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受欺负小熊庄连心

作者：蓝五玉

    勾胜几个人嬉笑着拦住小群，动手动脚，胡言乱语。小群羞愤难当，奋力挣脱，跑了。两名无赖意欲追赶，被勾胜喊住：“今天先这样，改天再来。”两名无赖收住脚，意犹未尽，抢到一家门前，大声问一位老人：“哎，老头，那个女的跟谁一家？”刚才的一幕老人看得真真切切，所以，不想回答，背过脸去。那名无赖骂道：“哎，老不死的，你耳朵眼里塞驴毛了吗？问你话咋不放屁？”老人嘴唇发抖，说：“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坏，你不得好死。”那名无赖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老人差点跌倒。

    几天后，勾胜打听到那个女的叫小群，是熊志杠的闺女，便带着学勤、吴鸣等七八个痞子找到了小群家。那天，熊志杠和他老婆，还有小群都在家。

    “哎，老头，你是叫熊志杠吗？”学勤问。

    “是是是，我就是熊志杠。你们是哪庄的？有事吗？”

    “我们是勾城的，来找小群玩玩的。”

    “噢，勾城的。勾城的你认识勾俊德不认识？”

    勾胜站到前面来，说道：“勾俊德是俺大。你说他干啥？”

    熊志杠故意絮絮叨叨地说道：“我跟你大从小就在一块玩，对得跟一个人一样。我记得马清亮当书记的时候，咱还是一个大队。大队要修水渠，男劳力都上息县拉沙子。我跟你大一起去的，你大病了，还是我……”

    吴鸣推搡着熊志杠，说：“老头，你跟勾胜上外头叙去，别耽误俺跟小群玩。去吧去吧。”

    熊志杠硬挣着不走，说：“玩啥玩，俺马上还得干活唻。你们改天再来玩，好吧？”

    “干活？好呀。老头，你在家里坐着，我们跟小群一块下地干活。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人说。

    有人开始对小群动手动脚。

    勾胜说：“你跟小群配，我们几个咋办？想吃独食呀。”

    “大家都配，大家都配，都配。”学勤说。

    熊志杠给老婆使个眼色，老婆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勾胜说：“大家都配，万一生了小孩，那不成了杂种了？算谁的？”

    几个人越说越不像话。小群被摸来蹭去，缩在墙角嘤嘤的哭。

    熊志杠的老婆回来了，后面跟着他的亲侄子熊世耀。熊世耀在大队小学教书，在这一片也是一个上得台面的人物。

    “吆，你们几个都来了。”进了院，熊世耀就大声打招呼。“四叔啊，咋不找板凳坐，叫他们几个老站着。”

    “熊老师，熊老师，熊老师……”几个人纷纷叫道。

    小熊庄和勾城原先是一个大队，后来分开了，但小学还是共用的。因此，凡是在大队小学上过学的，都受到过熊世耀的教诲，这几个小青年也不例外。

    勾胜直挺挺地站在屋中间，仇视地望着熊世耀。在学校时，勾胜是个有名的打架大王，校长老师都非常头疼。熊世耀也没少训他。小学没毕业，勾胜就辍学了。离开学校的那天，勾胜咬着牙说：“早晚有一天，非把熊世耀打尿泡不可！”以后，在路上，或者在哪里，两人碰见，勾胜从来不说话，即使熊世耀跟他说话，他也不搭腔。

    “耶，勾胜啊，你也来了。咋不坐呢。”

    “我想坐就坐，不想坐就不坐，”勾胜说，“这里不是学校，你管不着，也整不着我了。有本事，你再整我个试试。”

    熊世耀笑了，说：“勾胜啊，看你说的，好像咱俩有仇似的。我觉得咱俩还是蛮亲的，毕竟我教过你两年，做过你的老师。”

    “老师算个屌！在学校你是老师，出了校门你连屌毛都不算。谁买你那壶酒钱。别惹我，惹了我，我照样打你。”

    吴鸣偷偷拉拉勾胜的衣角，往外走，一边说道：“熊老师，没啥事，我们走了。”

    “要不，上我家里歇歇？”

    “不啦不啦，我们走了。”

    晚饭后，熊世耀带着礼物来到勾俊德家，与勾俊德叙了半夜。从那以后，勾胜不再骚扰小群了。但对小熊庄其它家庭反而变本加厉了。

    值得一提的是，熊世耀到勾俊德家去的第二天夜里，熊世耀家的麦秸垛被人点了。接下来的个把月里，小熊庄的麦秸垛一个一个都莫名其妙地着火了。那时候，家家喂的都有牲口，没有了麦秸，许多农户只好把牲口卖了。

    转眼到了夏天，春西瓜熟了。

    小熊庄的春西瓜在这一带是很有名的，又脆又甜，销路很好。瓜熟了，小熊庄的人喜欢，勾城的人更喜欢。勾城的那帮小子到小熊庄西瓜地里吃瓜，比吃自家的都方便。吃自家的，最起码的得问问父母吧，即使不问，也得拍拍生熟吧。吃小熊庄的瓜就不同了。小熊庄的瓜农只要看见那帮小子有往瓜地拐的意思，就连忙把上好的瓜摘了，洗净，等那帮小子一进地，瓜农们就将切好的瓜牙儿毕恭毕敬地呈上去。临走，每人再捎带拿两个。曾经有一个小气的瓜农，只让那帮小子吃个够，走的时候空着手。这下坏了。那帮小子回去时，不走路上，走瓜地里，噼里啪啦蹚了过去，专往西瓜上踩。走过之处，像样的西瓜都被踩个稀巴烂。有一户更惨，他都不知道咋得罪了那帮小子，西瓜秧都被他们薅了，没熟的西瓜一个一个都缩肌了，换不来一个钱。

    不光是西瓜，其他的蔬菜也一样。只要他们想吃，随时都能到你菜园里采摘。后来发展到鸡鸭鹅等禽类，勾胜就不止一次带人公然在小熊庄庄内追捉，而没一人敢喘口大气。

    勾城的一个小青年曾经说道：“捏小熊庄的人不跟捏烂柿子一样吗？”又一人说的更绝：“小熊庄的人个个都是死鳖不蹬腿！”

    这年阴历8月16，保福和勾湘莲结婚了。结婚那天，勾苗儿睡了一整天，不吃不喝，她到现在还没订下亲呢。勾强勾胜把罪过又推到了保福头上，自那天起，隔三差五就到保福家找事，自然而然，还波及到了其他村民。

    一天上午，勾胜、学勤等四人又到保福家闹事。熊志优不敢得罪，赶紧杀鸡买菜，殷勤款待。酒足饭饱，勾胜发起了酒疯，先把桌子掀翻，继而又打人又骂人。保民实在看不下去，说道：“你们欺人太甚啦。好酒好菜不如喂狗！”勾胜一听，不醉了，不疯了，招呼一声，拽着保民就打。保福不敢上前，恐怕事情闹大了。熊志优跑到前院他弟弟家喊人。他弟弟叫熊志秀，有四个儿子，其中第二的儿子叫大志，在少林寺学武，前天因为有事请假回来了，还在家。大志闻听，跑到后院，勾胜等还在围着保民打哩。“土匪吗你们？！”大志喝道。勾胜们住了手。大志见保民鼻青脸肿、浑身是血，厉声质问：“凭什么打人？管你们吃，管你们喝，凭什么？”勾胜歪歪跩跩走过来，伸手去抓大志的衣领，大志躲都没躲，扬手扣住了勾胜的手腕，朝前一带，将勾胜摔了个狗吃屎。学勤等三人一见同伴吃亏，就要上前。大志用手一挡，沉声说道：“别动！要不想挨打就别动！”学勤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动了。这时候，熊志秀跑过来，见勾胜倒在地上，一边骂儿子一边扶起勾胜。勾胜站起来，推开熊志秀，恶狠狠地说：“我现在不讲保福这一家了，专讲你！”“好，我等着！我看你有多大本事！”熊志秀恼怒地打了儿子一记耳光，骂道：“不叫你说，你还说。你有几个头？不要命了吗？回家去。”转脸又向勾胜赔不是：“你别跟他一样，他不懂事，回头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你们别生气，晚上都上我家去。我买酒买菜，搁酒桌上向你们赔不是。”勾胜一把推开熊志秀，喝道：“滚一边去！”回头招呼他的同伴“咱们走。”勾胜们骂骂咧咧走了。

    晚上，熊志优、熊志秀两家人聚集在熊志优家，商量对策。大志说：“你们是一味地让让让让让让，他们又不识进退，你越让，他们越觉得你怕他，就越欺负你。这样下去，不行！跟他们拼，咋死不是死！”熊志秀说：“你拼得过人家吗？人家有多少人？咱有多少人？人家十个打一个还有拿衣裳的哩。再想想其他办法吧。”熊志优忽然眼前一亮，说道：“原先，那些狗熊经常找熊志杠的事，听说叫熊世耀管管，那些狗熊就不闹了。要不，咱也找找熊世耀？”熊志秀说：“好，咱俩现在就去。”

    听了两人的来意，熊世耀苦笑笑，说：“两位老叔，你们的事我知道。我要说得真管用的话，还能袖手旁观不管吗？说实话，现在的老师在学生眼里算什么？什么都不算。自从我上勾俊德家说和了后，勾胜是没再来骚扰，可没人知道我的日子是咋过的。年年我的庄稼被毁，麦秸垛被点，猪羊被药死，甚至学校我办公室的门上都被糊了屎，等等，等等。前天，我听我叔说，勾城那帮狗熊又上他家去了。”熊志优问道：“那咱们究竟咋办呢？就这么忍着吗？”熊世耀问：“你们找熊世贤了吗？”熊志优说：“没有，没找过。他早先出了事，刚回来不长，我也不好意思找他。”熊世耀说：“出事归出事，我认为还是找找他好，他毕竟是咱庄的干部，见多识广，他肯定有办法的。”熊志优说：“那我俩去找找他？”熊世耀说：“我跟你们一块去。”

    熊世贤是一个大队委员，那年32岁，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年初，为替一个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将人打成重伤，跑到外面躲了几个月，一个月前回来，被县公安局抓走，家里人托托人，花花钱，办了个取保候审，刚回来没几天。

    寒暄了几句，熊世耀就切入了正题：“老弟呀，你刚回来，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我们爷儿几个商量了一下，认为大事情还得你拍板，所以就找你来了。你是咱庄的人头，你可得给大家做主啊！”熊世贤说：“从小到大，我就深深地感觉到，小庄上的人，出来进去，站那儿没人家高，睡那儿没人家长，说话没有力，做事伸不开腰。是啊，咱庄小人少，一旦跟人家闹起别扭，吃亏的往往是咱。我早就想改变这种现状，可是我没那个能力。尤其是最近一年多来，咱庄上许多家庭遭受了种种欺辱，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在现在的社会状况下，法制不健全，处处用拳头说话，要想不受别人的欺负，就得让别人怕你！”熊世耀问道：“人家咋会怕咱？”熊世贤说：“打怕他！”熊志优说：“可咱打不过他们啊！”熊世贤说道：“俗话说：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人家都说咱庄一个半好人。意思是说，咱庄都是土匪。既然背了这个称号，为什么就不能把这个称号的内涵显现一下？他勾城的人是多，但他到咱庄打架，不可能跟张宝银一样，倾巢出动吧？相反，咱庄虽小，但都能上阵。我敢打赌，只要一架，就能把他打怕。”熊世耀说：“要咱庄人都参加，得有人说话呀。”熊世贤说：“这个话我来说。”熊志秀激动地说：“侄子呀，老少爷们都等你这句话哩！”熊世贤说：“那你们分头安排吧。准备一战成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