蜡烛渐渐烧到了末端，随后熄灭了，不知道是风大了些，还是已经灯尽油干。河禅只能借着窗口照进来的月光观察整个巨型的黑色物体，终于把新做好的一个零件装了上去，心中却有些许喜悦，这个东西他在梦里见过，每次梦到他都会仔细观察，当时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后来结合很多构想，慢慢地研究终于差不多完成了，想想竟然用了十年的时间。 河禅轻手轻脚地用布把这个物体盖了起来，关好门便走进自己的房间了，只是闭着眼睛无法入眠，听着屋子外面风吹过的声音以及胖老头的梦呓，再次试着触摸天地灵气，一瞬间，浓厚的天地灵气向这边汹涌而至，粘附在河禅的周围。这个场景足以让无数修仙者震惊，甚至是无法相信，恐怕连方寸山掌门到此都会感到羞愧吧。 奇怪的是这些天地灵气聚集速度与数量虽然都非常惊人，这些灵气却无法进入到河禅的体内，也就是说无法吸收，即便是思想境界到达一个逆天的层次依旧无法进行修炼，这便是肖叔叔不肯教他的原因，体质问题，无法引气入体终究是废人。 河禅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心里只是希望今晚能入眠。 过了许久，梦呓停止了，房门被打开，响着轻微的脚步声，河禅并未有所动作，还是闭着眼睛静静休息，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少年微微出汗，拿起床头的扇子帮少年扇了一会，待到少年凉快下来才离去。 河禅睁开眼睛，看了看有些佝偻的背影，又闭上了眼睛，终于入眠了，在梦中他又看见了无数的妖兽铺天盖地而来，一个身影挥舞着手中的弑天剑砍杀着妖兽，不知听到谁家孩子在哭泣…… 明亮清澈的月光带走了夜间的黑暗，晨曦的光便恍如救世主般来到这个大陆上。 这样便又是新的一天…… 河禅伸直双手，打了个哈欠，能隐约看到不远处已经升起一缕炊烟，到不远处的小湖出打了些水，把昨天胖老头和自己换下的衣服都洗了，便向着炊烟的方向走去。 穿过那片翠绿的竹林，便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早晨的雾气还是比较大的，只能判断出身影较为苗条，只是这半山腰上的人并不多，河禅自然能判断这个身影是谁。 刚装满两桶水，肖琴一抬头便能看见竹林处的河禅，站起来挥挥手喊道：“哥……这里……” …… 河禅接过肖琴手中的两只木桶，两人说着话，时不时轻笑几声。 “哥，昨晚我练剑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模仿了你那错误的两招……被爹看到了……” “呵呵……被肖叔叔训了吧？” “我爹表情很怪……问我哪里学的……” “……” “我爹好像很生气……走进屋子就没出来了……也没教我练剑……” “笨死……以后别学本天才了……不然被肖叔叔骂死……” “我爹才不会骂我呢……”肖琴认真地说道，随后对河禅坏坏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本小本子，塞进河禅怀里，轻声在耳边说：“我在我爹书柜上偷偷抄下来的修仙心法……” 河禅一脸愕然，看到那本书上写着“符”字，然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哥……”肖琴被河禅突然的大笑搞得有些失措，白皙的小脸有些泛红，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地方不对，偷偷瞄着河禅问道：“人家还以为你会夸赞我呢……” “你这小家贼……”河禅调侃道，肖叔叔跟他说过，他体质不适合修炼这些，但是还是有很多路可以走，让他多锻炼身体就好了。 “人家都是为你……你……”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走的路不同……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根本没用……不过还是谢谢你……” “嘻嘻……” …… 说着，两人到了两间茅屋之前，山上就住着两户人家，除了胖老头搭建的简易茅屋就是此处了。肖叔叔与肖阿姨比胖老头先到这里，胖老头抱着刚出生的河禅来这里的时候，两人刚好产下肖琴，这当然也是河禅当年能存活的原因，其中可是没少跟肖琴抢奶喝。 肖家的住处的住处跟胖老头搭建的茅屋就有着天壤之别了，两间建筑风格独特的茅屋，门前种着几株桃花，虽然如今一片凋零之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小溪绕过桃花流入不远处的小湖。两张精致的石桌安放在桃树之下，让人闲时坐下小憩。 河禅把两桶水倒进储水缸里，肖琴乖巧地抢过两只空桶跑进了屋子，片刻后传出了少女的声音：“娘……好香的馒头……” “还没好呢……还要等会……你这馋丫头……” “嘿嘿，好吃……” 桃树下，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地盯着桌子上的棋局，棋局旁边摆着一个酒葫芦。男子比较瘦，却留着长长的胡子，倒是能给人一种仙骨道风的感觉。 几片枯叶散落在棋盘之上，从棋局上看，应该是白子显得有些被动，男子时而落下白子，时而又拿起黑子。 河禅静静看着，没有任何打扰，这是一种尊重，虽然棋艺并不算好，但是还是能看懂看出些味道来。 “禅儿，来一盘吗？让你黑子……”男子目光并未离开棋盘，把装满黑子的盘子放到河禅面前。 这名中年男子便是肖琴的父亲，肖正。 “肖叔叔，我看看还行，如何是你对手？” 河禅话虽这样说，可是黑子已经放到棋盘上了，的确看得有些心痒了。 肖正拿起酒葫芦往口里灌了一口，脸色变了变，好像酒有些问题，然后递给河禅说道：“哈哈……还是不相信吧？” 的确，河禅并不相信白子被逼得四面楚歌的处境还能翻盘，河禅伸出手去，摆了摆示意着说道：“不喝了，一会还上山打猎。” 随着棋盘上的棋子逐渐变换，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肖正轻轻拿起那片遮住棋盘的树叶，放下了一子，便脸色终于舒缓了些许，笑道：“哈哈……禅儿，有时候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舍生取义才是王道。” 河禅终究放弃了下棋，轻笑道：“禅儿受教了，只是我以为，能减少牺牲的话，还是尽量避免……” 肖正也放下手中的棋子，拿起葫芦抿了一口，倒也没有说些什么，从小到大，对少年的心性还是比较了解的，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轻轻用力，见少年只是脸色稍变，满意笑道：“不错，身体还挺结实，你虽然无法修仙，但是一些军人的修炼方式还是挺适合你的……其实有跟肖琴一起练剑吧？” “呃？呵呵……” 肖琴抱着一个装满馒头的竹篮：“馒头来咯，又热又香的馒头……爹爹，哥……来尝尝……” 肖叔叔笑着摸摸肖琴的头，向河禅招招手说道：“哈哈，那吃馒头，来禅儿……” “爹……我不是小孩子了……别摸我的头了……”肖琴嘟着嘴巴，非常不服气地说道。 这时，肖阿姨也从厨房里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揶揄道：“是了是了，不是小孩子了……” “娘……”肖琴被说得脸都红了，悄悄地瞄了一眼那个河禅，发现对方正拿着馒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脸色才好了些，只是却又有种失落感涌上心头。 “对了，肖叔叔，我明天要上寺里一趟……”河禅口里还塞着馒头，说话有些模糊。毕竟，如今这个世道尽管有方寸山和一些比较zhengyi的人在除魔卫道，可是妖兽还是很多的，所以山顶的寺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组织一些寺里的和尚，还有一些被收留的穷苦孩子去巡山，以确保山上的安全。 肖正拿起一个馒头，又喝了一口酒，脸色又变了变，边吃边说道：“是的……明天……该是巡山的日子了……” 肖琴听完便抢着说道：“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一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那是很危险的事……”肖阿姨这时却对肖琴说道。 “娘……爹爹已经教会我修仙之术……不会有事的……”肖琴拉着肖阿姨的手撒娇道。 听到这句话，两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肖阿姨凝重地说道：“你爹教你修仙之术的时候怎么说？切忌在外人面前显露，不然会带来以免惹来麻烦……” 肖琴被说得一下子心虚了，怕肖伯伯知道她在教导河禅剑法的事，偷偷地瞄了河禅一眼，才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于是便有些急，过去拉起河禅的手说道：“哈哈……爹，我们打猎去了……” “等等……我还要拿些馒头回去给胖老头……”河禅挣扎着，可惜没有成功，被少女拉进了树林。 两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望着远去的背影。 肖阿姨转过身来说道：“当初我就反对你教她，怕是日后会招来杀身之祸……” 肖正才拿起葫芦往口里灌了口酒说道：“不必担心，小琴资质不差，况且金丹已结，符虽然还不熟练，一般人不可能是她对手了，只是实战经验比较少，若是真不行，还有河禅看着吧。”只是说完，脸色变了变，想起昨晚的事。 “但愿如此吧……只是河禅这孩子真的没办法修炼吗……” “七窍不通……不过……” 肖阿姨说着，把对方手中的酒葫芦被抢了过去，听到对方唠叨道：“你也这样，像个小孩子似得，说了空腹不能喝酒……伤身体……”口中虽然是这样说，却帮老人把空葫芦的酒再次盛满。 “第一口是空腹嘛……第二口往后便不是了……哈哈” “你就知道狡辩……” “对了，今天这酒感觉没酒味啊……是不是又兑水了？” “糟……是忘记兑酒了……” “……” 太阳逐渐爬到半山腰，空中又飘起屡屡炊烟，胖老头独自一人在茅屋内添着柴火，肚子在叫个不停，脸色难看，口里喃喃着，像是在咒骂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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