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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劫后郁生二

    王珊珊回家的路上在萝卜头的车上一言不发,呆若木鸡的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看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有情侣牵手欢笑着,有一家三口嬉笑打闹着,也有三五朋友玩笑着,唯独没有像自己这样孤独可怜的。她这时候忽然多想,自己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甚至普通农民的孩子也好。如果那样,自己的父亲就不会是局长,或许自己和陈康云早就结婚了,如果自己父亲不是局长,他也不会轻易自杀或被杀,陈康云也就不会出车祸——而现在自己的身为局长的父亲一死,后面必定会流言四起,一个厅级干部自杀或被杀,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他的工作或思想没有问题呢,而且从中午自己在办公楼的情形看,那帮以前巴结自己爸爸的人,现在肯定害怕的很,树倒猢狲散一般,肯定是想躲的越远越好,说不定他们原来是爸爸的好朋友,现在都要说不认识他了,这帮势力小人以前,说不定以认识自己爸爸为荣,现在爸爸一死,他们就肯定以认识自己爸爸为耻了,巴不得早早托清干系,就好像打仗的时候主帅一死,那些原本想靠他升官发财的小人,全都临阵倒戈一样。现在想来,除了自己妈妈,表姐王雅莉,还有身边的萝卜头和陈康云,已经是没有人会关心自己了,以前那样追求自己的张强,他们现在肯定也知道爸爸死了,但是他连一个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这还算是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吗?其他那些个追求自己的男人更是不用说了,王珊珊想到这里,转头看正紧锁眉头开车的萝卜头,心里一阵的感激,自己之前对他莫名其妙的好感似乎又加深了一层,要是没有他,自己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度过这个人生的一大劫,而且依现在的情形看,也根本就不用指望自己那帮亲戚了,尽管自己的那些三代以内旁系血亲的亲属数量庞大的可以对踢足球。

    其实王珊珊想到的这些陈康云之前都已经完全想到了,他当时之所以会和萝卜头说,要和王珊珊分手,把王珊珊交给萝卜头照顾,其实就是王珊珊刚才想的那个道理,即使王局长是个“海青天”海瑞,他“自杀”后,王家必定是众叛亲离,王珊珊纵然有一大笔遗产,但是还是没人敢去接近她,至少当时追求他的人,都不会去接近她,因为他的父亲是局长,是厅级干部,那王珊珊的生活圈自然都是些上流人物,和他交际圈重叠的,何况他的父亲又是那么个强势霸道的人,不会允许别的圈子的人去追求自己女儿,陈康云只是个例外。所以那些追求王珊珊的男人们,就算自己想去安慰她,他们家长也是不会同意的,他们在没有完全确定她父亲的死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只会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可怜这王珊珊也想的对,假若普通农民家庭的父亲死了,留下一个美女妈妈和美nvnv儿无依无靠,身边的男人还不抢着安慰她,抢着想借此走进她的生活,假使她要卖身葬父,那帮人还不跟拍卖似的竞价,搞不好还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打起来呢。所以这“自杀“局长的独女,王珊珊的孤独是注定的,陈康云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王珊珊,假装和萝卜头也决裂,离开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圈,好让王珊珊无依无靠,而让萝卜头趁虚而入,而且陈康云认为萝卜头爱王珊珊就像自己爱妍晓夕一样,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萝卜头更爱王珊珊的了,自己把王珊珊托付给他,也算是对得起她。陈康云还自信的认为,王珊珊迟早会被萝卜头感动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中间竟出了如此大的差错,他还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假若他真把自己命搭上,也算没白死,至少成全了萝卜头,对得起王珊珊,九泉之下也好面对王局长。

    萝卜头把王珊珊送到家后,孙静和王雅莉他们都已经睡下。萝卜头不放心就这样离去,于是在王雅莉的默认下,偷偷搬了条凳子在王珊珊房门外坐着,打算过一段时间里面安静了,偷偷进去看看,确认她睡着了自己再离开。不想自己坐下才十几分钟就开始犯困,差点打起瞌睡。这时他忽然听到,王珊珊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她在砸东西,他立马起身开门进去,果然王珊珊手里拿了一根棒球棍,披头散发的像梅超风一样,正发狂的在那里乱喊乱叫乱砸,把房间里的电视,衣柜,化妆台,落地台灯,书柜,等等全部砸的稀巴烂,像是被“马克沁机枪“扫射过一样,碎片散落一地,她手臂上还有几处刮伤,鲜血直流到棒球棍上。

    这房间唯一幸免的就是她床头柜上的两只七寸相框,其中一张照片是王珊珊自己用和小雨一起送给陈康云的相机拍的,照片里面陈康云正像个孩子一样在睡觉,而王珊珊则亲吻着他的额头,然后一只手拿着那半斤重的相机拍下的,陈康云并不觉得这照片好看,但萝卜头和王珊珊都觉得很不错,所以她洗了出来。还有一张是小雨拍的,就在他们一起去三亚亚龙湾沙滩玩的时候,还是小雨要求的姿势,就是让萝卜头和陈康云,一边一个,像亲小孩子一样一起亲王珊珊的脸颊。小雨之所以会要求这个姿势,是因为她自己每年都会和萝卜头,陈康云一起拍一张这样的照片,细算下来这种照片在小雨的相册里面已经有十几张了。如果喜欢玩“找碴”的细心人就会发现,这张照片上面萝卜头的嘴唇接触王珊珊脸颊的面积,比陈康云的大很多,这并不是因为萝卜头的嘴比陈康云大,而是萝卜头的心比陈康云的大。王珊珊之前对自己房间的大扫荡似乎是刻意要保护这两只相框似得,把房间都毁的像抗-日时鬼子关顾过一样,居然这两只相框能幸存下来,甚至连碰都没有被碰倒。

    萝卜头看到这眼前的一切,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夺下她手里的棒球棍,并用力抱住王珊珊,王珊珊当时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卸下了在众人面前的坚强,也卸下了自己职业的伪装,完全回归到一个女人天性的柔弱,再加上她误以为萝卜头也走了,所以最后她自己构筑的坚强内心,终于像底部爆破的高楼,轰然倒塌。她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的砸着自己房里的东西发泄。萝卜头冲进来抱着她后,她只是一个劲在那里边哭边说:“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让我一个呆着——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如果说白天她在萝卜头面前哭的算是伤心的话,王珊珊此时哭的可以算是撕心裂肺,就像一个几个月大婴儿的半天见到妈妈一样,哭的满脸通红,用涕泪交错来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萝卜头那颗在王珊珊面前本来就脆弱的心,经不住她这样的质问和哭喊,早已像陈康云的左腿一样,粉碎性的“心折”了,只不过他的“粉碎性”是真正的粉碎性,粉的比面粉还粉。萝卜头本想说,“她没错,一切都是那虫子的错。“但他最后还是忍住没说,只紧紧抱住他柔声说道:“珊珊,我永远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永远都不会——除非虫子醒来把你带你——”

    王珊珊在房间里“练棒球”,又在房间里“练高音”,再好的隔音效果,也抵不住这样的大动静,还好孙静吃了药睡的比较沉没有醒来,但两个保姆和王雅莉都听到了,当然其中一个是王雅莉自己带来照顾自己女儿的,所以那个保姆没有出来。王雅莉示意王家的保姆赵阿姨不要管,她自己上楼去看,她上楼看到王珊珊和萝卜头抱在一起,并没有进去阻止,只是偷偷的关了她的房门,并拿了之前孙静吃的“舒睡晨爽”放在客厅桌上。王雅莉其实和萝卜头接触不多,但是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萝卜头,她就喜欢上她,这并不是那个男女之间的喜欢,更像是那种替自己妹妹把关男朋友的喜欢,她当时也非常直截了当和王珊珊说,她觉得那个萝卜头更适合王珊珊,并且说她喜欢萝卜头,不喜欢那个陈康云,那个陈康云虽然懂的很多,也会照顾人,但是他太严肃了,不够随和,也太大男子主义了,所以她刚才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心里反倒是高兴的,此时她也想萝卜头是个聪明人,看到自己放桌上的药就会明白的,自己把王珊珊交给他照顾,她是完全放心的。

    最后王珊珊终于像婴儿一样哭的体力耗尽,渐渐的安静下来了,萝卜头让她坐下,自己去了她房间里的卫生间,检了块毛巾放了热水,拧干了帮她擦脸,并霸道的不让王珊珊自己动手,只让她坐着就好,擦完脸。他又搬来一个脸盆和一块毛巾,帮她擦手上的血迹,王珊珊也是确实没有力气,便任由他摆布。萝卜头帮她擦洗完后,又去卫生间找了急救包,办她处理了几处划伤,而且在给她涂酒精消毒的时候,还不停的像大人给小孩擦伤口时那样,“呼啦,哗啦”的吹着气以此减少她的疼痛,结果不小心,还吹出了几滴口水,倒惹的王珊珊破涕为笑,萝卜头看她笑了,自己心里也跟着高兴了一些,想总算自己刚才那故意吐的口水没白吐。

    等处理这些后,他又打算把王珊珊背到客房去,王珊珊自然不同意,最后萝卜头是扶着她过去的,王珊珊走的时候还去床头拿了相框,但她并没有拿那张和陈康云合影的相框,而是拿了他们三人合影的那张,这倒让萝卜头的心着实乱跳的激动了一阵。这还没算完,王珊珊在客房换了居家服的那种睡衣准备睡觉的时候,萝卜头又端了一脸盆热水,手上还拿着一块干毛巾,说要让王珊珊泡个脚在睡觉,王珊珊自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还没来的急kangyi,萝卜头就像扶一颗小树一样顺溜的把她扶了起来,并麻利的把她的脚放进了脸盆,总算萝卜头没下手去帮她,像帮自己老妈那样按摩,因为他怕王珊珊会误会,以为自己想占她便宜。萝卜头傻傻的看了一会她xijiao以后,又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敲门进来,这次手上是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面条上面还有一荷包蛋,如果这时王珊珊还感觉不到萝卜头的爱的话,那这荷包蛋可能都要遗憾的,把自己的黄色心露出来对萝卜头说,“这事黄了“。王珊珊这时倒也确实饿了,毕竟“打棒球”和“女高音”那都是体力消耗特别大的运动,所以萝卜头帮她倒了xijiao水以后,她就把那一大碗面条吃了个底朝天,还夸萝卜头烧的比那保姆烧的好吃多了。萝卜头心里暗笑的这王珊珊,觉得或许她真的像虫子之前和自己说的那样,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因为这碗面就是保姆烧的,自己哪有那么快,端了xijiao水又立马又端了面条。但是萝卜头自信自己不会输给那保姆,所以他又夸下海口说,好吃以后就不让那保姆烧,想吃就叫他来烧。王珊珊吃了这碗面以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这时她肯定是没有梦的了,而且她肯定能一觉睡到天亮,因为那碗面里面放了“舒睡晨爽”。

    到此萝卜头对王珊珊的照顾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其实这只算是开了个头而已,第二天一早,王珊珊一觉醒来,第一个问题居然不是想知道陈康云醒来没有,而是想到了萝卜头,于是她跑下楼去问保姆,萝卜头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那保姆看到王珊珊气色好多了,如实回答:“啊哟,我的珊珊呐,你醒啦,你气色看上去好多了呢,你表姐让他留下来了,就睡你对面的客房,他一大早就起来打扫你的房间,我都说了我会打扫的,但是他不肯,他让我先照顾太太,现在他应该还在打扫你的卧室呢。”

    王珊珊听完脸上一阵发热,急忙又跑回二楼去她自己的房间,她在门口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破碎物都已经都差不多清理完了,萝卜头此时正在拆那个已经破了个洞的48寸液晶电视机,他看到王珊珊来了,吃力的把电视机放到地上,然后擦擦额头汗对王珊珊说道:“珊珊,不好意思,你表姐昨晚让我住这里了,我也不放心你,就住下了,我就睡在你对面的客房,我没乱走动,你放心吧。”

    王珊珊抱歉道:“萝卜,昨晚谢谢你了,没有你,我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失控——不过我现在好多了,我想通了,人死不能复生,不管爸爸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还是被人夺去了生命,他都已经离开我们了,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活着的人,更应该会为自己和其他活着的人想想——爸爸的离开应该要让我更加珍惜生命和生活——更加珍惜身边的人才对,就像妈妈——还有你——还有虫子——还有表姐那样的人——”

    萝卜头大笑道:“啊呀——哈哈——太好了,珊珊——你真的是通情达理的好姑娘——“

    王珊珊也微微笑道:“你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伙子——呵呵——“

    萝卜头又示意王珊珊到她卧室里的卫生间来,王珊珊走进卫生间,看到洗脸盆台板上放着一个牙杯,牙杯里面已经接了水,上面还架着一只牙刷,而且牙刷上面已经挤了牙膏,这时萝卜头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哦“了一声走过去把牙杯里的水倒了,重新接了杯热水,然后递给王珊珊道:”我已经给你在浴缸里放了热水,待会你刷牙,我给你放冷水,试试水温,待会进去你就可以泡澡了,我自作主张从你衣柜了给你检了一套居家服,放在浴巾旁边,希望你不要介意,你待会泡个澡会舒服点,我们要养好身体,虫子还等着我们去照顾呢!“

    王珊珊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接过牙杯牙刷,说道:“嗯,你说的对——我们为了虫子也要坚强——萝卜,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能自己挤牙膏。还有你这傻瓜,这个浴缸是全自动的,哪有那么麻烦,设定好温度,水位,它自己就会放水,像洗衣机那样,吓——待会我教你——“

    萝卜头傻笑着说道:“啊?不是吧?难道现在洗人也可以像洗衣服那样全自动吗?——那我倒宁可不做人了,做你这只浴缸算了,呵呵——开玩笑的——你洗漱吧,我在楼下等你,早饭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王珊珊笑道:“想吃馒头和腌萝卜!“萝卜头还是傻笑着没说话,走出了她的卧室并带上了门。

    王珊珊静静躺在浴缸里,用遥控器开了这多功能浴缸的音乐,王珊珊虽然和陈康云在一起有近两年时间了,她自己也喜欢钢琴,但她平时却并不喜欢陈康云迷恋的那些,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肖邦的夜曲,还有莫扎特单簧管协奏曲之类的音乐,她和萝卜头一样喜欢听的还是那些普通流行歌曲,而且在KTV还能萝卜头一争麦霸高下,西方音乐顶多也就能附庸风雅似的听一下歌剧而已,所以此时浴缸的音响里放的是让人讽刺的许佳慧《预谋》,王珊珊听着音乐,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然后慢慢的把自己的头滑了下去,让自己整个身体完全浸在水底,仿佛想让自己的大脑也浸在水里洗洗干净,好让自己把思绪理理清楚,她那浸在水的脑子反倒不会进水了,反而能清醒的对自己说道:“萝卜头毫无疑问是喜欢我的,甚至可能已经爱上我了,或许之前表姐说的话是对的,从现在的萝卜头的表现看来,或许真的他比虫子更适合自己,虫子很多时候确实太男子子主义,一点都不听自己的话,而且老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萝卜头呢,他对自己简直是百依百顺,而且比陈康云更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昨晚其实自己非常想让他留下来陪我,当时自己就是以为连他都走了,才会发疯似得彻底崩溃,暴走了。但事实上他却一直在门外守着自己,而且后来——王珊珊简直不敢再去想萝卜头对自己的好,她怀疑的问着自己,难道我最初的选择真的错了吗?现在虫子还在医院躺着,如果自己就移心别恋的爱上他的好兄弟,这被人家知道,岂不是笑掉大牙,那自己还有脸见人吗?——王珊珊忽然从水底浮了上来,大口的喘着气,并告诫自己,决定不可以,自己还是爱着虫子的,萝卜头只是像个大哥一样代替虫子照顾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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