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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玉情缘

    穆芊蝶走进内室,见娘亲闭眼卧于床上,面容憔悴,全然不见往日的风采。穆芊蝶知道自己不应在此时此刻打扰娘亲休息,但有些事情她此番却非问不可。

    “娘,你可好些了?”

    穆王妃缓缓睁开眼,抬手微扶额,道:“娘不碍事,只是痛心你爹当了一辈子的英雄,却落得个身死异乡、名誉不保的下场。”

    穆芊蝶心想:穆王府遭受了如此重创,无忧无虑的日子早已被打破,既然老天迫使自己接下重担,对于这一切自己便再也不能坐视不管。

    思虑过后,穆芊蝶鼓起勇气问道:“娘,舅舅回来时什么都未说便倒下了,娘为何知道爹爹已死?”

    “因你舅舅手中那块血玉。”穆王妃将怀中的玉拿出来给穆芊蝶看。

    “血玉?因为玉上的血?”穆芊蝶仔细端详,该玉形状特殊,却像是蝴蝶的半边,晶莹剔透,莹白如雪,温润无暇,只是那玉上的血却叫人触目惊心,那可是,自己爹爹的血啊!

    “不,是因为那块玉。那玉是南海情人岛上的神物,本是一对,叫锁心玉,当年我与你爹决心建一藏珍库,四处觅宝,听说南海有此神物便打算去寻它一寻,不料真在南海情人岛寻得此锁心神玉,岛上的守玉老人道众人皆想得神玉,却不知神玉只随有情人。若相爱之人取它放于心房,玉融于心,则说明二人真心相爱。唯有真爱之人才可带走锁心玉。”穆王妃说着说着仿若回到了从前,陷入了甜蜜美好而又苦涩的回忆中。

    “所以爹娘当年通过了神玉的考验?”

    “是啊,我们带走了它,这对锁心玉验证了我与你爹的情意,是上帝送给我俩最好的礼物。”

    “但舅舅却把玉带了回来。”穆芊蝶已不愿再往下想。

    “对,若非风羽把锁心玉带了回来,我绝不信枫哥已死。”

    “娘亲为何如此肯定?”穆芊蝶不愿放过一丝希望,也许爹只是败了,受了伤,玉被夺走,人并未死。

    “当玉融入我俩身体时,那守玉人曾说过,玉随情生。因而若要把玉取下来只有四种方法,挖心取玉、身死玉现、以玉现玉。”

    “以玉现玉…….但另外一块玉却在娘的身上!”

    “不错,它还在我心里。”

    这三种方法,不管哪一种都只能说明穆枫已经死了。穆芊蝶想到父亲可能是被人挖心取玉而死,险些忍不住眼眶打转的泪水。

    “那还有一法呢?”

    “情灭玉陨。但我绝对相信你爹对我的情意,我的玉还在心里,说明情还在。”

    不错,爹爹是宁死也不会放弃对娘的爱的。纵观这穆城的一切,都是穆王爷为了穆王妃而建造的。

    “所以那日见到玉时娘已知你爹已死,只是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到今日才肯为你爹发丧立牌位。”

    “为何是今日?”

    “今日恰是二十年前我俩寻得锁心玉的日子。前些日子娘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却忘了你爹还孤零零地躺在异处,今日娘不但要为你爹爹发丧立碑,娘还要去把你爹寻回来,哪怕只是一副尸首。”

    雄鸟衔泥归,雌鸟吐液凝,修得同巢住,生死皆不离。不管生与死,穆王妃都要把爱人寻回来。

    “娘知道爹死在何处?”

    穆王妃摇了摇头,“但我必须去寻他。”

    “娘亲着实去不得。”穆芊蝶语气里透着焦急。

    “莫非你要你爹孤单地躺在荒郊野地,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穆王妃素来疼爱穆芊蝶,这是第一次对她发怒。

    “不,娘。你想一想,爹的死讯为何皇上知道的如此之快?皇上为何急于削爹的王位?舅舅拼死回来也不可能只是为了告知我们爹的死讯。”穆王妃的话虽叫芊蝶委屈,但她知道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再道:“女儿细细想过了,爹一生忠于皇上,他常说皇上即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知己,所以他才甘愿为皇上抛血打江山。我相信爹不会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君主卖命。”

    穆王妃愣了愣,她本以为这只是江湖仇杀,却不想芊蝶竟点出了这层厉害关系。只道爱人骤逝让自己心力交瘁,无法看透个中缘由。

    “蝶儿,你爹这一走,娘的心也跟着走了,若非舍不得你和峰儿,娘只愿随你爹一道离去。如今娘心已乱,已做不得什么决定。”两母女不禁泪眼朦胧。

    “若娘信得过蝶儿,听蝶儿说几句可好?”

    “蝶儿尽管说。”

    “舅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下数十道,可看出那贼人是下了狠手非取舅舅性命不可,他们不敢直入穆城,是因为对我们穆王府有所畏惧,但他们却很可能已经潜入了穆城,要对舅舅下手。所以娘,你若离了穆城,舅舅便更危险了。而皇上的做法虽叫人看不透,但假以时日,必能水落石出。”

    原来那穆王妃年轻时也是江湖上叱咤一时的林秀清女侠,凭其飞花秀针之绝技夺人命于无形而得“夺命绣娘”之称,又因其爱打抱不平而闻名于江湖,后来邂逅了战神穆枫,陪着他走南闯北打天下,穆枫封王后为守边疆自请以北一带苦寒之地为封地,这才双双为爱退出战场与江湖。穆枫为了林秀清建造了穆城,林秀清也定下心来相夫教子,二人在穆城厮守二十余载,忘却了江湖纷乱,也就渐渐消了江湖血性。只是二人名声盛响江湖,江湖人对其仍有所敬畏。

    “你是要娘留在穆王府保护舅舅?”林秀清细思女儿所讲,觉得极为有理。

    “对,一来为了舅舅的安危,二来为了爹,我们不能叫爹死得不明不白。”穆王妃直觉今日的芊蝶已与过去不同,从前她的蝶儿柔巧可人,叫人不禁想去保护,而今日的蝶儿似是可以保护她、保护整个穆王府。

    “可你爹…”

    “爹必须寻回来,却不是娘去,而是我!”

    “你?”

    “对,爹的死叫娘失了理智,即便娘去寻爹,寻得的机会也不大。”

    穆王妃手抚芊蝶的脸颊,不禁感慨:“我的蝶儿是真的长大了。也罢,娘听你的。只是你一个女儿家,切记万事小心!”

    恰巧此刻女仆送药来给穆王妃,穆芊蝶伺候娘亲喝下汤药,便不再逗留。

    一朝成长,哪怕表面装得再淡定,内心却难以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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