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伏灵师
作者：如斯
| 鬼和灵，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鬼是人死后，因为不甘或不愿等等执念形成的；而灵则是人死后，灵魂因为种种原因，从而无法遁入轮回，遗留在人间。 我是一名准伏灵师，我的职责便是把那些被轮回所遗忘的灵，送进轮回之中，但我的年龄未到，纵然我天赋过人，还是不能独自处理“灵”事件。 我的祖母和青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的祖母，也可以说是我的师父，她是我们那一带最有名气的伏灵师，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一有灵异事件发生，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的祖母。 而青姐姐，其实她的真实年纪比我的祖母还要大，但她却总是保持着青春年华的少女面容。 青姐姐是祖母的“同伴”，亦是一只鬼。 对于伏灵师特有的同伴的概念，我从无知到了现在的懵懵懂懂，只知道没有同伴的伏灵师就如同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军师。 因为祖母的名气，祖母接手的事情稀奇古怪，什么样的都有，我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满面愁容的走进我们小小的土屋，又满心欢喜的走了出去。 每每一送走人之后，祖母就会从院中的槐树上摘下一枚老叶，喃喃自语，而青姐姐也在一旁沉默不语。 当然，也有些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祖母说，他们碰上的不是灵，而是因执念而生的鬼。 鬼有专门的捕手，那就是捕鬼师，我曾见过一个，捕鬼时神神叨叨的念着奇怪的语言，手脚乱乱挥舞，跳着可笑的舞。 但我却没有丝毫感到奇怪，反而觉得那种奇怪可笑的舞蹈蕴含着某种深意，只因为我能看到那个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执念”在地上痛苦的翻腾，那个捕鬼师向我展开奇怪的笑容。 是的，我看到了，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只因为我有一双灰色的眼睛，如同一个近乎瞎眼的女孩，但我的视力，很好很好。 因为眼睛的特殊，我从五岁起便离开了那冰冷荒诞的城市，跟在祖母和青姐姐的身边学习伏灵的术法， 一直到了我15岁，祖母最终还是要离开了。 她说，她大限已到。 祖母其实看上去一点都不老，就像五六十岁的老大娘，虽然头发花白，却肤如婴孩，青姐姐说，祖母已经一百零一岁了。 她说，让我好好保护自己。 我看向站在祖母床边，面无表情的青姐姐，她没有给我答案，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灰色特殊的眼睛，又或者是我特殊的体质，特殊在哪，我不知道，也许祖母给我留下的一大箱子书里，我能找到答案。 她说，离开这里，到我父母的身边。 我有父母，还有弟弟，但因为我奇异的眼睛，我离开了他们，来到了这个小镇，因为谁都知道祖母的特殊，我的存在，并未让人觉得另类。 祖母已经离开了人世间，从没见过青姐姐有另外的表情的我，终于看到了青姐姐的眼里，溢出一滴眼泪。 原来鬼的眼泪是深红的，有些刺目。 “等你找到了同伴，再回来这里，拿走你祖母留下的东西。” 青姐姐给我留下这么一段话也消失了，陪着祖母一起消失了，到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伏灵师与同伴是共存的，同伴负责协助伏灵师，而伏灵师则帮同伴续命温养。 鬼也有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期限，如若不然，世界上都积满了鬼魂和怨灵的存在，而青姐姐究竟是消失在了人世间还是投入轮回之中，我就不得而知了，说到底，我还是更希望是后者。 我告别那个民风淳朴的小城镇，只身回到水泥混凝土建成的大城市，谨遵青姐姐的嘱咐，不带走任何关于伏灵师的东西，我不知道青姐姐的用意何为，但我相信青姐姐。 煌城市煌城中学，这是一个从幼稚园到大学全部概括的贵族学校。 “我叫赫小苏，我来自江南的一个小镇。”站在讲台上，一眼望去，底下是几十个黑黑的脑袋，即使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赫小苏仍没有丝毫胆怯。 话音刚落，底下开始交头接耳，嗡嗡声越传越大，最后教室如同菜市场般吵闹喧嚷。 “都给我安静！”站在一旁的班主任拿着教棍狠狠地抽了两下讲桌，教室安静了，如同赫小苏刚进来一般死寂。 “从今天开始，赫小苏同学就成为我们高一（1）班的成员了，赫小苏同学初来乍到，你们以后要好好帮助赫小苏同学，听明白了没有。”班主任用手扶了一下架在自己鼻子上的眼镜。 高一（1）班的班主任是个连头发都要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女人，偏偏名字还叫吴莫，被整个年级的学生私底下称之为灭绝师太，没人敢反驳，齐声大喊“是”！ 但学习优秀的班长兼班花顾音雅是吴莫的宠儿，她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看向赫小苏，话却是在问吴莫。 “老师，我们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插班生，开学时老师不是说我们班是精英班，绝对不会有走后门的插班生吗？” 顾音雅的挑衅来得莫名其妙，赫小苏淡淡的看了一眼顾音雅，没有说话。 “咳咳……因为赫小苏同学的入学测试完成的很出色。”吴莫解释道，说完暗暗瞄了一眼赫小苏，她还是记得十分清楚，九科的试卷，科科近乎满分。 “那么，校规呢！校规上标明了，学生不可以戴美瞳，作为学生的她，为什么可以不遵守校规？”顾音雅紧追不放，眼里满是嫉妒。 她讨厌这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插班生，想当初开学时他们强破了头才进得了（1）班，这个赫小苏却来得那么轻松。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下午，她把作业送到办公室时。 “我觉得你们的班长应该换人了。”沉厚的声音笑意满满，顾音雅知道，那是年级主任的声音。 耶？有八卦，会是什么人能让年级主任亲自开口任命班长的？年级主任一向以严厉著称，想看他笑，难如登天。 门外的顾音雅从虚掩的窗口悄悄往里面望去，年纪主任果然在笑，一向如同煞神一般的脸现在如同一尊弥勒佛。 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 “上学期班长顾音雅就做得很好，给班里带来很好的影响，就这样换成赫小苏，是不是……” 顾音雅一惊，这声音……竟是班主任吴莫的声音，原来要被踢下台的是她。 吴莫看看赫小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说，她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校长会为赫小苏破例。 即使她家很有钱，学习很好，但也不应该啊，早知道黄校长是最痛恨美瞳的。 “因为我的眼睛是天生的。”赫小苏淡然道，眼底划过一抹悲伤，快的让人看不出。 教室里先是一片寂静。 “天呐！天生灰色眼睛！好像是个瞎子！” 底下某个惊呼打破了沉默，而后众场哗然，看向赫小苏的目光不再是喜爱或是嫉妒，而是诧异、害怕、好奇以及敬而远之。 “安静！安静！都多大了，怎么还像初中生，瞳孔的颜色取决于眼中沉积的色素，和白兔的红眼睛一样的概念，有什么好奇怪的！”吴莫训斥道，而后转过头。 “赫小苏同学，你挑个地方坐吧。”吴莫说道。 看着自己已经成功挑起了班中人对赫小苏的不喜，顾音雅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一脸嫌恶的看着赫小苏。 “老师，我能坐那里吗？”赫小苏对刚刚的事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这是她五岁前常常遇到的事情，确实，她记忆的初始，就是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 抬起手指向角落孤单的两张座位，上面布满了细细一层灰。 “呃……那里……不太好吧？”吴莫看了看站在她身旁，如同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赫小苏，心下疑惑，难不成富贵人家的孩子都这样？孤僻？ “可以吗？”赫小苏面无表情，语气淡淡。 “呃，可以的，只是……”吴莫欲言又止，她想阻止，但除了那里，没有其它的空位了。 像是没看到吴莫的表情，赫小苏移步走向角落，两张布满尘灰的课桌放在一起，靠里的课桌上刻着两个浅浅的字。 尹澜。 真是好听的名字。 赫小苏掏出纸巾，在全班的注视下把靠走道的课桌椅擦得寸尘不染，而后落坐。 吴莫见赫小苏坐的是靠走道的位置，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放心，迎新仪式也到此为止，照常上课。 只不过从不曾开小差的优质生们今天不由自主的破例听不进课，时不时的瞄向新来的赫小苏，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班主任吴莫，一副十分专心听课的乖学生。 虽然吴莫也时不时的看向坐在角落赫小苏，但她还是不能容忍在她的课堂上学生的神游。 “啪啪！”吴莫又敲打起来她的教棍。 所有人腰挺直，双目不离黑板，犹如严阵以待。 课堂秩序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没人再看向赫小苏，吴莫亦然如此。 赫小苏突然歪歪头，微不可闻的说道：“你好，同桌尹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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