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蝶恋花

作者：木槿

    知府夫人打头带着璞玉转到了内室，冯三家的上前扶了岳夫人坐到了梳妆台前坐在了黑漆铺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上，笑着回身冲着冉霜道：“今儿老奴可想在姑娘这开开眼喽，还望姑娘不吝赐教才是。”

    冉霜一乐，笑着上前道：“大娘真是客气了，你这岁数见的自是比我们这些小丫头多，不过这会是捧着我罢了，别回头我要是再梳的不好，你背地里去笑话我，到时候我可是没脸了。”

    冯三家的一听，乐道：“刚刚我还想着冉红姑娘是个嘴利的，这会瞧着原来你也不是个差的，这小小年纪，也这般聪慧机敏，难得的一身娇憨之气，这会我到是想问问了，难道这京里的水养人不成，怎么京里来的姑娘都这般机灵，倒是把咱们一府的丫头都比下去了，回头啊，我看咱们府里的丫头娘都不敢出门了。”

    一句话竟引得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笑声未落，就见刚才给岳夫人递盒子的丫头俏着一张小脸道：“冯妈妈，你这是嫌咱们姐妹们手笨，变着法的编排咱们姐妹吧，不过这事你编排也是白编排，谁让咱们夫人就喜欢咱们姐妹呢。”

    紧接着又一个丫头道：“冯妈妈这是儿子想娶媳妇了，见到个好姑娘都想往家拉呢？只是冉霜姑娘年岁还小呢，妈妈这算盘怕是打不响了。”

    这话一出，大家又都哄笑起来。

    冉红扶着璞玉坐到了黑漆彭牙四方桌旁，笑看着屋里的丫头们相互打趣，冉霜却在那里动起手来给岳夫人梳起了新的发髻，不急不徐，不缓不慢，却是大家丫头该有的气度，心理点了点头，如今看来，总算是给姑娘撑住了脸面。

    冯三家的这会被那最后一个丫头打趣的有些脸红，回头朝着岳夫人道：“夫人快给老奴做主，瞧瞧晓心这丫头，竟是越发的没大没小的，老奴就那么一个独子，这眼瞅着到了成家的年纪了，老奴能不心急吗，还想着早些抱孙子呢！”

    马四家的这会见岳夫人没空搭理冯三家的，笑着上前道：“你呀，也真是的，这么一把的年纪了，与几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再说晓心这丫头也没说错，满府的丫头，只怕那快到了岁数的都让你问了个遍，我可是听说了，你家那小子现在门都不敢出了，府里的那些婆子见着就调笑呢。”

    冯三家的一听，唬着脸道：“哪个婆子敢调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原本就是应该的，有啥不好意思出门的，我这是为孩子考虑，总想着寻个两相中意的，夫人不是说了吗，府里的丫头配人也要自已点头同意的，我就想着瞧着看中的，先回了夫人，要是夫人不反对，我再上前去问问，两边都不反对，我这也好操持着办亲事，总好比那赶鸭子上架好吧。”

    晓牧见冯三家的真有些恼了，知道这婆子没有恶意，要说冯三家的本就是夫人跟前得意的人，说的话，比她们这些丫头都有份量，而且管起事来也是有理有据的，府里的下人也是心服口服，家里就那么一个独子，要是相中了哪个丫头，跟夫人说一声，这个面子夫人还是能给的，只是这冯三家的还真是个讲道理的，都要先去跟那丫头打了招呼，成或是不成的，当面给个话，不成也不要紧，回头再去寻，只是府里有那些没脸没皮的婆子，成天愿意传些小话，一来二去的，反倒把这事宣扬的大了起来，冯三家的儿子又是个腼腆的，被这些婆子一打趣，反倒不敢出门了。

    晓牧回头瞪了晓心一眼，才上前拉着冯三家的劝道：“大娘跟咱们恼火什么，晓心这丫头平时最是没心没肺的，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却从没有坏心思，咱们几个在夫人跟前服侍这么久，大娘还不知道我们的品性，这会儿你恼了，回头那丫头还不自觉呢，倒惹得你一人生这闲气，多不值得。”

    岳夫人这会正好梳完了头，也在那边来了一句，道：“行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这些事还与小丫头计较什么。”

    冯三家的原也不是真气晓心，夫人跟前这几个丫头，都挺受宠的，再说这几个丫头也都是好的，不像有的大家丫头，成天打扮的妖娇媚媚的，一心想爬老爷的床，这几个丫头却是难得的正派，夫人用着顺手，她是夫人的陪房，自然看着也舒心，这会随了夫人的话，自是换了笑脸道：“我这不是逗这几个丫头呢吗，哪就真能当了真去。”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瞧着岳夫人焕然一新的发髻还有首饰，直瞪着眼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不只是冯三家的，就是几个丫头现在瞧着岳夫人也是直愣愣的，连带着看着冉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晓心的岁数与冉霜相当，也是调皮活泼的性子，直接上前就拉着冉霜道：“冉霜姐姐，你这手艺太厉害了，不行，刚才光顾着说话了，我都没看清冉霜姐姐是怎么弄的，一会还请冉霜姐姐再演示一遍。”

    晓昀反应过来也上前拉着冉霜道：“好妹妹，刚才是我们轻视了去，这会你可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了，姐姐劳烦妹妹，你会的定不是这一种，回头咱们姐妹就与你一块探讨去，省得我们夫人得了妹妹这般的手艺，以后反倒嫌弃了我们的蠢笨。”

    岳夫人一听，乐呵呵的点着自已的两个丫头对着璞玉道：“我瞧着平日还算稳重的几个丫头，今儿竟是少见的话多，顽皮了，这会只怕都要把冉霜这丫头给吃了。”

    璞玉笑道：“这是她们的真性情，说明姑姑平日待下和善，是她们的福气，也是姑姑的气度。”

    岳夫人听着璞玉现在唤她姑娘越来越顺口，心理微甜，想着老爷与她说过的话，心理有些心疼这么乖巧的孩子，也不过是才及笄的年纪，却来了这般陌生的地方，没有爹娘在身边，今儿既应了这声姑姑，以后少不得自已和老爷还在的时候多照拂一二，就是老爷以后真的升迁了，也得嘱咐好来接替的人。

    岳夫人有些爱怜的上前拉起璞玉道：“你这孩子，可真是可人疼，说的话竟是暖人心的。”

    冉红这会见岳夫人待自家姑娘比刚进门的时候要真的多，眼睛里的明意、爱怜皆是情真意切，心理高兴，也愿意两人更亲近，说的白些，这岳府，以后就是她们在褚州的依靠，自是不能平白的得罪了。

    笑着上前对着一众屋里缓过神来的丫头婆子说道：“你们说说，夫人这般打扮，是不是更加华美贵气。”

    马四家的忙点着头道：“刚才都给老婆子看直眼了。”

    晓牧脑袋转得快，看着冉红这样，笑道：“冉红姐姐，这套首饰应该是有什么说道吧，我瞧着竟是样样相衬，互为彼此一样。”

    冉红笑道：“晓牧姑娘还真是独到的，这套首饰还真有这么个意思，刚才说了这个发簪叫做蝶恋花，这对耳环就叫做紫爆花耳环，还有这个步摇就叫做春漾单簪步摇。”冉红一边说着一边在岳夫人的头上笔划着。

    顿了一下又道：“冉霜刚才为夫人梳的是百花分肖髻，此髻最大的特点就是把头发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又称飞天，能把耳部优美的轮廓展现出来，而且正好能把紫爆花的耳环露出来，在阳光下一照，分外的闪烁，而且这套首饰一出，京都才子就为这套首饰出了一首诗。”

    说到这连着岳夫人都来了兴趣，问道：“何人所做，说来听听？”

    冉霜这会回到了璞玉身边，小声笑道：“冉红姐姐这是又要卖弄了。”

    璞玉嘴角含笑，微微摇头。

    冉红看着岳夫人笑着吟出了那首诗：“月似银光花似雪，手把花枝对新月，花儿如目月如眉，花残月裉年复年，伴花随月过前川，月映花来花映月。”

    晓牧在一旁接口道：“月映花来花映月，可不正是为咱们夫人量身定制的吗，咱们夫人闺名里刚好就有个月字，这套首饰又是以花命名，可不就是来衬咱们夫人的。”

    马四家的冯三家的也跟着笑道：“还真是，要不说人跟人就是缘份，这东西与主人也是缘份，何着这个东西就该配夫人。”

    璞玉到不知道岳夫人闺名有月字，这事还真是巧了，也跟着笑道：“如今看来，姑姑与这套首饰就是天生的缘份了，可是再推托不得了。”

    岳夫人如今对这套首饰可真是喜欢的紧，再加上这个亲发饰一梳，的确显得整个人的气度都不一样了，这会哪里还舍得还回去，笑点着璞玉的额头，道：“姑姑啊，这是托了璞玉的福了。”

    岳夫人话音一落，外间就响起一个娇俏女儿的声音，道：“娘这里好热闹，可是有什么好事，都不晓得叫女儿一声。”一边说着就见一个少女被三两个丫头簇拥着进了屋来。

    还不等璞玉看清来人，只见来人如一只轻巧的蝴蝶一般朝她扑来，拉着她的胳膊就笑道：“这是打哪来的姐姐，长的竟是这般的好看，我竟没见过。”

    说完又有些撒娇有对着岳夫人道：“娘，你不疼我，这么好看的姐姐你也不给我引见引见。”

    岳夫人宠溺的看了一眼自已的女儿，对着璞玉笑道：“璞玉，你别见怪，这丫头平时被我宠坏了，这会越发的没大没小。”

    璞玉一听，忙摇头道：“姑姑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家也就我这么一个女孩，平时也没有姐妹在一起玩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