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国殇之痛（上）
作者：木桶
| 嘎嘎嘎…… 暗黄的天低垂着，压得人透不过气来，黑鸦盘旋在半空，它们全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战后的鲜血，战后的头颅，战后的脑髓，战后的腐尸……这些，都是它们的最爱，而且还是不限量的，可以放开怀去享用，这对于它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对于水国，绝对是灭顶之灾。 嘎嘎嘎……呼……嘎嘎嘎……呼呼……（黑鸦语：战争来了，战争要来了！） 噶户……噶户……噶户……嘎嘎嘎呼噜！（黑鸦语：鲜血、头颅、脑髓、腐肉，都是我的最爱！） 嘎嘎嘎呼嘎嘎……（黑鸦语：有多久没战争了？） 漫天的黑鸦群聚在一起，嘶叫，争夺，饕餮饱餐…… 而另一边，玖璃正赶往水国，金旻羽紧随其后。 也许是因为快要到水国了，玖璃看起来很开心，一路走着走着，她不知不觉便哼唱起水国的古老歌谣： 水始冰，地始冬，灯火又阑珊。末元节，拔头鱼，来年又丰收。 红花开，笑一笑，民间自有喜。云飘飘，风簌簌，幸福万年长。 路近路远未明，念挂着我回家，愿带着你路，风似静，变幻看清； 岁更始，月更替，月缺又月满。可长歌，可醉饮，惟不可离去。 ……。 当她唱至兴头，旻羽眉头紧皱，一想到他们即将进入水国，他的心情异常的沉重。他多希望玖璃突然回过头来跟他说，让他带她走，他不想她回去，更不忍心让她看到那些场景。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留，那该有多好；如果她愿意投入他的怀中，那该有多好，他会让她一辈子都幸福……可是，没有如果…… “走快点啦！我们就快到了……！”玖璃知道金旻羽一直跟在她背后，既然他说要跟着她来，自己总不能光顾着自己而把他独自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吧！毕竟他曾在琉璃山救过她，而且从一开始，他对她还不错，至少可以是做朋友的！ “你唱的这歌谣，怎么那么熟悉？”其实金旻羽没留意听她所唱的词，只是觉得曲调很熟悉，借此暂时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当然熟悉了！”玖璃很自豪地讲着：“刚到金国，夜里无聊我就起来看月亮，然后唱歌……兴许是被你府上的侍女听了去，然后便传开来了，后来词也被她们改得乱七八糟的，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旻羽不解地问着。 “……！”玖璃所指的是，歌词被改成婚嫁的意思，她不语，自然是不想在金少主面前提起她们成婚的事情，在她看来，这只是得到黑铃铛的一种手段形式而已，实际上并不是真的。 嘎嘎嘎…… 玖璃听到了黑鸦的嘶叫声，她抬起头，看见水国上方数以万计的黑鸦群，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金旻羽见她发现了什么，赶忙从身后走到她身边，生怕她会失控！ “……救……救命……！”草丛中突然伸出一双手，紧紧抓住了玖璃的右脚。 “啊……！”玖璃被吓了一跳，她仔细一看，是一位老妇人，她褶皱的脸上痛苦万分，枯瘦的右手指紧紧扣在左胸。她马上蹲下身子扶起老人。 “老人家，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玖璃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这么痛苦？ “是……玖璃公主吗？”老妇人眼睛虽然看不到，但她能够听出玖璃公主的声音，她枯瘦的双手颤抖着紧抓着玖璃的手臂！ “水……水国……玄……玄苍……镜……！”老妇人断断续续地说着，玖璃听得模糊，她右手食指抵住老妇人脖子上的静脉，给她输入一股真气，暂时稳住她的疼痛！但她的脉搏很乱，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公主，快回堡里，找到玄苍镜，救……挽救水国！”老妇人的神经已经被玖璃麻木，暂时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她焦急的说着，然后双手不停地在草丛里摸索着什么。有一个人就躺在她身旁，那个人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看样子是刚死去不久。玖璃本想继续为老妇人医治，可是看见老妇人紧紧抱着那人，老泪纵横，低声抽泣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感伤了起来……他，一定是她最重要的人吧！ 一个时辰之前，阿三突然看到母亲瘫倒在地上剧痛难忍，他便立马背着她赶去市上看医生，结果跑到半路，他的身体内便像有东西在撕咬着他，俩人都摔倒在草丛里。阿三的母亲忍痛用巫术缓解他们的疼痛，结果阿三还是没能撑过来。 现在公主就在她面前，水国……兴许还能够躲过这一劫。忽然，阿三的胸膛闪现出一丝白色，紧接着一条细长的虫子从死尸体内钻了出来，它在寻找着下一个宿主。 “老人家……！”正当玖璃想要抓住那条爬进老妇人体内的虫子时，一直在她身旁的金旻羽突然拦住了她，并把她禁锢在自己怀中。玖璃想要挣脱开来，但他的力气很大，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白色虫子爬入老妇人体内…… “嗯！……快……快走……！”老妇人一吃痛，口吐鲜血，看来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便没了呼吸。 “你放开我……！”玖璃眼睁睁地看着老妇人在自己的面前痛苦死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她恨恨地对他说着。 “你不能过去！”不知为何，一向来从不强迫别人的金旻羽这回硬是不愿放开她。 “放开……！”玖璃情急之下，低头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臂上。 “唔……！她已经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水国！”金旻羽忍住痛，任她咬着，好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当玖璃和金旻羽赶到水国城堡中，已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有些士兵民众仍然还有些许生命的迹象，只是他们全身的肉都已经腐烂，体无完肤，还有些许力气的士兵民众看见了公主，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能挥动一下手臂，摇摇晃晃的想要抓住什么，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公主……救救，我们！” 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玖璃眼眶中溢满了泪水，她抬起头，攥紧了拳头紧咬着牙，忍住了将要溢出的泪水。 “玖璃……！”旻羽欲言又止。 “怎么会这样？”玖璃问旻羽的时候声音在不断地发颤，自从她被哥哥带离水国后，一直想方设法得到黑铃铛，让她可以不再成为父皇的负担。她一直都想要回到水国，回到她从小到大生长的故乡。现在她回来了，可是……一切，都已变得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了！看着遍地的死尸，玖璃心中产生了一种愧疚感，她是水国的公主，但是她却没能够保护好她的臣民们……！ “公主小心！”幽暗处忽然闪现出几道白光，那是几支裹着白色荧光的铁箭，它们径直朝玖璃的背部射过去，也多亏有一名男子提醒，帮她挡掉了好几箭。 金旻羽也挥剑挡住了那把要射中玖璃的箭，他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箭，箭身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白色荧光，但箭头上一个细微的标志引起了旻羽的注意，他紧皱着眉。箭头上的标志是金国骑箭团的，金元帝究竟想要做什么？想打破这么多年来金水两国的和平吗！ “你没事吧！”玖璃一转身，看见了地上掉落的几支羽箭，向来敏锐的她竟然察觉不到这些箭的存在。而这位刚刚提醒她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着一件老式的铠甲，应该是已经退伍多年的战士，他身上负伤累累，有些伤口仍旧在渗血。玖璃将手覆盖在他的伤口上，一道光便将他的手臂包裹住，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公主，别在我身上浪费体力，您跟我来，蓝玖殿下正在等您！”中年男子倒退了一步，脱离了玖璃的治愈之光。 “你叫什么名字？”玖璃看着中年男子那忍痛的表情，对他充满了敬佩感。 “卡森！碧落皇妃身边的一级侍卫！”卡森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腰板挺直，充满了自豪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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