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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没…没有…我饿了,还是先用膳吧!”一听萧宇那样说,筠儿的脸更红了,居然让他猜到自己想到了那方面去,这会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赶紧一把抓过酒杯一口干了,然后便低着头扒饭。

    虽说这桂花酒入口,口齿留香,并不似一般的白酒那般辣喉,可筠儿毕竟是第一次喝酒,又喝得这般急,加上这酒虽不是烈酒,可后劲却着实不小,前世本就不会喝酒的筠儿,此刻一杯桂花酒下肚,辣的她只有一种将小香舌伸出口来用手使劲扇扇的冲动,可又怕引起怀疑,便只得憋着,大口大口的扒着白饭来缓和那股劲儿。

    “慢点吃…小心噎着…”萧宇见筠儿那害羞的样子,也不再打趣她,便自顾自的拿起酒杯喝了一杯桂花酒。

    有些事是得一步一步慢慢来的,不然到时候非但自己希望的事没能如愿,反而可能还会把筠儿给吓到,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萧宇笑看着筠儿,还不时的给她夹一些她喜欢的菜式,自己就是看着她吃也觉得开心,只是这样的日子还能过上多久,他自己却不得而知了。

    “你不饿吗?为什么不吃?哦,对了…端王寿辰是什么时候啊?”筠儿见萧宇一直盯着自己吃饭,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自己的吃相并不难看,但是被一个男人这样眼也不眨一下的盯着吃饭只真的好难受啊,于是便开口问他话来转移他的视线。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事还有一段日子,现在别问那么多,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筠儿问起端王寿辰的事,萧宇就一下子变了脸,冷着一张俊脸回答筠儿,也没了在这里继续喝酒用膳的兴致。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萧宇,在听到筠儿问及端王寿辰的事时心情突然就变得很糟糕,因为筠儿提到端王寿辰就让他想到了一件自己刻意去忘记,不愿提及的事,他的耳边又想起皇上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这个女人你只能把她当做一枚棋子,你不能爱上她,绝对不能!”

    萧宇很痛苦,因为他还是爱上了筠儿,他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对他说那些话,他是怕他陷进去,端王那个老狐狸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尤其还是投了这么一枚棋子在他的身边,虽然他们还不清楚端王有什么阴谋,但无可否认,在端王寿辰那天一定会有发生一些让人预想不到的事。

    而那一天,萧宇也有可能会失去筠儿,她是端王的棋子,亦是他萧宇与皇上的棋子,而至于谁能好好的利用这枚棋子,就得等到端王寿辰那日才能知道,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萧宇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不安,为什么要想到那些烦心事,自己跟筠儿难得如此温馨的在一块,却偏偏被这该死的烦心事的搅乱,倘若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多好,就能跟筠儿一块长相厮守。

    “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筠儿很郁闷,这个男人一会晴一会阴的,刚才还一脸笑意的给自己夹菜,看自己吃饭,这会自己就是随意问了一句话,便又摆着一张臭脸,还真是个善变家伙。

    “我没事,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就不吃了。”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筠霄阁。

    筠儿看着萧宇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就是随口问了一句端王寿辰的事,他就这样摆脸色给自己看不说,还连饭也不吃的就走了,自己又没招他惹他,真是的,这人怎么这样啊!

    罢了,罢了,他不吃就不吃呗,自己一个人吃还自在点,省得自己吃饭的时候还要一边吃一边忍受他对自己行注目礼,那还不得难受死。

    话说萧宇离开筠霄阁后就一个人回了书房,刚才筠儿提到端王寿辰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很烦躁,而自己却又无可奈何,有些事,并不能一味的去逃避,该来的也始终会来,虽然自己很想找一个两全的法子,但到时候,很多事并不能又自己做主,自己虽然在意筠儿,但也不能不顾及义兄那边。

    “程秋!”萧宇坐在椅子上,轻轻叫了一声,程秋便出现了,平日里程秋都是跟在萧宇身边的,今日因为他去到筠霄阁跟筠儿一块用膳,程秋便隐匿了起来,这会萧宇只一声叫唤,他便出现了。

    “爷,有何吩咐?”程秋恭敬的问。

    “端王那边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爷,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不过我们却查到七夫人身边的蓝凌与端王府有关系,据芷溪传回来的消息看,端王应该是听说了七夫人失忆的事,所以才派出了蓝凌到萧府刺探消息。”

    “那个老狐狸,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我萧宇,他也太小看我了,既然他想要刺探我们这边的消息,那咱们就故意放出一些消息给她好了。”

    “爷,您的意思是…”程秋有些疑惑的问萧宇,虽然他又想到萧宇的想法,但是并不确定,所以便如此问。

    “我的意思,也正是你心里想的意思,就这么下去办吧,离端王寿辰已经没几天日子了,这段时日,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好了,你下去吧。”哼,端王那个老狐狸,我萧宇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

    “是,属下告退。”

    自筠儿被五夫人蒋雅琴陷害的事被查了个水落石出,还了自己清白之后,没过几日便到了九月十六,而这个日子正是端王寿辰。

    端王寿辰当天,萧宇让下人给筠儿送来一套大红宫装,并嘱咐她好生打扮一番。

    换上大红的宫装,看着铜镜中的那张倾城的容颜,肤如凝脂,面如白玉,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筠儿不由得苦笑,让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为了他在众人面前的面子,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大红色一向只有正室才能够穿,他今天让自己穿上这大红宫装去参加端王的寿宴,是想向端王证明自己不曾亏待过我吧,只是这样却会教大夫人更恨自己啊!虽然经过上次的事,或许大夫人不敢做什么太过的事,但背后偷偷整自己的事肯定不会少。

    虽然自从上次自己被五夫人陷害这件事之后,筠儿跟萧宇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微妙,可是萧宇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一副冷淡的表情,而且因为上次一块用膳时自己随意问了一下端王寿辰的事,他便又开始对自己摆臭脸,从那天过后,也没再来过筠霄阁。

    她真的很怀疑这个男人对自己到底是爱还是恨,他这样做只会让自己以后在萧府的日子更难过,今天的寿宴,若是大夫人也去,那自己便会因为这一身大红的宫装抢了大夫人的风头,虽然在别人眼里会认为自己在萧府很受宠,居然能和大夫人平起平坐,但是大夫人跟府里的那些个下人可不会这样认为。

    若是大夫人不去参加寿宴,那自己就更惨了,在那些人的眼里便是自己在萧府是宠冠后院,地位比大夫人还高,这样一来,大夫人作为萧宇的正室夫人脸面往哪搁?她还不得恨死自己,虽然她们现在已经是水火不相容的敌对关系,但她并不希望把这关系继续恶化下去。

    这样一想,筠儿便下定决心不能穿这件大红宫装,于是换上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几瓣梅花做点缀,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下摆处一片水纹,样式简单而不失大体,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这样的穿着虽不如那大红宫装一般雍容华贵,但却多了几分俏皮的小清新味道,这样的穿着应该也不会失了他萧爷的面子吧!

    “七夫人,您真的打算就穿这件水云裳去参加端王的寿宴吗?”小玲有些担忧的问,虽然她聪明,也明白七夫人为什么会换下那件大红的宫装,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就得罪了爷吗?虽然爷多少对七夫人也还有些情分在,不然上次也不会那样轻易的只罚了禁闭,也不会在出了那件事之后查明真相还了七夫人清白,但是这次端王寿辰爷很看重,如果到时候爷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小玲,以你的聪明怎么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我这样做也不过是希望自己与大夫人之间少点纠葛,不然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唉,萧爷那里,到时候我再做解释便是!”筠儿轻叹一口气,做这大户人家的夫人可真累啊!

    “可是…”小玲还打算再说上一些什么,筠儿用小手一挥,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一会蓝凌陪我一块去吧,小玲跟小莲,你们就留在萧府好啦!走吧,蓝凌!”说罢,在蓝凌的搀扶下走出筠霄阁。

    二人来到从筠霄阁花了一炷香的时间走到萧府大门,门口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金色的绉纱遮挡,筠儿看不见马车里究竟是大夫人与萧宇一块还是只有萧宇一个人。

    几个家丁站在马车旁边,车夫看见七夫人已经到了,从马车上走下来恭敬的对着她鞠了一躬,便引了一个奴才恭敬的趴在马车前面充当凳子,筠儿是第一次看见马车,也是第一次坐马车,看见面前趴着的这个奴才,心里很是震惊,为什么上个马车还要踩着人的背上的?

    筠儿开始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踩在这个奴才的背上,他看上去才十一二岁的样子,那么瘦弱的一个小家伙,自己踩上去他怎么受得了?

    车夫见七夫人一直犹豫着不敢上车,以为是害怕不稳摔下来,便笑着解释:“七夫人,您别怕,这踩上去很稳的,不会摔下来。”

    “呃…大伯,您误会了,我是看他那么瘦弱,让我踩着他上马车这太残忍了,你还是给我拿一张凳子吧!”

    车夫听后莞尔一笑,原来七夫人是担心这个,既然七夫人不忍心踩着二狗子上马车,便给她换了一张凳子,并由蓝凌在一旁搀扶着上了马车。

    筠儿上了马车,由车夫掀开车帘,她便弓着身坐进了这辆很是豪华的马车。

    刚坐下筠儿便开始打量这辆豪华的马车,光是表外的车身都如此豪华,车内自然也是豪华至极。

    车里铺着一张波斯地毯,落脚处一片柔软,一看便知是上品的绒毛制作而成,在车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的矮桌,桌子的四个角上刻着精细的镂空纹路,四个桌角更是别致,桌角朝着四个方向往上翘,在翘起的四个小尖角上还各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铃铛,马车一动起来,四个小铃铛便发出清脆的铃声,铃声显得并不大声,让人不惊觉间误以为是从哪传来的幻听。

    桌子上铺子一张精美的丝绸桌布,桌布上摆放着一把较一般的琴小上好几分的古琴,一套精致的茶具,其中一个杯子里已经斟满了七分满的茶,茶香很是让人心旷神怡。

    再看车的四周,窗牖的位置镶着流光溢彩的宝石,一看便知这马车造价不菲,筠儿在心里腹诽这萧宇真是太奢侈了,一辆马车弄得这么奢侈,真是浪费啊!

    将整个车身打量了一圈之后筠儿才发现车内只有萧宇一个人,看来还真让自己猜对了,他并没有叫上大夫人,只叫了自己这个七夫人一块去给端王贺寿,看来以后在萧府的麻烦又要一波接一波的来了。

    萧宇紧紧的盯着筠儿,冷声开口:“为什么没有穿那套宫装?你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居然如此忤逆我的意思,你还真是大胆!”

    现在只要一想到今天将会发生的事,萧宇就觉得烦躁不安,本来还想要好好跟筠儿说话的,可一见她并没有按自己的吩咐穿上那宫装,心里就来气,不由得连语气都变得如此冰冷的质问她,虽然自己也并不希望她穿得那么艳丽,可是他却不得不那样要求她。

    筠儿就知道自己不照着他的意思穿那套大红色的宫装肯定又会让他挑刺,罢了罢了,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冷声的跟自己说话,自己又何必在意,只能说这个男人很小气,自己不就是上次随便问了一下今日参加寿宴的事吗,就一直这样对自己,至于吗?

    “不喜欢,那衣服太艳丽了,我喜欢淡雅的着装。”筠儿也不去在意他没有表情的脸庞跟那冰冷的语气,只淡淡的回答。

    “不喜欢?你一句不喜欢就可以忤逆我的意思?”仍旧是那副冰冷的语气。

    “我只是在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去做我认为对的事,并不是要刻意去忤逆谁,你也不能将我不喜欢的东西强加在我身上!”筠儿虽然不在意他的冰冷话语,但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自己的立场向他表明,自己不喜欢的就不要强加在自己身上。

    “很好!”萧宇冷冷的看了一眼筠儿,便不再做声,其实他并不像这样对筠儿,甚至只要一想到今晚的要发生的事,他的心里就难受,因为他知道今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京城可能将不会再有筠儿这个人的存在,尽管他很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丢弃自己的兄弟情谊,可怜的筠儿只能沦落为这残酷的现实中的一枚弃子。

    “老马,启程吧!”冷声吩咐外面的车夫架上马车走,之后也不再言语,抬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便闭上了眼睛斜靠在马车上的矮榻上,内心一直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一个声音要他放弃今晚的计划,带着筠儿离开京城,从此去过那隐士般的生活;一个声音却厉声的斥责他,不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背信弃义,背上不忠不义的名声。

    筠儿并不知道萧宇的心里在想什么,她看不透这个男人,更猜不透他,她虽然心里也会有点小心思,但是她并不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子,她只知道别人若对她好,她便同样对别人好,若别人对她不好,她也可以置之不理,只是千万别触了她的逆鳞:那就是孩子。

    只从上次从小玲的嘴里知道那些事后,她的心里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虽然她并不能确定那个孩子是被萧宇暗中处理掉了,但是至少那个孩子的失踪与他脱不了干系,还有六夫人,也脱不了干系。

    马车缓缓的启动,然后奔驰在街道上,这会正值傍晚时分,街道上人也不少,车夫也不敢驶得太快,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端王府。

    马车上的两人相顾无言,车厢里一片沉默,让人觉得有些压抑,两个人就像是赌气似的,反正你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跟你说话,谁也不理谁,直到听见车厢外的车夫长长的“吁”了一声,马车便停下了,只听车夫恭敬的道:“爷,七夫人,端王府到了。”

    车夫的这一句话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气氛,见马车已经到了端王府门口,筠儿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巴不得马上下马车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这马车里太过压抑,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而萧宇则感觉今日的马车怎么如此快的就到了端王府,他多希望能够多给他一些时间去想一个两全的法子,可惜时间不等人,到了端王府一切都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了,而他也不得不选择放弃筠儿。

    他知道自己这样会很无耻,筠儿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却要成为他们政治上的牺牲品,可是在皇权下,在那样一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一个女人的命运又怎能容得自己去选择?她的生死荣辱全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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