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擦出火花
作者：鱼鱼
| 张志强自圆其说：“哦，没什么。我是说检查瓷器还得摸。” 张志强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瓶口。莎拉也学张志强的样子。她的手缓缓地在瓶子上面抚摸。此刻张志强的心已经像是一江春水遭遇击石，泛起涟漪。 他没有想到，就因为此时此刻心猿意马，灾难再次降临在他的头上。 莎拉的手在慢慢地移动，触摸到了张志强的手指。刹那问，张志强像被电击了一下，周身一哆嗦，瓷瓶掉在了地上。 全场的人立刻傻眼了。 张志强彻底地绝望了。他搞不清自己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是身体哪根神经出了故障，还是饮食缺少微量元素。 他的心像孙悟空经过的火焰山，将他的躯体烘烤得焦躁难耐。徐新丽看他一眼。莎拉此刻也多多少少有几分同情他。 “真是邪了门。从前这古玩城里头，只要是家铺子，都能找得着仿明器的花瓶。可现在，居然是一只都找不着。”张志强感叹道。 徐新丽安慰道：“其实也不是找不着。向来都是货找人比较容易，人找货比较难。” “我啊，现在是找货难，找祸比较容易。”张志强加重那个祸字的语气。 莎拉看着张志强有些不忍：“我现在真的是很同情你，我相信你的确很冤……” 也许这是男人的共同本色。张志强不想让莎拉小瞧自己。自己是个男人啊!横躺竖卧都得是直溜溜的一字。况且面对的是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孩。牙打掉了自己咽在肚子里。 “你千万别误会，我这个人说话算数。说赔就赔，绝不赖账。请你相信我。” “我从来没有怀疑你的信用。” 徐新丽想出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她说：“别争了你们。我看不如这样好不好?莎拉先拿一部分钱回去，让志强在这里继续帮你买，等你从荷兰再来的时候，如果他还没有买到，剩下的钱再全部让他付清。” “好啊。”这个主意首先得到了莎拉的赞同。 张志强却不买账，他依旧坚持：“不不不，我说过赔不了瓷瓶就赔钱，既然说了，就必须要做到。” “算了，就按徐新丽说的办吧。让一个文物鉴定师为一件假古董赔那么多的钱，的确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而且，我本来就是计划要再来一次。”莎拉反过来安慰张志强。 看来张志强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莎拉的态度让他做出相反的决定，显出自己的豪气。他要马上凑钱给莎拉。 徐新丽劝张志强：“志强，不如这样，你从自己的收藏品中选一件，赔给她就行了嘛。你说呢?” “你开什么玩笑!就是去要饭，我这些收藏品也不能出手啊。”张志强坚决不同意。 张志强匆匆地走了。徐新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真够杠的。” 莎拉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问徐新丽什么是杠。徐新丽告诉她：“杠，就是像木头杠子一样不开窍。” 莎拉好像明白了。她似乎已不像事件刚发生时那样懊丧。张志强在她心里的形象有了些另样的改变。她甚至窃喜，让她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接触到张志强。徐新丽并没察觉莎拉的情绪。她又告诉莎拉张志强跟自己的老爸一样，对他喜欢的东西像对宝贝一样。还告诉莎拉自己的父亲和宁老伯都抢着收张志强当学生。 莎拉也不说什么，她感到心里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张志强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两个铁磁的朋友——冯源和范哲。他给他们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多带些钱来救自己。说好在快餐店见面。他左等右等，两个兄弟如大姑娘坐轿，姗姗来迟。他们坐在张志强的面前，低头不语。最终冯源从兜里掏出几张人民币，羞涩地交给张志强。 张志强抖着几张可怜的人民币，没有好气地说：“不会吧?啊?你的全部存款就这么点?” 冯源那圆圆的孩子一样的脸露出委屈的神态，他用手扶着眼镜嚅嚅地说：“不是，我兜里还有七百。我得撑到月底吧?” “我说你不至于这么穷吧!”张志强怀疑地盯着他。 范哲始终将脸扭到一边，躲着张志强。他为帮不上老大的忙而羞愧。 张志强气急败坏地转向范哲：“你呢?” 范哲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根本不将身体转过来，只是从兜里拿出不足万元的人民币，递给张志强。 张志强感到有些垂头丧气了。他冲范哲发起火来：“我说你有没有搞错?就这么一点钱呀!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出来多带点钱。你就带这么一点。你知不知道!你大哥现在是水深火热!你这分明是见死不救嘛!” 一范哲耷拉着脑袋，争辩道：“怎么会呢!我玩股票全输光了。” 张志强觉得从头到脚彻底地凉了。 “大哥，你究竟要多少钱?"冯源问…… “八万块!”张志强大声地告诉他。冯源一听立刻像一棵晒在三伏天火辣辣太阳下面的小白菜，蔫了下去。 两个铁兄弟没有给张志强救援。张志强还想继续想办法。他把自己的朋友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想要找出一个能挺身而出的救自己的人。那个人得有钱，得有很多很多的钱。于是他想起了一个名字。 他直奔卢的办公室，卢见张志强进来非常高兴。大文物商人见到文物鉴定权威总是这么高兴的。他招呼张志强坐下，又殷勤的为他泡了一壶好茶，笑道：“志强，打电话不就行了吗?还自己来干吗?来来来，喝茶。” 张志强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卢总，今儿我来是想求 你一件事!_ 卢夷洚非常爽快地应道：“说!”。我想跟你借笔钱!” “多少?” “八万?” “美金?” “不是!” 卢毫不迟疑地从保险箱里拿出八摞崭新的人民币，交鲜张志强：“什么借不借的。跟我还来这个!拿着。” “谢谢卢总，不过这笔钱我得过些时候还。” 卢夷洚脸上现出笑意，让人感到亲切而温暖：“小意思!”说着他像刚刚想起另一桩事情，很随便地问：“哎，你什么时候有时随呀?” “是不是鉴定的事?”张志强问。 他明白借钱之后肯定会有事情跟着。他知道既然借了钱，那就不管卢夷洚说出什么事来他都得先答应着。 第二天一早，张志强来到鉴定所。刘柏然把他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张志强似乎觉得有些忐忑。 “你真的要还给那个荷兰女孩八万块钱?” “不赔能怎么办?” “她是不是碰瓷的呀?”老人有些担心。 “不会，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有这个手段!”张志强非常自信。” “你啊，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不成了咱们鉴定所一大丑闻了吗？” “不至于吧，她一个荷兰人，马上就回家了。” 刘柏然看着张志强不知如何是好。他又问张志强的钱是从何而来?张志强告诉他是借的。刘柏然又问管谁借的钱?张志强有几分犹豫，他看着老人的眼睛还是说出了卢夷洚的名字。 刘柏然有些生气，他不满意张志强如此粗心大意。他埋怨道： “你可真糊涂!干咱们这行的，怎么能跟一个古董商借钱呢?这是咱们的规矩啊。” 张志强强调自己只是借钱而已，不会出什么问题。刘柏然却不这么看，他已年过甲子。世事经历得太多了。他责备张志强不拘小节。又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八万块钱交给张志强，让他把钱还给人家。张志强还有些犹豫，刘柏然凝视着张志强，说：“记住，你可是我刘柏然的学生。” 张志强接过了老师手里的钱，心中洋溢起一股暖意，同时也感到有些内疚。自己与老师相比做人做学问还都有一段距离。 按照和莎拉的约定，他准备去酒店见莎拉。他先到花店买了一束鲜花，他说不清自己究竟要干什么。从见到莎拉的第一眼，他就为莎拉的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所激动。 他来到了酒店，捧着鲜花，沿着铺设着土黄色地毯的走廊来到了莎拉的房间门口。他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清了清嗓子，想好了台词。然后将鲜花举到脸前，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 张志强按照事先准备的台词，很富有色彩地说：“这是我向你表示的歉意。” 鲜花被接过去了，但不是莎拉。徐新丽站在了门口。她兴致盎然地看着张志强的表演，开怀地笑了：“你可真够贫的。不仅赔钱还要送花。不过也是呀，见到漂亮女孩子送花，是你一贯的风格。是吧?” “你怎么在这儿啊?竹张志强坐在沙发上问徐新丽。 “我怎么就不能来呀?我和莎拉现在是朋友啊!” “那莎拉呢?” “她，出去了。”徐新丽看着张志强。 张志强的如意算盘被徐新丽打乱，心情非常不悦。他看着手表埋怨：“你看看这位莎拉，我跟她约好了这个点见面的。她这是上哪儿了?” 张志强觉得有些失落。徐新丽看到张志强焦躁不安的模样笑道：“我说你急什么呢?现在是你欠她的钱，又不是她欠你的钱。拿着这么多的钱烫手啊?非得急着送出去不成?” “既然我欠了别人的钱，就得赶紧还出去。老是搁在自己手里算什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徐新丽歪着脖子打量着张志强，又闻闻手中的鲜花，笑道：“我认识你的时间也不短了。花这么大工夫你要干什么，不说别人也猜得到!不过以前你的传闻，我都是听说的。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我是亲眼目睹的。’’ 张志强换了一个姿势，说徐新丽瞎说。徐新丽不服，还搬出了恋人对他的评价：“我瞎说什么了?怪不得我们家青天不愿意跟你过话呢。看来呀，你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花贼。” 张志强奇怪地看着徐新丽。 徐新丽只顾低头讲自己的道理：“不过有一件事我确实不明白。莎拉就要走了，你这么充大头有什么好处呢?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花瓶就值三千块钱。你花这么多钱去追她，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志强刚想反驳，这时里间的门开了，莎拉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衣走了出来，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清纯。张志强和徐新丽都显得有些尴尬。莎拉看着他们，说：“你们不要再为这件事情争辩了，我们仍然可以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其它的解决办法?” 张志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了，他站在莎拉的面前，从怀里掏出装在文件袋里的八万块钱，对莎拉郑重其事地说：“莎拉，我知道．你已经对我有非常不好的印象。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自从我认识你之后，我觉得你直率、爽快，是一个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所以，我明知道就算把钱给你，也不会让你对我有什么好印象，但我还是要遵守诺言。”说着张志强把文件袋交给莎拉。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能误会了。”莎拉接过了钱。 张志强看了一眼莎拉身边的徐新丽，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他说：“新丽，我告诉你，打碎花瓶纯属意外。赔钱是我的诺言。知道吗?莎拉，再见。”说完他阴沉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初冬的北京城并不十分寒冷。夜幕降临下来，华灯如昼。王府井大街人来人往。莎拉住的酒店离这里很近。徐新丽陪着莎拉散步。莎拉的情绪依旧很低沉，一路无话。 徐新丽逗趣地说：“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不是还想收利息吧!” 莎拉没有心思和徐新丽开什么玩笑。她对徐新丽讲：“虽然我来中国时间不长，但是一般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我也是知道的。以张志强的生活水平，用一天的时问来还八万块钱并非易事。" “你说的也是，这八万块钱对谁来讲都不是小数。听说这两天他到处借钱。他可能要破产了。” “其实我很后悔，他打破花瓶是为了捉拿凶犯，如果他不出手的话，那个小孩儿会受伤的。换了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什么?刚才我不是冤枉他了吗?我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徐新丽喊了起来。她后悔刚才自己的自以为是。 “是的!你看他刚才的脸色多难看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两个人都在沉默。 行人在他们身边匆匆地走过。 |
京公网安备1101020200752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