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息河边
作者：浅语
| 穆芊蝶与风臣玉快马加鞭，不几日已到了月息城外郊林。 这几日两人担心有人尾随，不敢到客栈投宿，吃的都是李管家准备的干粮，穆芊蝶早已觉得难受无比，却忍着不愿提。 “风大哥，此处离穆城已有一段距离，但为了安全，我们今夜只怕又要在这荒山野地里呆一晚了。” “我在黎山一直在大树干上睡觉，并没有不习惯，倒是你好像消瘦了不少。”这几夜二人同宿一车厢，本就碍于礼节，加之担心林风羽安危，只得轮流休息，可以睡的时间着实不多。 “我倒是忘了风大哥从小便生活在黎山。”这一路上他们天南地北地聊，得悉风臣玉从小在黎山之巅生活，二十年来第一次下山，而他师父平常也只教他武功，世俗一切皆不与他道，因此世间中的一切他多不懂。但他久宿野外，风藏露宿的生活却是习惯得很。 风臣玉想穆芊蝶这几日吃不好也睡不好，难怪消瘦了许多，恰巧见到前面有光反射出来。 “前面有条河，我们驾到前面去，我去捉几条鱼。”风臣玉功力相当深厚，黑夜里窥物亦如白昼。他正打算去抓几条鱼拷给芊蝶吃。 “好。”这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穆芊蝶也实在是腻了。 风臣玉拾了柴枝生火，又将两柴枝削尖，走到河里叉鱼。穆芊蝶也顺道来到河边取些水打算熬些米粥喂林风羽喝。 穆芊蝶微一抬头，只见风臣玉手起枝落，便刺中了一条鱼，不愧是野外生活高手。 “风大哥好厉害！”穆芊蝶忍不住鼓手称赞。 “你要不要也来试试？你教了我不少东西，现在换我教你。” “好！”离开了穆王府，穆芊蝶也渐渐野了起来，一听风臣玉的邀请，便脱了鞋子卷起裤脚走到臣玉身边，一双玉足便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风臣玉眼前。想那穆芊蝶也不过是一十多岁的少女，一听到玩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风臣玉又是极为淳朴的男子，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二人就像小孩般，在水里嬉笑玩闹了起来。 “你站着别动，等鱼慢慢游到你的身边，看准要刺哪条鱼，然后快速地往它头部前一寸刺下去，速度一定要快。”风臣玉先演练一次给穆芊蝶看，然后把柴枝交给了芊蝶。 “嗯！那我开始刺了。”第一次刺下去，险些刺中鱼便跑了。 “我一开始也总是刺不中，再试试看。”风臣玉鼓励这穆芊蝶。 “好。”穆芊蝶也不是轻易气馁的人。 第二次，不中，第三次，鱼瞬间不见……再刺，不管穆芊蝶怎么刺都不中。想她的飞花秀针速来百发百中，几无失手，却被这水中的游鱼弄得焦头烂额。 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飞针太准，而鱼儿在水里因为水的缘故，肉眼所见之位却不是它实际的位置，而鱼儿又是极其灵敏的生物，平日见它们在水中游走是悠闲无比，但若擦觉到不妥，哪怕只是一丝水波涌动，便会化身飞剑迅速消失。 “我再试下好了。”穆芊蝶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 “我……”再次，柴枝还没落下，鱼已经溜走了。 “我不刺了。”穆芊蝶刺了数十次都不中，早已香汗淋漓，耐性全无。 “来，我来教你。”风臣玉看着穆芊蝶懊恼的样子，嘴角不禁扬起，想到自己小时候捉鱼的情景，许多次都刺不中的时候也像她这样恼恨。 风臣玉走到穆芊蝶的身后，右手抓着她的右手腕，举起了柴枝，然后聚精会神，发力俯身，鱼儿已无处顿行。 “啊！我刺中了！”穆芊蝶兴奋地转过头去，嘴边却略过一抹冰凉，风臣玉仍俯着身，左手惯性搂着穆芊蝶的腰，二人眼神相撞的那一刻，时间便仿佛被定格。 月光在河面上撒下了波光粼粼，照得二人好美好美。 咚！ 听到声响二人才回过神来。穆芊蝶赶忙转过去，捡起刺着鱼儿的柴枝。 “这鱼虽然是你刺的，但柴枝在我手里，所以这鱼还是算我的。”穆芊蝶的脸越说越红，不敢正眼看风臣玉。 “嗯，当然算你的。”风臣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无比快，无论自己怎么控制都无法使它慢下来。脑里还在想着刚刚的感觉，他似乎需要时间去消化方才的触碰，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救命啊！救命……”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女子的呼喊声。 “我去看下。”风臣玉轻功从水上一掠，从河畔救起了一个黄衣女子。 穆芊蝶忍不住暗叹：好美的女子！柳眉凤眼，粉颊朱唇，美得动人心魄。 穆芊蝶很美，却不及黄衣女子那般妖艳，那般动人心魄。 “咳咳……多谢公子相救。”黄衣女子倒在风臣玉的怀里，凝视着风臣玉，眼眸含水，顾盼生辉，好一个娇弱无比的美人。 “不客气。”风臣玉却好像没有看到那似水的柔情。 穆芊蝶忙解开黄衣女子手上的绳子，扶黄衣女子坐到火堆边，问道：“姑娘为何落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女子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穆芊蝶一问，黄衣女子眼里便聚满了泪花，“奴家本家住芫城里溪，原名襄雪，因母亲生病，家里贫穷，便去了芫城陆府当丫鬟，陆老爷看上了奴家，想纳奴家为妾却被夫人知道了，夫人便将奴家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将奴家卖给了月息城的王员外，王员外好色，几次欲侵犯奴家，奴家抵死不从，后来得知他惧内，便想着若他夫人知道他想金屋藏娇必然会阻止，他一害怕就会放了奴家，哪知他夫人知道后却叫人将奴家捆绑起来扔入河里，欲杀奴家灭口……”黄衣女子越说越难过，盈眶的泪水满泻而出，滴滴如珠，叫人好生怜惜。 “如此恶人，襄雪你别哭，那王员外家住何处？我去帮你报仇！”如此的遭遇让风臣玉听得义愤填膺。 自古多少美人泪，碎了英雄心。何况风臣玉至今未见过恶人，听襄雪这么一说，只觉得这王员外可恨无比，恨不得即刻为民除害。 “公子别去，奴家好不容易逃脱了魔掌，实在不愿再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手里有奴家的卖身契，若闹到官府去只怕公子吃亏，奴家不愿公子为奴家惹上麻烦。”襄雪说得在情在理，风臣玉纵然内心仍觉不平也不便发作，内心感叹师父总说世间险恶，原来是真的。 “那姑娘打算今后怎么办？”穆芊蝶也十分同情襄雪的遭遇，但她却比风臣玉要冷静得多。 襄雪哭道：“就让他们当奴家已经死了。奴家想回芫城里溪，回自己的家，奴家思念家中的老母亲……” “你会武功吗？”风臣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襄雪微颤了一下。 这样细微的动作却落在了穆芊蝶的眼里。 “公子说笑了，奴家怎可能会武功，若是会，也不会叫人欺负如此。”襄雪依旧楚楚可怜。 “不会武功，那你如何回家？” “风大哥，你道是人人都和你一样是以轻功走天下么？莫说襄雪这样的弱女子，即便是会武功的我也无法从此处一口气飞到芫城，”穆芊蝶转头又对襄雪道：“我这里有些盘缠，你拿去，到城里雇辆马车回家去吧。”穆芊蝶趁机探了下襄雪的手腕，确无内力。 襄雪反手把钱还给穆芊蝶，道：“谢姑娘的好意，只是奴家不敢回城里，王员外在月息城里是出了名的大户，耳目众多，奴家若回去，只怕又入了虎口。何况我一个女子，如何敢单独上路呢……”襄雪言语颤抖，仿佛城内确有洪水猛兽。 “芫城可是往西南去？”风臣玉想如果顺路，送她一程又何妨。 “正是在西南边。” “那便一道上路吧。我们也是往西南方向去。” “若真能与风大哥一起上路，自是奴家的荣幸，只怕姑娘会不乐意……”襄雪偷瞄了眼穆芊蝶，仿佛很惧怕她。 穆芊蝶不禁笑了，这么快便改喊风大哥，而自己仍是姑娘。此人来历不明，而自己又要兼顾舅舅的安慰，怎能不小心些。 “芊蝶，你觉得如何？”风臣玉看着穆芊蝶，他知道她不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 穆芊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一语不发。穆芊蝶心想，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怪不得风大哥如此怜惜，只是她总觉得襄雪有问题，她不可以拿舅舅的性命开玩笑。 隔了一会，穆芊蝶方道：“风大哥，我们此行也是危险重重，若带着襄雪姑娘恐怕会连累了她，何况之凭你我二人之力，既要自保，还要保护襄雪姑娘和……”穆芊蝶想若是带襄雪上路，舅舅的行踪难免不会暴露，自然要与风臣玉说清楚。 襄雪忙道：“我相信风大哥会保护奴家，若是真的有何不测也只怪奴家自己命薄，不怨姑娘的。” “我想我还是有能力保护她的。”风臣玉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有些自信的。 “即使如此，由你保护她，那只消你同意便可，又何必问我呢？”穆芊蝶知道自己多说也无用，取了水便往走入了车厢内。 夜晚宁静而美好，可惜了一夜无眠。 |
京公网安备1101020200752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