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毒灵之困
作者：圼火
| 幻象中那一片被习习微风吹拂的天地，突然发生了异变。清澈的湖水被染成了暗黑色，空气中各种或艳丽或晦暗的细小颗粒物四处飘荡开来，颗粒所过之处，草木枯朽，生物死亡，一派人间地狱之相。 玄尘很惊恐，却无法从这种幻境中摆脱出来，紧接着，他又看到巨蛇喷毒液，毒花腐蚀被吸引的生物，更有玄奇的深海物种能以光为毒，诸如此类，但凡与毒有光的幻象，一一浮现。 “啊！”玄尘惊叫一声，睁开了双眼，浑身大汗淋漓。他看向四周，发现血魂和小吉的脸色也很不好。 “刚才我看到风，还有毒，血魂尊者，你能看到我所看到的幻象吗？真的很可怕。”玄尘惊魂甫定。 血魂长叹一口气，说：“我将灵气净化导入你的体内，自然能够窥见你所见的幻象，就算我没有这样做，引灵入体产生的异象也能让我知道你引了什么灵气入体。” “引灵入体？对了，我是在引灵入体。我一开始看见了风，感受到了风之灵气在体内运转，再往后……怎么会这样？”玄尘想起那万物毒亡的场景，不由得阵阵心悸，“一个人能同时引两种灵气入体吗？为什么我会引毒入体？小吉，你有没有被毒之灵气伤到？” 玄尘心慌意乱，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没有，你确实只引了风之灵气入体，而毒灵是从你体内飘出来的。”小吉说话有点吞吞吐吐，似乎不愿明说。 “从我体内飘出来的！”玄尘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怀疑自己体内是否蛰伏着一只毒兽，就像那只妖蝶那般的毒兽。 “你确实只引了风之灵气入体，但你体内外溢的毒之灵气，据我推测，是这具身躯本身就蕴藏着的。” 血魂的话和小吉差不了多远，却让玄尘顿悟，这具身躯并不算是他的，而是那妖蝶以他原有身躯为基础蜕变而来。 “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身躯，本身就是一具毒灵之躯？”玄尘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妖蝶死后，这躯体便已失去妖性，不成想这看上去与人类无异的身躯竟是毒灵之躯。 “不完全是，那妖蝶不知迫于何种压力，利用你进行蜕变式夺舍时非常匆忙，所以人性多于妖性。但是，就像我之前推测过那样，那妖蝶应当很强大，即便是匆忙蜕变，后来更是遭遇弘听寂意外身死，依旧还是为新躯体造就了无与伦比的耐毒性和制毒能力。”血魂偷窥过玄尘的记忆，也看过小吉给的记忆片段，故而比较容易找出事实真相。 “耐毒性和制毒能力……”玄尘懵了，半天才说，“那现在算怎么回事，我体内是两种灵气还是一种灵气？” 玄尘试探性地抬手一挥，竟真的化气为力，挥出一片风刃，但那风刃却是明黄色的，劈在洞外的一株小树上，小树立即枯黄起来，勉强没死。 玄尘被惊着了，不过神色还算正常，毕竟风与毒结合在一起，会产生的可怕力量玄尘已在幻境中见识过。 “说简单点，就是你引风之灵气入体的时候，蛰伏的毒之灵气也苏醒了，你的身躯恢复了毒性一面的功能。故虽是引一灵入体，却等同于可以使用两种灵气。可毒灵在自然界中着实太少，如果你自身不能持久造毒的话，就注定无法长久运用毒之灵气，而毒灵荒废，则有可能影响你风灵大道的修行。” 血魂想了想，又补充说：“双灵同体固然霸道，占据优势，但也意味着修行之路会比其他一灵者更为艰难，是福是祸，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玄尘都在练习化气为力，虽然刚引灵入体之际他轻松挥出了三道小风刃，但力度和大小都算是最差劲的。若不是风刃中夹杂着毒物，那棵小树可能丝毫不会受损。 如何运用灵气，血魂并没有指导玄尘，修行之路不能过分依赖外力，更多的要靠自己夯实基础。血魂说，等玄尘能够一刃断两人合抱之古木时，再修行一些宝术比较合适。虽然血魂不再修行上指点玄尘，但他会负责驱赶甚至击杀靠近的妖兽，同时屏蔽其他修士对这片地域的感知，要知道蛊渊山的修士可远不止他们三人。 玄尘很想快速地提升力量。只是，将越多灵气化为力量打击出去，对身体的冲击就越大，每多使一分力气，经络的疼痛就会增加一分。有一次，玄尘看着天上的飞鸟，突发奇想用风力裹住自身，御风飞出了十多米，结果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全身剧痛，调息半天都没有恢复过来。 不过，此次飞行也给了他启迪，从此他不再单纯地劈出风刃，而是尽可能多地推演风之灵气的使用方法，比如化气为盾，聚气为箭，以风御物，等等。 血魂对玄尘的表现非常满意，唯独对风的颜色表示担忧，随着时日的增加，从玄尘体内随风而出的毒虽然看上去更稀薄了，颜色却成了七彩之色，毒性霸道十足。有关毒灵之躯的猜想，已完全被证实。如果玄尘体内的毒灵不能够得到合适的淬炼，很可能会影响他灵体境后期的进步。 在玄尘修行的这一个月中的第五天，小吉获得了一块妖晶，只有拇指大小，却很完整。这并不是小吉刻意去收集的，而是他趁着血魂不注意跑出去转悠时被这妖晶的主人盯上了，被动发起反击，打完之后才想起妖晶之事。那妖兽并不大，一米长，半米高，看上去像条黑狗，并无异能，却力大惊人，一爪子拍断了三颗十年老松，玄尘和血魂前去战斗地点看的时候目瞪口呆，真不知道小吉用了什么方法杀掉了那妖兽，狼藉之中血魂没有感应到特定属性灵力的紊乱，仿佛那妖兽是死于最直接的物理搏击之下。这让玄尘越发肯定小吉是刻意在他面前隐藏实力。 这次战斗之后，小吉也进入了潜修状态，他深感妖兽之强大狠辣，一百块妖晶遥遥无期，必须加紧修炼才行。 步入丹心境的修士，一般都是以心观想，灵力内转，不似灵体境那般需不断化气为力，熟悉灵气，以期达到灵体契合的目的。故而小吉是静修，与玄尘每天闹出大动静相比，着实不像是刻苦修行者。不过玄尘很清楚，小吉哪怕是微小的进步，估计也远胜他目前的总修为。 一个月后，玄尘御风之力已能托起百斤重的巨石，虽然距离御石穿空的境界还很远，但如此大的力量若是凝聚成箭矢或风锥，杀死奄奄一息的妖兽倒是完全不成问题。 然而，真正付诸实践的时候，却出了大问题。 那一日，血魂于一方圆五里没有修士出没的莽林之中寻得一只强大的烈火妖蛛，那妖蛛火毒双修，火中带毒，惊得周围没有妖兽敢靠近，修士也不愿意招惹。可血魂的骷髅之身不畏毒，虽畏惧阳火，可妖蛛的阴火却能令他的尸灵得到滋养。如此一来，血魂占尽优势，活生生把节肢宽度达五米的恐怖妖蛛给耗到了残死地步。 即便如此，玄尘也是断无可能靠近妖蛛，因为妖蛛战斗时喷出大量蛛丝，那蛛丝燃着阴火，以玄尘现在的境界若是被阴火灼烧，十有八九就要剜除一大块肉才能活命。血魂花了两个时辰时间将数量惊人的蛛丝化入体内，以他的境界，本无需费如此多的时间，可一来要压制妖蛛防止它恢复，二来还要分神关注周边有无心怀叵测的修士靠近，这样速度就慢多了。等到蛛丝化尽时，蛋饼般的太阳已然西斜，一些夜行妖兽纷纷出巢，有些感觉到了烈火妖蛛气息衰竭，正朝这个方向接近。 “快点行动，以防生变！”血魂警惕地说道。 玄尘聚气为箭，箭矢长达一米，气势颇为惊人，笼罩着七彩毒光的烈火妖蛛被箭矢射破头颅，顿时萎靡下去，巨大的头颅被七彩毒雾化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妖晶，那妖晶同样只有拇指大小，数量却达四块。 血魂和玄尘皆是欣喜，看这情况以后没有必要杀三百只妖兽了，多找点强大又好杀的妖兽就行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玄尘和血魂脸色都黑了，那七彩毒雾并没有像气箭那般迅速消散，而是落在了妖晶之上，四块妖晶有三块被化为暗淡无光的凡石，只剩一块侥幸没被毒气损坏。 “看情况，不把毒之灵气与风之灵气分开的话，你永远也离不开蛊渊山了，除非突破涅槃境，进入神藏之境，被这里的天地法则强行扔出去。不过双灵共生，要想双灵涅槃，即便是天才，没有五十载岁月也是没有可能的。更何况能摸到涅槃门槛的人并不多。多数人终其一生位于丹心巅峰，明明体内灵气十足，却阻止不了身心的衰亡。”血魂说这话时，看向玄尘的眼神颇为凝重。 毒灵之躯有利有弊，而眼下，弊明显多于利。若真个解决不妥当，便注定要老死于这一片小天地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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