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雷鸣之夜
作者：浅语
| 清风徐徐，碧水涟漪。 天池之水，日照而温，月照刺骨。 十日来，穆芊蝶勤修《般若经》，体内之毒早已排得七七八八，只是过去修炼的内功却不能恢复了，但若是要吸取他人的内力为已用，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穆芊蝶摸了摸自己怀里那本朴素无华的《神药毒经》，内心却下了个决定。 自己手中的针既然不能伤人，就用它来救人吧！ 依旧在天池小洲上，紫衣盘膝。 这些天风臣玉依旧夜宿天池古树上，每天他都在这里看着满天星辰入眠，偶尔也会怔怔地看着穆芊蝶练功，但是除了那一日，他却未再与穆芊蝶说过话，偶尔带些食物给她，她也不吃。 风臣玉哪知穆芊蝶在驱毒过程中是绝不能进食的，只可饮天池之水，食圣女之果。 穆芊蝶抬头望着天色尚早，天池之水尚暖，想自己已有多日未沐浴，明日便要下山去了，不若趁风臣玉未来之前先沐浴一番。 这个念想一旦蹦出，穆芊蝶再也忍不住。 起身找了个较为隐秘的地方，解带卸衣，往天池水中走去。 天色尚早，天池之水仍清澈可见。 往常这时候的风臣玉并不会到天池来，但今日他与傅寒玉聊完以后，只觉得内心烦乱无比，心绪难宁，走着走着，便到了天池边，连自己如何越过池面，来到天池小洲也浑然不知。 待到自己双脚落地，方在想自己怎会不知不觉地来到这里。 风臣玉心想这个时候穆芊蝶应该在盘膝练功，越上大树却不见她人影，正疑虑，却不知何处传来女子轻哼曲子的声音，曲声幽美悦耳，温柔细密，还夹杂着点点水花声。 风臣玉寻声而去，见小洲巨石旁好似有人在那嬉戏玩水，走近一看却见一女子忽地从水中冒出，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尽情绽放后华丽落下。 点点水珠从女子的脸颊旁滑下，滑过洁白光滑如凝脂的肌肤，好似出水芙蓉。 柔长的青丝，顺着她的玉背在水中肆意飘散，池水的丝丝涟漪下，娇美玲珑的身躯若隐若现。 女子微微转身，一双玉手轻轻触滑双臂，姿美如曼舞、似抚琴，那恬静而美丽的面庞，不正是穆芊蝶么？ 那一次在东郊林的山洞中，风臣玉一心一意为穆芊蝶治伤敷药，虽褪去她的外衣，眼里却只有伤口全无其它，目无斜视，心无杂绪。 而这一次，如此赤裸裸的一副美人出浴图呈现在他面前，而风臣玉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怎可能毫无反应？ 风臣玉原本凌乱的心更加骚动不已了。 可恨的是他竟然有些舍不得移开脚步，一顿苦恼后，风臣玉转身离开了天池。 天边最后一丝白被漆黑吞没，池水骤凉，穆芊蝶只得起身着衣。 沐浴后的穆芊蝶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好得很，便回到古树旁继续练功。 只是今夜的她却不知为何越练越觉得心神不宁。 穆芊蝶回收气息，怔怔地看着这苍天古树的枝干。 “是因为今夜他不在的缘故吗？”穆芊蝶怔怔地问自己。 天边一阵骤亮，轰隆的巨响带来一股血腥的味道。 打雷了，看来即将会有一场暴雨。 打坐但求坐忘无我，风臣玉脑海里却不断想着方才的画面，听到雷声后又想天池小洲上仅有一座树屋，如此暴雨，却不知穆芊蝶怎样了。 风臣玉左思右想，实在难以坐立，唯有化作一阵风来到天池小洲。 只见穆芊蝶双手捂着耳朵，抱头坐于大树下，任凭风吹雨打，一动不动。 风臣玉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 “芊蝶？”风臣玉轻唤穆芊蝶，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嘴里不知正喃喃说着些什么。 风臣玉双手搭着她的肩，却被她双手推开。 只见穆芊蝶双眼登得奇圆，布满红丝的眼底尽是恐惧，对着风臣玉大声哭喊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风臣玉看穆芊蝶全然不认得自己，模样竟似发了狂一般，对自己又踢又打。 “芊蝶，芊蝶！我是臣玉！”穆芊蝶好似完全听不到风臣玉的话。 这点小打小踢根本伤不到风臣玉，但风臣玉却担心她伤了自己，只得双手围着她，将她紧紧抱住，穆芊蝶双手动弹不得，竟对着风臣玉的肩一口咬了下去。 穆芊蝶发了狂，下手哪里知道轻重，风臣玉被咬得渗出了血竟放任着被她咬，忍着疼未将她推开。 风臣玉本可以将穆芊蝶打晕，但他却下不去手。 待到穆芊蝶力气用尽，身体渐软，反抗之力慢慢弱了下来。 “芊蝶，芊蝶，你怎么了……我是臣玉啊。”风臣玉从来没见过穆芊蝶这幅模样，心竟是疼得很。 “臣玉……”穆芊蝶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风雨交加，二人皆已浑身湿透。风臣玉看穆芊蝶意识逐渐恢复，将她带到天池小洲的树屋里躲雨。 在树屋里生火却是不可能的了，风臣玉内力浑厚，也不惧寒冷。 穆芊蝶坐了下来仍捂着耳朵瑟瑟发抖，虽不似方才那般癫狂，却好像很害怕。 风臣玉见穆芊蝶好像很冷，禁不住有些奇怪，以穆芊蝶的内力御寒当是不成问题。 那日在天池边替她输入真气的时候已经觉得奇怪至极，穆芊蝶的体内好似内力全无，却又有一股强大的内劲将自己的真气源源吸附进去，似有而无，若无却强。 但他现在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担心她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竟变成这般模样。 风臣玉打算以内力为她保暖，不料穆芊蝶却反抓住他的手。 “不要，风大哥，不要输真气给我。”穆芊蝶怕像那天那般，万一控制不住，她会害了风臣玉。 “可是你会冷的。”即便在黑暗中，风臣玉都能清楚地看到穆芊蝶苍白疲倦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唇。 “不，我不冷。我只是……啊！” 一声雷声轰响，穆芊蝶尖叫一声，捂着耳朵往风臣玉的怀里躲。 风臣玉没想到穆芊蝶居然如此惧怕雷声，抱着她，轻拍她的背，柔声地哄道，“没事的，别怕，有我在。” “臣玉，你帮我看下，那个白色的影子还在不在。” 风臣玉以为她指的是闪电，低声道：“没有，已经不在了。”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穆芊蝶躲在风臣玉的怀里不敢出来，风臣玉就像哄小孩那般哄着她。 穆芊蝶浑身冰凉，风臣玉便用内力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量，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的身体。 许是疲倦至极，穆芊蝶在风臣玉的怀里睡着了。 风臣玉用内力烘干外袍，将它脱下盖在穆芊蝶身上，凝视着怀中穆芊蝶无邪的睡颜，内心竟觉得很温暖。 他用手捂着穆芊蝶的耳朵，每一次雷声响过后，便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没想到坚强如穆芊蝶，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风臣玉第一次觉得雷鸣如此叫人讨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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