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好好爱自己 七
作者：聒噪流年
| 我们打的到火车站，一路飞奔。 当我看见寇薇的时候她正抱膝坐在地上，嫩黄色的T恤上全是土，袖子上痕迹斑斑，跟尿印子似的。我从没见过寇薇这么袒露本质，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是打扮的跟一精致的搪瓷娃娃一样，从头到底都是金光闪闪。吃饭是细嚼慢咽，喝水是静默无声，就连睡觉打个呼噜都是天籁之音。她体态娇小玲珑，但也是前凸后翘，性格又是讨男生喜欢的那种，我私下里总是默默想，寇薇如果是生在古代，四大名妓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显然我是嫉妒她的，虽然我嘴上不屑于承认，但心里也是嫉妒的难以自持。同样是女性，我是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我符合男生几乎所有优秀的标准。有的时候也会心血来潮婉约一把，可是我无论怎样描眉画眼都跟“温柔典雅”都有着孙猴子一个跟头的距离。 可是如今寇薇现在脆弱的就像是泡沫堆成的，再没有当初的凌厉和甜腻。 我蹲下来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她抬起头，眼泡红肿，睫毛湿哒哒的贴在眼皮上，脸上依稀有些泪痕，如似几天前的我。她看见是我，立即抱着我大哭起来。我想问她怎么了，但没有。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我反抱着她，搂着她一颤一颤的背。 她哭了好长时间，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我明白她心中应该是有什么不能承受的痛苦，可是她一直哭，无疑是给我的眼泪放了闸。我想想最近发生的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深刻明白睡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喜怒哀乐这个深刻的道理。顿时我的眼泪就像服了泻立停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寇薇把鼻涕和眼泪平均涂抹到我的衣服上，作为回报，我把口水和鼻涕流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们俩嗓子都有些哑了。旁边有些人频频观望，后来，终于有一个警察叔叔走过来了。那警察戴着大盖帽，穿着印有“警察”二字臂章的衣服。人民警察为人民，今天，我也做了一回人民。 警察问陈润泽：“这是怎么个情况？这俩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陈润泽看了两眼说：“警察同志，没事儿，这正拍戏呢。你瞧瞧俩人演的多精彩。今天彩排，明天正式上演。”然后目送警察叔叔疑惑的离开。 你丫才演戏呢，你全家都演戏。我心里暗骂。 我掏心窝子哭了大半晌。我说：“薇薇，你要不说是怎么个情况咱们也没法处理不是？” 她抽了抽鼻子，“我饿了。” 我们在西湖边上点了一条西湖鲤鱼和红烧排骨。等的时候我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 我和寇薇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没在一块正儿八经的吃饭了。我在郑州复读的时候，寇薇去找我，顺便也认识了段凌志。寇薇说，你丫就是祖宗烧香烧的好，才能认识段凌志这温柔善良的瞎眼狗。寇薇是那种“不是我的菜我就使劲儿踹两脚”的人。她说完后，我嘿嘿一笑，“怎么？你后面那支庞大的队伍呢？不是蹬了柳三变，还有后来人么？我说你也该消停消停，身体很重要，要多吃六味地黄丸。”那时候，段凌志是我唯一可向寇薇炫耀的资本。 现在，饭吃了好多顿，各个厨师做的饭都有其特色，只是没有我想要的味道，我的那盘菜已经被人端走，凉了。 “从我妈肚子里横空出世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我就想问他他凭什么甩我。老娘我哪点长的对不起他了？呵呵，结果你猜是什么？呵呵，你绝对想不到。我去他们宿舍找他的时候看见他和他的舍友上下其手，衣服都脱个精光。他那舍友我也认识，他生日的时候我们还在一块吃过饭呢。在饭局上，他那舍友说愿我们俩的爱情就跟天上的月亮一样清亮皎洁，我就是一个大傻逼你知道吗？我还乐呵呵的跟人说谢谢。天上的月亮？我呸！那天是初一，还是阴天，哪儿来的狗屁月亮？你说我是不是个大傻逼，人家暗示我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他之间可能会有第三者，但没有想到会是一个男的。俩人一个宿舍，近水楼台先得月，指不定他那舍友还认为我破坏了他们之间的美好关系。 我给你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晚上，我一个人去了酒吧。没别的，就是想出来消遣消遣，散散心。就在那天晚上，我喝的有点过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迷迷糊糊的走向学校，可那巷子很黑，我突然有点儿害怕，但借着酒劲儿硬是往前走。结果……就有一个男人窜出来……”寇薇再次大哭。 陈润泽和我都保持了沉默。这个时候我比她还是幸运很多的，我也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貌若无盐，不会让乱七八糟的爷们儿血脉喷张挑起欲望。而且，不管怎样，我得前男友至今还没有变弯的趋势。 寇薇擦擦眼泪接着说：“我竟然没能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安慰她，我想跟她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但有些事始终是无法过去的，例如，贞操。我虽然无数次在她面前骂她骚，但我同时也知道她看似妩媚浪荡花心四溢其实内心十分保守，不是确定百分百携手共度此生的人绝对不要想沾染分毫。 莎士比亚说，美丽可以使贞洁变成淫荡。莎士比亚大概想不到若干年后，有多少女人会随着这句话而毁掉。因为，毁掉贞洁的，往往不是美丽，而是贪婪美丽的人。 可是，寇薇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深受创伤。 寇薇拿起筷子说：“吃饭吃饭，我已经好多天滴水未进了。” 她一这样，我更担心了。我看了一眼陈润泽，他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我又转过来看看寇薇，她大口大口的吃着，眼瞅着整条鱼被她风残云卷的填进肚子，紧接着又伸向那盘红烧排骨。三碗米饭已经没了，寇薇吃的有些干呕，然后用手指头伸进去抠，抠出来一大块米饭之后，接着继续吃。抠出来的饭掉在桌子上，上面有透明的黏液。她吃完又吐，吐完又吃。我摇着她的肩膀，“薇薇，别吃了。”她依旧埋头狂吃狂吐。 我一巴掌扇过去，快狠准稳，“薇薇，你他妈的能不能别这样？你说不定就是人家当门面的护照而已，从头到底，就只是你一个人在演戏。人家俩人同一个宿舍，说不定在你抱着枕头大做春梦的时候人家正夜夜笙歌颠鸾倒凤呢。不就是一个男人嘛，至于这样孜孜不倦的昼夜思想么？还有，现在这个社会，清白值几毛钱？现在，你只需要回去洗个澡认真的收拾一下，明天一早醒来，还是一光芒四射的好姑娘。如果不愿意，现在就跳到西湖里洗个干净透彻，等喝了孟婆汤，下辈子转世就别是个女的。” 寇薇哭了起来，我想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做不到云淡风轻。我用餐巾纸给她擦擦嘴边的饭渍。我把她搂在怀里，定定的看着窗外。 去年，我和段凌志在这家饭店吃了到杭州后最滋润的一顿饭。饭店门口去年我靠过的那颗树，如今已是消失不见。我真是受到诅咒了吧，以前顺风顺水的恋情，现在别扭的让我不堪回首，不敢罔顾当前，我的闺蜜，在我遭遇之后不久也有相同的悲剧和更惨烈的迫害，就连我靠过的那颗树也被现实厌弃，被砍伐了去。 陈润泽从头到底不发一言，稳坐如山。然后去结了账。 寇薇肩膀耸动。哭完后抹抹眼泪，“咱们回去吧，我想找个地儿睡一会。” 等回去后，寇薇睡在了我的床上。 我和陈润泽出去，我问他：“我说不是得罪了上帝，要不他怎么会这么惩罚我？” 陈润泽说：“你丫别瞎想，你是不是有自虐情绪啊？” “今天谢谢你了。” “嗯，待会把饭钱还有打的的钱还我就行。” “……” 心中的感谢荡然无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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