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梦
作者：贝若苏
| 事情过去几个星期之后，穆诺梅特提议出去走走，正好听说孟菲斯的阿匹斯神牛去世了，当地的人们过些天就要给神牛的葬礼举行浓重的祭祀。于是我对穆诺梅特提议去孟菲斯转转。孟菲斯是下埃及的都城，是普塔神的故乡，等到图特摩斯能够亲政了，阿蒙霍特普三世和他的后宫就会搬到这里居住。 我和穆诺梅特乘船到达孟菲斯的第三天，刚好赶上阿匹斯神牛的葬礼。按照习俗，神牛去世了就需要选择新的神牛，祭司们会从牛群中选出和上一任神牛体型以及花纹相同的牛来供奉为下一任神牛。每当神牛去世的时候，死去的神牛需要两名双胞胎女孩儿作为女祭司，在下一任神牛去世之前她们都不能结婚，就算她们将来死了，也要和自己侍奉的神牛一起埋在地下。 这是一个盛大的日子，孟菲斯全程的百姓几乎都集中到了街上，今天对于孟菲斯的商人来说可谓是大赚一笔的好机会，他们在街道的两边支起帐篷占好摊位，将家里所有的商品都摆上来叫卖。孟菲斯是普塔神的城市，传说普塔神通过荷鲁斯神以及图特神创造了世间的万物，但是普塔神也是一位死亡之神，他和猎鹰神索卡尔一起掌管着墓地，所以孟菲斯也是一座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城市。我和穆诺梅特浏览着小摊上的商品，这里卖的大部分都是普塔神的神像——一座拿着权杖和连枷的蓝色木乃伊。很多小贩拉着我们购买普塔神神像，我都摇着头拒绝了。一是普塔神的神像我现在还用不着，二是我不喜欢充满男性意味的神灵，相对而言我更加喜欢代表着欢乐和美丽的哈索尔女神。 我和穆诺梅特走到神庙门前，祭祀开始了。披着豹皮的最高祭司站在神庙的门前，他双手将一块蓝色的布片高举过头顶，闭着眼睛不停地念着咒语。突然，他睁开眼睛，用力将布片撕碎。这一刻人们欢呼起来，祭祀正式开始了。原先紧闭的神庙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了，两名高举着金色扇子的祭司最先走了出来，紧接着是阿匹斯神牛的木乃伊。神牛的头被罩上了金子做成的面具，身上缠着亚麻布做成跪着的样子，仿佛它还和生前一样望着远方绿色丰饶的土地。六名穿着蓝色阿匹斯神牛祭司服的女祭司跟在木乃伊的后面，她们披着头发，对着天空不停地大声喊叫着，另外几名男性祭司则戴着高高的帽子擂着鼓在队伍的一旁舞蹈着。最受欢迎的当然是神牛的那对双胞胎女祭司，她们坐在神轿上，由四名仆人抬着。根据传统，她们必须用香灰涂脸，因此她们的脸上都是灰扑扑的看不清真实的长相，就连头发里也全是香灰。虽然被选为祭司是一件体面的事情，但是一想到终日要泡在香灰里过日子而且还不能结婚，就不禁会让人叹息摇头。 我和穆诺梅特跟着游行的队伍走到神牛的墓地前，目睹着神牛下葬的一幕。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会被做成木乃伊放在石头或者木头做成的棺材里，由人们抬着，放进我最后的居所。不过，现在我的墓穴还没有开始建造，因为我还年轻，还不着急去修建自己的永恒之地。对于一个埃及人来说，死亡是神圣的，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我们很重视死亡，因为在那个世界里我们将会复活并且和神灵居住在一起。 游行完毕后，已经是一天的最末了，太阳已经迁徙到了尼罗河的西岸。 我和穆诺梅特坐在马车里，外面是普塔神的神庙。 “听说这里有一位很灵验的解梦师……”穆诺梅特对我说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纳芙？” 穆诺梅特的话让我想起了在加冕仪式上图特摩斯问我的话：纳芙，我现在是上埃及的法老了，你以后要成为什么？ “那我们去试试吧。”我拉着穆诺梅特下了马车，经过通传之后，解梦师正在等着我们。 进入神庙之后，一名祭司将我们引进解梦师的房间。 “请您躺在那里！”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男子出自现在身后。和祭司不一样，解梦师是不用把头发剃光的，所以这名年轻的解梦师还保留着自己的真发。 我环顾四周，解梦室里没有其他的陈设，四周透空的墙壁围绕成一个圆圈，刚好将所有的阳光都聚集在房间中央的雪花石祭台上。 “是那里吗？”我指了指雪白的祭台。 “是的，您要在祭台上睡一觉，然后告诉我您都梦到了什么……”解梦师轻轻地低下头，他的额前戴着一个金色的头箍，柔软的长长的黑色头发顺着肩膀披散下来，他眉毛高挑容貌清秀，黑色的头发正好将他身上的神秘气质显露无遗。 我走上祭台躺了下来，穆诺梅特则站在一边安静得等待着，神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当一个仪式开始的时候是不允许说话的。 我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冰凉的雪花石祭台让我睡不安稳，可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走下祭台整理了一下衣服，那名年轻的解梦师拿起一块用粘土做成的记梦板问道：“请向我讲述您的梦……” 我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回想着我的梦境：“一头母牛，我梦见一头母牛躺在尼罗河的岸边。还有很大的一片沼泽。我没有去过那里，那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河的对岸有一个女人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解梦师用芦苇杆在记梦板上迅速地描绘出我的梦，他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就只有这些吗？”他问道。 “我还看见一群白鹤从沼泽里飞了起来……”我补充道。 “记得有几只吗？” “五只吧……”我脑袋里乱乱的，有点模糊。 “还有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我看见自己被困在一个半黑的房间里，房里有一个小小的祭台，我朝着祭台朝拜可是突然一只眼镜蛇从祭台里窜了出来，朝我吐着红色的信子……”我捂着脸，因为正是这个梦境将我吓醒的，当时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扑腾扑腾地响。 “请听我说，小姐。”解梦师盯着我的脸，将记梦板放在一边：“梦境是很重要的，往往能够昭示着一个人的未来，我想您一定听说过图特摩斯四世法老的故事，法老躺在大金字塔前的斯芬克斯像脚下睡了一觉，梦见荷鲁斯托梦让他成为埃及的统治者，而您的梦跟法老的梦同样重要。” “你是说我会当上女王？”我想这解梦师真会胡扯。 “请您一定要重视，母牛是哈索尔女神的象征，代表着美丽、智慧和丰饶。同时哈索尔女神也是荷鲁斯的妻子，您会变成一位非常有权力的女性，至于您梦见的那条眼镜蛇，我想那应该是瓦吉特女神的神谕。”解梦师的脸上一本正经。 “您家里已经有了一位地位显赫的女子，而且还会出现另外四位被神明庇佑的女孩儿，但是请您一定要当心秃鹰，因为秃鹰会成为圣鹤的敌人！”解梦师站了起来，我将金币放到他手中。他说对了，我家里的确有一位地位显赫的女子——泰伊王后，可是算上木的母亲家里一共还有三个女人，所以解梦师的话也不能全信。 “谢谢你！”我失望地说道，觉得我这一个金币真是花得不值，还不如去市井上买些首饰。 “祝您好运！”解梦师朝我们鞠了一躬：“您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请您一定要相信神明！” 我和穆诺梅特离开了神庙后，我气鼓鼓地对她说：“真是不应该给他那枚金币，他一定是在我的胸饰上认出了我的名字和家族的图章，全埃及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姑妈是王后！” “我觉得也不亏，毕竟那位解梦师长相俊美……”穆诺梅特捂着嘴巴打趣着笑道。 “可我被骗了一个金币！”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但是我觉得一个金币换这几句破话实在不值得。 “也许他说的有道理，纳芙，别想这么多了。再说他也说了，你可以不相信他，但是你必须相信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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