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邓家庄外甥献妻

作者：蓝五玉

    话说熊老八熊成杰，原先的向明，至此落户在熊大寨。他只有力气，没有武功。熊成海一有空就悉心指点，很快，熊成杰就练成了一身本事。在寨里，他负责守护寨墙的工作。叙过不提。

    再说张宝银本来就眼馋熊大寨的偌大家业，多次索要未果，早已怀恨在心，又加上在野里集受了一肚皮的气，他都归罪于老熊家，暗暗发誓，早晚荡平熊大寨。回去后，加大力度招兵买马，训练匪徒，为日后的征战做着准备。按下不表。

    如今却说，熊大寨东边七八里处，有一个村庄，叫邓家庄。此庄是个大庄，有一千多口人。在这一带，除了熊大寨，就数这庄的人多了。这庄虽然人数多，十分富有的人家却没有，都是清一色的庄稼人。因此，这儿没有寨墙什么的遮挡物。

    话说邓家庄的庄东头，有一个无赖叫邓绍元。说起这邓绍元，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的外祖父也是他的父亲党三，是个老光棍，一辈子吃喝嫖赌偷，五毒俱全。据传，党三一日性情大发，跟自家的一条母狗恋上了。四个月后，那条母狗产下了一个女婴。也许是天意如此，也许是党三认为那是他的骨血，他没有丢弃，而是养了起来，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翠儿。慢慢的，翠儿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翠儿就是邓绍元的母亲。虽然翠儿是个混血儿，但她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每逢阴天下雨，翠儿身上就会发出阵阵刺鼻的腥气，那是母狗的基因在作怪。翠儿15岁那年，党三占有了她。不久，翠儿怀孕了，肚子越来越大。党三觉得不好处理，干脆送给了另一个无赖邓喷。几个月后，翠儿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邓绍元。

    邓绍元一天天长大了。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邓绍元十四五岁时，就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吃喝嫖赌偷的全部技巧。在这一带好事找不着他，坏事少不了他，因此，名气相当大。就因为名气太大了，30多了，还没说过一门亲事。有人曾经这样说道“有闺女填河里也不嫁给他！”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有一年，邓绍元出门，在路上，碰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那女子年纪不大，最多十八九岁，而且，皮肤白皙，面容姣好。邓绍元大喜，将她带了回来，开始四处请医生珍治。五个月后，那女子的疯癫症居然好了。清醒了的邓氏（我们姑且这么称呼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大哭了一场。经人劝说，她还是留了下来，死心塌地地跟随邓绍元过日子。

    第二年，邓氏生下一个女孩，取名小青。

    开始的几年，邓绍元堂堂正正做人，辛辛苦苦干活，虽然没啥结余，也可勉强度日。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邓绍元经常幻想着到窑子里逛逛，可又没钱。没钱就不能尝鲜。而尝鲜又是他的天性，他的梦想。咋办呢？灵机一动，他有了妙招：换妻！

    邓绍元有一个好朋友，叫周怀礼。你想想，他邓绍元的好朋友，还有高雅的爱好吗？自然与邓绍元一般无二。邓绍元偷偷把周怀礼约出来，神秘地说道：“怀礼，我有一个好主意，想跟你说说。”周怀礼说：“说说看。”邓绍元直来直去说道：“我想跟你换老婆。”“啊？！”周怀礼一时没反应过来。“怀礼呀，别大惊小怪的，换换老婆咋啦？你睡你弟妹，我睡睡嫂子，大家都换换口味，不好吗？”周怀礼笑了：“好好好，这个主意好。啥时候换？”似乎迫不及待。邓绍元说：“说换就换，还等什么？你去我家，我进你家呀。”周怀礼一听，屁颠屁颠地跑向邓绍元家。到了邓家，见邓氏正在缝补衣服，周怀礼不由分说就去搂抱。邓氏一脸正气，问道：“你要干啥？”周怀礼说出了邓绍元的好主意。邓氏一听，差点气成脑充血，冲着周怀礼就是一通臭骂。无论周怀礼怎样纠缠，邓氏就是不从，就是一个劲地大骂。周怀礼一看无望，转身就跑。邓氏问道：“你跑恁快干啥？”周怀礼边跑边说：“绍元肯定上了你嫂子了！我吃了亏了。”

    跑到家，一脚踹开门，冲进里屋，看见邓绍元已经做完了好事，此刻正赤条条地搂着周氏说悄悄话呢。周怀礼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邓绍元和周氏吓了一跳。两人火急火燎地披衣下床，询问究竟。邓绍元问道：“周哥，咋啦？蔫啦？没上去？”周怀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啥蔫啦？我这硬着呢。”邓绍元疑惑了：“那你哭啥？”周怀礼说道：“弟妹根本不叫我碰她！我吃了大亏了。”邓绍元一时语塞。周怀礼嚷道：“你得补偿我的损失。”“咋补偿？”周怀礼狠了狠心，说道：“你得给我一斗麦子。”邓绍元爽快地答应了：“好好好，我马上回去给你背。”

    邓绍元说背就背，穿好衣服跑回了家。邓氏正坐在门口生闷气。邓绍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来到屋里背起一斗麦子就往外走。邓氏一把抓住了他，问：“你弄啥去？”“弄啥去？你个败家娘们！”邓绍元是真的火了，张口骂道，“我跟周哥商量好好的，我睡他女人，他睡你。我上人家里去了，嫂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一说，嫂子就跟我睡了。你倒好，不让周哥碰一下。这下好，周哥说他吃亏了，非叫我包赔他一斗麦子。你说说，你个败家娘们，叫周哥睡一下咋啦？还能弄坏你吗？常言道：累坏老犍，梨不坏的地。睡一下你能损失啥？这回好，一斗麦子没啦。你又不是千金大小姐，装啥装？碰到你这样的娘们，真是倒霉到家了。滚一边去，别挡我的路。”

    邓氏居然被丈夫的无耻言行气笑了。

    以后的几天里，邓绍元跟几个好朋友玩了换妻游戏。每一次，他都如愿以偿地上了手，而他的朋友无一例外地都被邓氏严辞拒绝了。按照惯例，邓绍元每家都包赔一斗麦子。到后来，自家仅有的几斗麦子赔完了，还欠人家几斗呢。他的那几个没得到赔偿的好朋友放话说“要不赶紧包赔，就打断你的腿！”

    无奈之下，邓绍元只得另想办法。

    他把目光投向了庄西地的麦田里。邓家庄西边一直到熊大寨，所有的麦子都归熊大寨所有。邓绍元要想打它的主意，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偷。

    此时，麦子已基本成熟，最多三五天就能收割。农户们都在磨镰，造场，做着必要的准备工作。

    邓绍元可不能等。这天夜里，他拿了一把镰，一根麻绳，悄悄摸到庄西边的麦田里，偷偷地收割起来。不到半袋烟工夫，他就被带人巡夜的熊成刚逮了个正着。

    “为什么要割我们的麦？”熊成刚问道。

    “早就烧锅断顿了，”邓绍元说，“我想割些麦子给孩子老婆熬着吃。”

    “不要放虚屁了！”熊成刚勃然大怒，“你以为你那些破事人家都不知道？还有脸在这儿编瞎话，真不知羞耻！邓绍元，饭不吃，真能饿死人，别人的老婆不睡，急不死你。”

    邓绍元低着头，一声不吭。

    熊成刚接着说道：“邓绍元，你也知道我们熊大寨的规矩，只要你是老实本分的人，真要遇到了困难，我们老熊家绝不会袖手旁观。我不说你也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家得到了我们老熊家的接济，慢慢度过了难关。可像你这样的人，哼，我们老熊家连一个麦籽儿都不会给你。本想打你一顿，可看在你老婆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不过，也不能太便宜你了，来人，搧他两耳光，让他长长记性，也替他老婆出出气。”

    马上过来一个巡夜的，对着邓绍元的脸，啪啪就是两下。

    邓绍元躲都不敢躲，仰着脸让对方抽打。

    “滚！以后再让我们逮到，决不轻饶！”熊成刚喝道。

    麦子没偷到，又被羞辱一番，邓绍元敢怒而不敢言。回到家，几个好朋友又逼得急，许人家的麦子不给不行。熊大寨，他不敢惹，也惹不起。那几个好朋友呢，也不能轻易得罪，得罪了，以后还怎么换妻？可是，有什么办法能把此事摆平呢？忽然，他想到了平舆，想到了张宝银。从小的时候，好像听父亲说过，细细排来，他家跟张宝银还沾点儿亲呢。按辈分，邓绍元该叫张宝银表舅。至于表几表，从哪儿表的，邓绍元和他不成器的爹都说不清。听说张宝银跟熊大寨不那么对劲，张宝银早就想找熊大寨的茬了，可那时张宝银还斗不过老熊家。现在，按张宝银的实力，估计已经差不多了。想到这儿，邓绍元马上打点行装，启程赶往平舆，去找张宝银。

    找到张宝银，邓绍元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开始拉关系，叙辈分。叙着叙着，不经意间，聪明的邓绍元改了口，不再称对方“张寨主”了，而是喊“三舅”了。张宝银弟兄五个，他排行第三，所以，邓绍元称他“三舅”。邓绍元在“舅”前没有带个“表”字，其实是玩了心眼，这样觉得亲些，更能拉近他和张宝银的关系。张宝银呢，也开始称呼邓绍元为“外甥”。他听人不断地说起邓绍元的“传奇历史”和“奇闻趣事”，对这个人发生了兴趣。张宝银推测，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甥，肯定不是来叙旧的，一定另有深意。于是，张宝银对邓绍元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邓绍元受宠若惊，话语慢慢就稠啦。很快，邓绍元就叙到了熊大寨，叙到了熊大寨的富有，熊大寨的霸道，“三舅啊，”邓绍元突然鼻子一酸，哭了起来，“三舅啊，你不知道，老熊家有多霸道，他把你外甥欺负的不能出门。整个邓家庄千把口人，都等着你给撑腰呢。你要不搭把手，俺可真的没有活路了。三舅啊，他欺负我没有啥，我又不是啥大人物，关键是他老熊家明明知道我是你亲外甥，还这么欺负我，不就等于欺负你吗？那一天，老熊家的人打我，我说，你别打我，我三舅是张宝银，你要打了我，我三舅知道了，不会饶你的。你猜他们咋说？他们说，就因为你是张宝银的外甥，我们才打的你。你要不是张宝银的外甥，我们还不打呢。他们还说，张宝银算个鸟，不就是个小土匪吗？我们熊大寨不怕他。早晚把他们这帮土匪灭了。三舅啊，你听听，他们老熊家多狂，简直无法无天了。你要到俺邓家庄，我保证，全庄老少爷们都支持你。”

    老谋深算的张宝银故意一拍桌子，叫道：“外甥，你放心，三舅一定给你出气，给邓家庄的老少爷们出气。”

    “谢谢三舅，谢谢三舅！”邓绍元感激涕零，恨不能喊对方一声亲爹。

    “外甥啊，”张宝银慢条斯理地说道，“听说，外甥媳妇长得不错，性子也烈？”

    顶顶聪明的邓绍元能不明白这个大土匪的意思吗？他环视了一圈聚义厅里的其他土匪头目，往前凑了凑，虔诚地说道：“三舅，只要你肯去邓家庄，我愿把你外甥媳妇献给你！”

    张宝银霍地站了起来，问：“当真？”

    “当真！”

    “好！真是我的好外甥！传令下去，明天兵发邓家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