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卧榻之旁

作者：三丫

    清馨既然提到了竹妃，竹妃此时立在那里，倒是不得不要说与一番了，况她又是进宫最早的妃子，现在这里装个锯嘴儿的葫芦，也是不行了的。此时，玉瓒已将目光看向了她，问道：“竹妃，你说呢！朕自认为你向来是宫中最最公道的人儿！”

    此话一出，说的竹妃心花怒放，她好好思量了一番，横竖这婉贵妃和东平王不才之事，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定论！日后皇上定会做出裁决，天底下还有哪个甘戴绿帽的皇上？除非这皇上是情痴是傻子！而琼妃一向是玉瓒身边的红人儿，她石家自是威名远扬，自己一个落魄妃子，是绝对搬动不了的！所以，现在自己，倒不如做个现成的老好人儿，在皇上跟前卖一乖，横竖是自己既得了美名，又得了皇上的眷宠信任，岂不是一举二得？

    于是，竹妃便盈盈笑道：“回皇上，其实婉贵妃和琼妃娘娘都是占理儿的！一个不懂事的小和尚，见了琼妃娘娘，不是下跪行礼，而是横冲直撞，吓了琼妃，琼妃能不生气吗？婉贵妃不知内情，只当是琼妃平白无故，责罚一个僧人，况婉贵妃又是来自一个佛国，自然见不得僧人受责！所以出来劝阻也谈不上过错！若说有错，横竖臣妾认为错在一人！”

    这话说的玉瓒倒是不由问道：“那么，爱妃你认为错在何人呢？”竹妃听了，便垂下目，默默说道：“臣妾认为错在臣妾一人！”玉瓒听了，哈哈一笑，问道：“爱妃何出此言？”竹妃在心中已经想好了措辞，随口就道：“臣妾所言并非哗众取宠，臣妾虽未参与其中，但是臣妾进宫最长，年龄也最长，遇到这样的事儿，臣妾顾虑着婉贵妃的公主尊贵身份，又体恤着琼妃家人一心为国操劳，所以竟不能好生将婉贵妃和琼妃劝退和解，臣妾真是辜负了素日皇上对臣妾的教诲！臣妾深感自己无能，所以今天此事，臣妾认为自是臣妾一人的错儿！皇上若要责罚，便责罚臣妾一人罢！”

    玉瓒听了此言，当下觉得很是，便对了琼妃，不悦道：“气得，你听听琼妃之言，好好儿检讨自己罢！”琼妃听了，却只将那仇恨的目光瞧着婉贵妃，不发一言。婉贵妃听竹妃此言，遂闭上目，缓缓开口道：“皇上，此事和琼妃无关，请皇上责罚我一人罢！”

    玉瓒走到婉贵妃跟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他冷冷道：“横竖你是不想活了，一心想求死？难道竟不管你的大好嘉国了？”清漪默然道：“还请皇上责罚我，我纵然想问，也问不了这许多！况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也不缺了我一个！”玉瓒低低道：“这话，你可是说了第二遍了！”东平王盯着婉贵妃的焦急眼睛，自是给玉瓒觉察到了，他冷冷地对着攸宁道：“东平王，你和安纯熙先行罢！不要冷落了了尘大师！”

    东平王和安纯熙听了，虽然还想留在这，但是皇上已下命令，二人便只得前去了空寂院。这里玉瓒看着清漪，情不自禁又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头上怎么有一块伤疤？”琼妃听了，玉瓒还是这样的关心与她，心中一时酸苦，这心中的恨意自是更深。

    竹妃听了，便笑道：“回皇上，臣妾那日听说婉贵妃不小心在宫里头摔着了，便头一个赶来看她，给她带了一瓶极好的跌打损伤膏药，不知婉贵妃究竟是抹没抹上去？”言语之中，自是透着关心。其实竹妃心中一直暗笑个不停，不错，那是个跌打损伤药的瓶子不假，可是里头的药膏，她早就给李代桃僵了，里面注着的哪里是什么药膏，竟是些低等劣质的黄花油罢了！

    横竖这黄花油只是涂的脸儿清凉，可纵然涂上一百遍，也不能将脸上的伤疤给褪去！想想，若是以后，这婉贵妃的面上就永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她倒要看看这毁了容的婉贵妃，还能得宠多久？她不过就仗着有些绝色嘛，玉瓒不就是贪图些新鲜嘛，在她看来，男人都是好色的，帝王自是不另外儿！

    玉瓒少不得再瞧瞧婉贵妃，她只得回道：“竹妃姐姐的好意，妹妹我自是心领了，每日里常有涂抹的，倒也甚是清凉！”婉贵妃身旁一直不语的素儿听了，眉头很是皱了一皱，她自是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她脑子里明亮起来，去年她在玉澜堂当值时，也曾跌了一跤，当时，紫儿也送过自己一瓶跌打损伤药膏，横竖自己没有用完，还留着呢？怎么自己倒是忘了？她看了看婉贵妃，心中又是一阵儿愧悔又是一阵儿难过。

    玉瓒听了婉贵妃此言，便对了竹妃说道：“爱妃做的很好！我看这后宫诸事，爱妃还是要帮着协理协理！”竹妃听了皇上此言，心中好一阵激动，她连连道：“臣妾真是谢过皇上了！”玉瓒又对了琼妃说道：“爱妃自己需好好反省一下儿！这宫中协理之事，暂时停了，由竹妃代理罢！”

    琼妃听了这话，大是不悦，她大声说道：“皇上！凭什么，明明是婉贵妃的错儿，怎么都报应在了臣妾的头上！臣妾不服！臣妾有冤！”说着，竟跪了下来。玉瓒淡淡说道：“琼妃，婉贵妃的事儿，朕自会对她做出处决！你不可越俎代庖！忘了你自己的身份！骄纵自大！”

    玉瓒这番话说完，琼妃的脸色儿便越发变得乌青了。竹妃心中得了意，心情大好，不由说道：“好了！咱们都是好姐妹儿，能进了这宫里，一处伺候着皇上，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琼妃妹妹该好好珍惜才是！”说着，上前携住琼妃的手儿，笑意盈盈地劝解。

    清馨便道：“琼妃姐姐，不要生气了罢！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姐儿！我可不希望你们互不理睬的！还是和为贵嘛！”玉瓒想着也不能责罚太过，横竖石远山还在前线呢，便温言对了琼妃说道：“爱妃，起来罢！将你的协理之职停了，也是为你好，这阵子，爱妃你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一日三次药的！不如就暂且歇息！将身子调理好了，朕再恢复你的协理之职，你看如何？”

    玉瓒这一番话，说的琼妃心头倒是暖暖的，身子不由也站了起来。玉瓒继而又严肃道：“琼妃，你进宫也好几年了，你也知道你进宫的职责，可爱妃这身子骨一点动静也是没有……还是多想想这上面罢！朕到现在可还未听见这后宫中，有婴孩的哭啼呢！”这番话是大有深意，不禁琼妃听了肃了目，竹妃听了，也紧张不已！毕竟她们二人，俱已进宫数年，况竹妃还比琼妃年长，却都是未替玉瓒生下一男半女！这岂非才是大大的过失！

    一时琼妃和竹妃都唬怔住了，玉瓒遂又道：“好了！倒也不必害怕了！朕知道，此事本就是天意，也怨不得你们！今日是为打醮而来，你们还是赶快去寺里还愿去罢！”琼妃和竹妃听了，都道了声“是”，便各自带了各自的宫女嬷嬷们，往前去了。清馨便也对了一旁不语的婉贵妃道：“清漪姐姐，咱们也跟了去罢！到了寺里头，上香祈愿！”婉贵妃这厢点了头，岂料，玉瓒听了，止住道：“清馨，你快跟了她们去罢！婉贵妃留下和朕叙话！”清馨一听，不免拿同情的神色瞧了瞧婉贵妃，那无奈的眼神好像在说：“清漪姐姐，我也是无能为了，你好自为之罢！”只得携了自己的宫女跟了在竹妃后面。

    一时，琼妃竹妃和清馨都到了空寂院里，跟着婉贵妃的素儿，见皇上要和婉贵妃单独说话，二人只得远远地躲避在一旁，并不敢上前去。玉瓒问道：“你真的是不想好好儿的在这宫里呆了？”清漪点点头，说道：“皇上，你留的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何况，你已经看到了真相，还要留着**什么么？”玉瓒听了这话，心中苦涩，遂道：“如果朕和你交换条件呢？”清漪听了，心中一动，问道：“什么条件？”玉瓒便朗声而道：“只要你婉贵妃在朕这宫里一日，朕就保你嘉国一日，你什么时候离了宫里，朕就什么攻打嘉国！”连清漪听了，半响不做声，沉思了一会，方道：“皇上，你这是在威胁我么？你明明知道，早晚嘉国都是你的口中之物，你真能做到，卧榻之旁，能容他人酣睡么？”

    玉瓒冷冷道：“朕不是在和你论条件吗？只要你能做到，朕也就能做到！”清漪听了，苦涩笑道：“为什么？我正如皇上你所说的，我是个不忠之人！再说我的容貌也甚是平凡！何况我的父亲，在皇上眼里，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皇上你何苦这样做呢？”

    玉瓒听了这话，倒是讥讽起来，口中笑道：“怎么在朕听来，你倒是觉得朕看上了似的？当真是可笑！朕只不过想这样，将你和东平王分离，日日看着你不痛快而已！你辜负了朕，朕自当给你处罚！若是放了你出宫，或是将你打入冷宫，倒是真的遂了你的心了！”说罢，冷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