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踩着时间而来
作者：浪海淘沙
| 苏墨开着自己的跑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心里总也是感觉有些不痛快，具体怎么来形容呢，额，有些无聊，有些寂寞，有些空虚，有些烦，还有一些，还有一些紧张。是的，就是紧张。 他还在那里等着，想相遇一场夜风，一场酣畅淋漓的夜风。 夜，压抑的好像像是发了烧，像是生了病。 终于，在这夜压抑的快压不住的时候，也是在这苏墨憋得快要发疯的时候，一场说好的夜风不期而至，酣畅淋漓。整个的，像是一场大雨，从苏墨的头顶浇灌而下，整个的，把苏墨从头到脚给冲洗了一边，苏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爽多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感觉更好的了。 齐国的天空，荧惑守心，这一刻，星相大变，那颗古语里的荧惑，翻译过来，现在代表火星的星星，光芒大作，耀眼的像是今夜多了个月亮。 夜风酣畅了好久，好久好久，大概是有二十分钟，那一场夜风，酣畅的让苏墨心满意足，心满意足的甚至相信，这一辈子，自己再也不会碰上了。 再也不会碰上这样的夜风，也再也不会碰上那种在风中化作陶瓷，从那苏氏大楼总裁办公室的齐人高的窗口里高高的摔下的自己。 苏墨这一刻，宛若新生。 一路的心情大好，欢欣喜悦。苏墨开着自己的跑车一路飞驰，一路吹风。 从十点半，到十一点，从十一点，到十一点半。 等苏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这时候，正是午夜钟声作响的时候，按照东方又也许是西方的鬼故事的说法，在这午夜的十二点，那些不好的东西，幽灵鬼怪什么的，会从人的床下，从人的衣橱里慢慢的爬出来。 苏墨下车，一个回头，目瞪口呆。 简直堪比最灵异的鬼怪故事，按着自己平均一百的车速，自己的后座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子。 一个，额，一个很奇怪的女子。 苏墨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只能用奇怪来形容。穿的衣服就很奇怪，像是从古装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般，发型也是，梳着那高高的发髻。 苏墨盯着那女子看了好久，鬼使神差的，苏墨上前将她抱了起来，在自己的怀里，女子的眉毛轻轻动了下，像是要醒过来一般，那眉毛轻轻动一下，苏墨心里就说不出的酥麻，像是看到了在绿叶枝头刚刚凝出形来的露珠，摇摇欲坠，又像是那个正在轻颤翅膀的蝴蝶。 眉毛一动，苏墨心就一动。 再一动，女子就睁开了眼，苏墨眼里，女子水一样的目光，宛若从天上流泻下来的星光。在这女子眼里的星光流泻开来的时候，一股比之前还要酣畅淋漓的风在苏墨的心头狠狠的刮过，苏墨腿都软了，软的都快站不住了。 女子眼里，男子的脸都看不清，看的清的，只有一双眸子，只有一双凝的出墨的眸子，女子看的出神，看着看着，就好像是看到了那个十里苏堤，烟雨朦胧里抬头的书生。 女子看着男子的黑色的眼眸出神，口里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苏墨。“ 苏墨听的吓了一跳，这歇在自己怀里的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子，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抱着怀里的人，苏墨一步一步的迈开，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面洛子枫安阳楚中天已经在了，看到苏墨抱着个女人回来，安阳吹起了口哨，“呀呀呀，这是谁啊，是谁啊，是我们的苏大少麽，这次怎么带着女的回来了，不是说，不是说觉着这个很无趣的麽？“安阳拿着苏墨打趣，然后伸出手提起茶几上的咖啡，放到自己的嘴边抿了一口，”咦，怎么换了个人，怎么不是之前的那个沈依人了？“安阳这才注意到，原来苏墨怀里的那个，已经换了个人，虽然看不出来是谁，但是却绝对不是那个今天晚上那个碧水芳洲里被众人围着的沈依人了。 苏墨没有打理安阳，一脸的风风火火的样子，抱着姜婉心就急忙往里屋赶，整个人，都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意思了。大家伙儿几时见过苏墨这个样子，安阳还欲开口说什么，那边洛子枫直接拦住了，手肘一顶安阳的胸口，给了个眼神过去，“还有点眼力劲没有啊，没看到老大现在有些烦，什么都不想说麽？“ 安阳还想要说着什么，被洛子枫一瞪，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还是楚中天最好，那么久了，从苏墨进门到现在，他就一直只是看着而已，没有说话。 他不喜欢说话，尤其是废话。和那个整天废话不断的安阳，正好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性格。 苏墨将姜婉心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姜婉心这会儿还昏着呢，且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坐在床边，苏墨小心翼翼的看着，从她的那个奇怪的发髻看起，一路往下，从那里一路往下看过去，看到额头，看到她的眉眼，然后是高而挺的鼻子，再然后是樱桃小口。再然后，再然后是细长白嫩的脖子，再往下，苏墨就看不到了，那里，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苏墨探出手，向着姜婉心的脸颊摸去，姜婉心的皮肤很好，像是人小孩子的一样，不过想想也是，姜婉心打从一出生就被养在皇宫里，皮肤又怎么会不好呢，终日里不经风吹，不见日晒的，皮肤又怎么会差? 苏墨摸着摸着竟发觉这姜婉心的皮肤好烫，在一摸额头，果然是发烧了。苏墨在心里揣测，这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到自己这车上的，可能是跟着自己吹着一路的风，所以才发烧的。 要这么说起来的话，这女子发烧，自己还难辞其咎了？ 苏墨莞尔，辞不了也好，莫名其妙的，苏墨很喜欢这个女子，就像是很喜欢之前的那个酣畅淋漓的夜风一般，苏墨以为，自己总算是等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等到的东西。 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个了，就算这是个包袱，自己也很开心的愿意将之背起。 就是这般的喜欢。 姜婉心发烧了，苏墨暗骂自己一声糊涂，还是她的身体要紧，急忙出了房门，到了外面知会了一声，让洛子枫去把这家庭医生叫过来，然后想了想，有对安阳说了一句，“给我们苏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打电话，让他们现在给我准备好两套，不，四套，四套女装送过来，要好的，尺码什么的，要全，马上尽快送过来，然后在给我送两套女人会用到的东西到这里来。“苏墨这是对着安阳说的，说完了，苏墨自己放在心里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然后又转身进屋去了，只留着洛子枫，安阳，楚中天三个人在外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安阳吐字，“老大这是怎么了，那个还是老大不？“ “不知道，不太像，“这次说话的是楚中天，他只是不喜欢说废话，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说话。 “好了好了，不管了既然老大这么说了，那么我们按着他说的去做就是了，至于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我们留神，看着点也就是了，再说，我相信，老大心里也有数的。”洛子枫一锤定音，苏墨不再的场合，一般都是他说了算。 “好。”安阳楚中天应了声，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洛子枫这里托着自己的下巴，他还在想着苏墨的事，苏墨今天确实有点反常，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女人？洛子枫没由得，心里有些不安。 夜里，姜婉心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的一切都清晰动人，不知道是哪里，姜婉心看到整个城市在同一个时间进入万物静灭的场面，一道道灯光从上至下啪啪关上，整个格雷街陷入了夜的宁静，唯有那站在伊丽莎白铜像边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高高竖起衣领，遮住半张脸，头上带了一顶插着鹅毛的黑色毡帽，他极缓的蹲下身体，用火柴点燃了地上的绳索，那一刻，滋滋溅起的火花，成为了格雷街最璀璨的光。 当一朵朵烟花腾飞在空中，然后砰地一声炸开，耀眼的满天星，像极了缓缓落下的流星，那一刻的格雷街，在这忽明忽暗的灯火之下，添上了暧昧的色调，被烟火晕染得明暗交错的人儿，站在镜头前，他的身后是满天的璀璨烟花，啪啪的绽放，宛若争奇斗艳的群花，正用最美丽的花蕊点缀着这无垠的天。 他轻拍着手掌，低吟清唱着歌， “Everynightinmydreams Iseeyou,Ifeelyou, ThatishowIknowyougoon ……” 当最后曲终人散的时候，他抬起头，眉眼弯弯，第一次笑得暖如朝阳，“献给你，我最爱最爱的女人。” 这些画面，清晰的出现在姜婉心的面前，就好像是亲眼见到一般。 不是在过去，就是在将来，自己亲眼见到一般。 姜婉心心里奇怪，不过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呢。那边画面又转，又转到了那十里苏堤，又转进了那十里苏堤的烟雨朦胧里，这一次，这一次姜婉心看的清楚，那十里苏堤之上，烟雨朦胧里，书生一步一摇，总算是赶到了她的面前，就在着她眼前，她看到书生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双乌黑的像是苏墨一般的眸子。看不真切脸，目光投过去，全都凝神在那双眸子之上了。 这是一个好冗长好冗长的梦，梦里的姜婉心甚至都醒不过来。 等她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她就从她自己的那个齐国王宫，来到了这一城繁华之里。 那一场说好的酣畅淋漓的风终究是如约而来，而那个紧赶慢赶的书生最后虽然还是没有赶到，但是两人到底还是遇见了，书生没有赶到，姜婉心自己赶了过去。 姜婉心醒过来的时候，苏墨还在她的床边守着，这里的苏墨小心翼翼的张望，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可怕，她什么都没有见过，也什么都不了解，唯一可以说的上是熟悉的，也许就是这个床边守着她的男子了，这个男子，隐隐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过影响，好像，好像是昨天醒过来一次的时候见过。 这万般陌生，就他一人算是熟悉。 姜婉心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知道的很少，不知道花灯花会的，不知道折子戏的人当然知道的很少。于是，按下心里的不明不懂，姜婉心静静的收束好心神，什么也不管了，权且，权且就当作这里，就是一个宫外的世界了。 姜婉心开始盯着苏墨看，像是昨天苏墨看她一眼，从头发开始看起，这样的头发，不会有些短麽？然后是眉眼，然后是鼻子，然后再往下是嘴巴。姜婉心一样一样的看过去，最后还看了看苏墨的衣物，总算从小良好的礼教让姜婉心止住了想要将苏墨衣服也直接扒开看一看的冲动。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陌生的自己和这个陌生的世界唯一的交集了。 不就，苏墨也醒了。在佣人的帮助下，穿着苏墨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出了门，看到了门外早就等着的苏墨，安阳，洛子枫，楚中天。再接下去就是再老套和荒诞的情节了，人家文姜婉心从那里来，什么目的云云，姜婉心说自己是齐国公主，大齐皇宫里，自己被黑衣一刀挥下，绝望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谁知道，一睁开就在了这里。 这下子，苏墨安阳洛子枫楚中天四人集体消声，两边人所说的，好像是完全不再一个维度的东西。 而这世上，所有的故事都是从相遇开始的。 不管怎么样，应约而来的夜风酣畅淋漓，天命之下的荧惑守心星光璀璨，女子从着大齐宫殿，眼睛一闭一睁，就踩着时间的脚步，一下子跨越了千年，来到了苏墨的眼前。 再也没有比这更假的相遇了。 但是，故事，就是从这个很假的相遇开始铺演起来，这是宿命。是宿愿，是注定好的躲不掉的缘分，虽然，这会儿还不知道这缘分到底是什么，但是，昨夜，它已然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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