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机缘
作者：圼火
| 有关白泽精怪图的传说从千年前便已出现，却从未有人见过，直到三百年前，穆周天子东游，遇仙兽白泽，得《白泽精怪图》，从此纵横列国源荒，无人能挡，但其为人平和，并未借机欺凌列国，好云游，便有了天地游仙的雅号。 后来，穆周天子破碎虚空，羽化升仙了，这也是近二百载间唯一被载入史册的凡人升仙的传说。虽按血魂的说法来看，穆周氏多半是修行有成，力量不为凡界所容，被天道之力强行带入了荒界之中，但这也似乎证明，白泽精怪图定有助凡界之人入修行道的妙法。可奇怪的是，在当下《精怪图》已然成为幼童启蒙的读物的年代，依旧没有人通过白泽精怪图获得升仙之道。 “我明白了，这些怪异的文字，定是记载着修行之道。爷爷说穆周天子将精怪图流布天下，不据为一己之私，现在看来多半是博取雅名的骗术之举，精怪图最重要的部分，已然被穆周氏带走。倒不知那昆仑雪国有没有完整的《白泽精怪图》？”玄尘思忖着，看着石板上没有一个认识的字，急得抓耳挠腮。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貔貅与白虎对战的幻象以百万貔貅战胜西方白虎结束，幻象缓缓消失，同样的，石板上的浮雕化成了与天书无异的古文。 不过，变化并未就此停止，相反的是，整片广场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伴随着震动的，是无尽幻象。 一千二百五十块石板的幻象漫天飞舞，令玄尘产生颠肠倒胃，头昏目眩的感觉，似乎随时会坠入无尽黑暗，又似乎会被飞旋的“石板”切成肉沫。 渐渐地，石板的幻象变薄，变小，最后竟变成了一张张书页，汇聚成一本黑色封面，透着浩瀚洪荒气息的书本。书本大约长两米，宽和厚度皆为一米，无尽的精怪幻象如鱼跃出水面般从书中飞出，又极快地飞回书中。 玄尘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头颅却不受控制地抬起，眉心处出现一指长的红芒，将他的额头撑裂开来，显得狰狞恐怖，在红芒之中的，并不是头盖骨或脑浆，而是一座大殿，殿门上横书“月瑶大殿”四个纯金字，光芒耀眼，正是当日神秘失踪的月瑶殿主殿。 红芒将巨大的古书笼罩住，古书迅速变小，没入玄尘眉心的月瑶大殿中。与此同时，广场停止震动，白玉石板上的浮雕消失，变得光滑可鉴。 红芒内敛，眉心一指长的裂缝消失。玄尘摸了摸额头，皮肤光亮平整，毫无裂痕。饶是如此，他依然惊骇万分，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方才他清楚地感觉到，那古书进入了他的脑袋里，古书划过头骨时的灼热感仿佛尚未消失。 “这……到底是什么鬼怪？”玄尘的思维陷入一片空白，良久，他突然一**坐在地上，双目失神，嘴里念念有词，“我肯定是被某种鬼怪寄生在体内了，说不定那妖蝶留了一缕怨念没死，此刻正借助此地的神力重生，重生之后，就要取我性命了。完了，真的完了。” 话音落下，玄尘感觉后脑勺被板砖给拍了一下，痛得他双目圆睁，泪眼汪汪，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犹在，尚未玩完。 “完了个屁！没出息的东西，尽会胡言乱语！看样子得好好锤炼你一番，不然一辈子这般贪生怕死，做我的奴仆我都觉得脸上无光。”血魂的声音如炸雷般滚滚落下，震得玄尘耳膜生疼。 玄尘起身回头，被身后的血魂吓了一跳。此刻的血魂风度不复，而是头发散乱如枯枝散落，衣服上破洞不下百个，染有血块，散发着血腥味，翅膀上羽毛脱落大半，露出结实的老肉，羽毛也不复光鲜明亮，而是灰白无光，充满垂暮之息，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难闻的烤焦味。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塞到你屁眼里去！”血魂火气十足，说话出口成脏。 在走完第一千八百阶石阶的时候，玄尘进入了这片宁静的品字形仙宫，而血魂却进入了一片充斥着无尽罡风的黑暗虚空中。 罡风呈龙卷之势横扫八方，数量之多，可谓数之不尽，速度之快，绝对能让鱼鹰、猎豹这样的生物自愧不如。 最恐怖的是，这些龙卷罡风的运动毫无规律可循，每次吹来，血魂都只能用肉身硬抗这堪比刀刮剑刺的危险罡风。在前一千次遭遇罡风时，血魂仅仅是将力量限制在凡界所允许的极限水平之内，与对抗黑山凶兽的虚实凶兽阵时所用力量一般，然而，从第一千一零一道罡风开始，风力提升了数倍，并夹杂着乱流与火焰，直接将血魂吹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为了保命，血魂解封修为，突破凡界所限的极限力量，本以为会被天道收走，不想无尽黑暗天地依旧是罡风的天下，平日里让血魂忌惮不已的天道并未出现，就这样继续扛过七百九十九道罡风，总计一千八百道，罡风倏然消隐，无尽黑暗开始崩塌。 血魂这才想起，那一千八百阶石阶他并不是用脚走完的，而是扇着漂亮的银翼贴地飞上去的。这让血魂勃然大怒，想不到堂堂妖仙尊者，竟然被一个主人早已不在的仙岛大阵给教训了，着实是颜面丢尽。 正值血魂气得七窍生烟的关头，突然听到玄尘不争气的声音传来：“完了，真的完了。” 黑暗散去，玄尘毫发无损的颓丧模样映入血魂瞳孔中，于是乎，血魂便将所有怒火凝聚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二个关节上，一丝不落地全给了玄尘的后脑勺。 “尊者，真的好疼。”玄尘摸着后脑勺，说话小心翼翼。 “疼？你敢在我面前说疼？你有我疼吗？男人就不应该喊疼！”血魂怒气冲冲地喊着，又抬起了手，玄尘不敢闪躲，尽量露出坚毅的表情，眼中却有畏惧的光芒闪烁。 血魂的手放下了，平静下来，长叹道：“算了，终究还是个孩子。” 即使遭遇天灾人祸，历经种种诡异，人生观念被全部颠覆，但玄尘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孩子，一个即将十四岁的，父母从未刻意磨练其心志的农村孩子。 血魂默然望天，眼中闪过几道难得的慈祥光芒，全身的凶戾之气消退，过了一小会，他低头问玄尘：“你刚才为何说你要完了？” “我的额头裂开了一道老长的口子，一本书飞进了我的脑袋里。那本书厚度就有一米，长两米，宽一米，我感觉它就是直接撞进我脑袋里的。” 血魂一愣，旋即喜上眉梢，问：“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好像是……《白泽精怪图》，但有不一样，原本就是一千二百五十幅图在这玉石板上，跟传世的精怪图真的很像，可我每碰一块石板，浮雕就会变成彩色，然后出现幻象，最后幻象变成一对我看不懂的字，后来一千二百五十块石板都变成文字了，上面的字就飞了出来，，变成书飞进了我脑袋里。”玄尘怕解释不好又要挨打，便一口气将整个过程以最简要的话语叙述了一遍，语气急促。 血魂听得整个人呆了，突然爽朗大笑：“哈哈哈，臭小子，你不会死，这是你的机缘，而且是莫大的机缘。” “机缘？”玄尘不理解。 “依我推断，你应该是得到了某种隐藏在真本精怪图中的至强法决，只是时候未到，你尚不能开启这份机缘罢了。”血魂心情大好，仿佛是自己得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尊者，”玄尘小心的叫了一句，“小吉到底有什么能力是你这样的大能都需要的？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依靠谁才对啊？” “废话，本尊者乃是天地之尊无上妖仙，岂会有求于区区妖族后辈！”血魂立刻又恢复了平日老气横秋的桀骜模样，“只是即便妖仙，也难免有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老夫只是觉得小吉资质奇佳，将来很有希望成就不死天妖之境，成为妖族的霸主之一，也因此才答应附带着带你三十年，不成想竟被它摆了一道，真是气煞老夫。” “原来不是让我做奴隶啊。”玄尘顿时欣喜起来，原本他想说，你在岛上大战凶兽时明明说过要小吉帮忙完成那件事，此刻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别高兴得太早，若是找不到那小家伙，我便将你变成真正是奴仆，直到老夫化为尘土之日，才是你解脱之时。”血魂一句话浇灭了玄尘心中所有欢快的烟火。 血魂冷哼一声，突然皱起眉头，嘀咕道：“想来这地方应该是所有到来者都能有一番机缘际遇的，既然你这凡人都有如此收获，我应该也有不小的运道才对，找找去。” 语毕，血魂扑腾着残破的翅膀，飞旋于品字形宫殿上，贪婪的目光四处搜寻。 “咵啦！”星月明朗的夜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闪电，准确无误地落在血魂身上，血魂如飞灰坠落在广场上，悄无声息。 “老妖怪！”玄尘惊叫一声，慌忙跑过去，看着全身焦黑，散发着肉香味的血魂，不知所措。 “老……老夫没事！”老半天过去，血魂才吐出这五个字，满脸不甘与愤懑。 一束柔和的光芒从虚空中落下，落在血魂身上，化为一对双掌大小的金翅膀，光粒在他眼前形成一行字：渡罡风雷火劫，赐天行翼一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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