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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心信相映

    自从妍晓夕走后,陈康云像是灵魂出窍似得,早上忘拿办公室的作业本,晚饭又取错饭盒,回家的路又走过了头。陈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看初三下学期就要中考,这样下去如何是好,问陈枫他又漫不经心的说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时间会令他领悟的”之类的风凉话。最后她突发奇想居然去找萝卜头那娃娃帮忙,叫他劝劝自己儿子,以学业为重。陈芳也是吃咸鱼蘸酱油——多此一举。萝卜头作为陈康云拜把子的兄弟怎么会做事不管,他看到陈康云连魂都被妍晓夕勾走了自然也是他着急,他学习成绩糟糕的很,但像这种“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之类的话倒是熟记在心,可他也知道这妍晓夕和虫子,和自己关系都不一般,不可用那些话来劝他。暗自又恨着这妍晓夕,都说好了大家做兄弟,还和虫子走这么近,搞暧昧,这样好了,人走了,还真的暧昧(爱没)了。到最后这萝卜头却是越帮越忙,他就拿自己认为最有效的办法帮他,上来就是一句:“虫子,别烦了,烦就抽根烟,来!“这香烟他们仨小的时候就偷偷拿家里的试过,就跟那次偷喝白酒一下,当时陈康云和和妍晓夕吸了点也没吸进去多少,就呛的直咳嗽,只有萝卜头吸了一大口进去,结果头晕的站都不站不稳,还嘴里还大喊着自己中毒了。也是因为没人管他,父母看他成绩也不指望念什么高中,就想着初中毕业了就跟他们一块儿去打工,反正年纪也差不多了。所以初三那会儿萝卜头就已经偷偷学会抽烟了。

    陈康云见他递过香烟,二话没说也就让他帮自己点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仿佛这烟雾不是进到他肺里,而是直接进到他脑子里的,连烦恼郁闷的思绪也被熏的开始模糊了,他闭上眼睛,顾不得地上脏就直躺了下去,虽然在树荫下,但强烈的阳光还是让他眼皮下一阵犯红,就在这红慢慢变颜色的时候,他好像忽然看见了妍晓夕的影子,看见了自己亲手给她梳的又高又长的马尾辫…….

    “嘿,虫子,快起来,快…….你这死虫子,你爸来了拉!你还抽…“萝卜头忽然拉扯着他一阵急促的叫声。

    陈康云继续闭着眼,正烦他打扰自己的思绪,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少来烦我!狼来的故事我知道,你骗我和妍晓夕,骗过几次老师来了,鬼才信你,这会儿他肯定在忙呢。”

    “陈叔叔好……是虫子他自己要抽的,不管我的事,这烟也是我爷爷抽剩下的,就两根……”

    陈康云听到这里一个机灵睁开眼睛,连甩掉香烟,扫射一下周围,发现并没有陈枫的身影,只听到萝卜头在那里摸着肚子哈哈大笑,陈康云看着他的笑的停不下来,自己也跟着笑起来,并冲上和他扭打在一起,把妍晓夕忘的一干二净。

    其实陈枫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一点都没错,过了一个多月陈康云收到了妍晓夕的第一份信,由于当时太着急拆信,一不小心把信封撕成了两半,当时心痛的就跟摔坏了自己最爱的变形金刚似得,不过陈康云的手也是巧,硬是把信和信封补的完美无缝,你看的到那透明胶布,但却找不到那曾经的裂缝在哪里。从信上得知,原来妍晓夕不是搬到他们的县城,而是搬到了省城附近的一个县城,他们那上同一所中学的希望彻底被这信击碎,但妍晓夕还是听了妈妈的话在信里不停的鼓励陈康云还有美好的大学生活等他们,他们以后可以考同一所大学。这鼓励确实也打动了陈康云。他又傻傻的做起大学的白日梦,可这梦就像一个巨大的肥皂泡,看着五颜六色又大又圆,但其实脆弱的很,经不起外力的一点点触碰,即使没有外力去捅破它,终有一天也会自己掉在地上而破灭。妍晓夕的第一封信又像那医学上的”三联针“把他从死亡边缘抢救了过来,而后陆续的信件又像是毒品一样让他上瘾,要是几个月没收到她的回信,他就会毒瘾发错,那时也只能拿出以前用的过的毒品,看是不是还有残留的药物能够刺激一下自己。陈康云自从和妍晓夕通信,才开始知道的文字好处,有些不敢又不好意思说的话,通过文字原来可以这么轻易的表达出来,有些情绪和感情又可以通过所谓的诗歌表达出来,而且当面朗诵总比自己亲自书写送给她来的有意义,思念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温故而知新”一下,比如有封信里面他便附道这样的诗:

    你清甜的吻和温柔的长发
    就像春的夜雨
    芬芳了我的梦乡

    你纤细的指和温暖的拥抱
    就像冬的阳光
    抚平了我的忧伤

    你炽热的心和清澈的眼眸
    就像秋的明月
    照亮了我的希望

    你旖旎的笑和花样的青春
    就像夏的星空
    绚烂了我的时光

    又比如还有这样的诗句:

    我就像下雨天微不足道的一颗雨滴
    就算没有落入你的手心
    你一伸手
    就会有无数的雨点落入你的掌心

    我就像秋天草地上平淡无奇的一片落叶
    就算没有被你拾起
    只要你一弯腰
    就会有无数的树叶飘零到你脚边

    我就像夏夜星空平凡普通的一颗星星
    就算没有跌入你的眼帘
    只要你一睁眼
    就会有无数的星辰为你闪耀

    我嗬就像一阵微风吹过你的身边
    留不下一丝痕迹

    还有写那边牛角梳的如此写道:

    我愿化作那把质滑的牛角梳
    与你的青丝万缕缠绵缱绻
    直到我的齿
    磨尽断干

    这样内容有很多,妍晓夕更是把这些带“长短句”的信件当作至宝,专门搞个带锁的小盒子锁了起来。有时候还会拿出来复习似的看一看,而且每次都总能跟着陈康云信里的情绪或伤心流泪或开心大笑,抑或默默思念。

    陈康云似乎除了学习外就把其他所有思绪像灌水一样全部灌到了这些信里,有时候他还会逗妍晓夕开心,搞些怪动作,比如说他会故意把收信人和寄信人的地址写反,然后不贴邮票,还在信里说要测试下这些邮局的人有多聪明,会不会把这信当作忘贴邮票的信件,退回到“假的寄信人”那里,如果真退回去了,那就刚好是免费给自己寄信了。结果妍晓夕不仅收到了陈康云这故意写反地址没贴邮票的信,还被邮递员提醒说:“你这娃儿,忘记贴邮费了,国家可不会免费给你送信哦。“乐的妍晓夕到处和家里人,同学炫耀,然后自己也模仿陈康云那样写了一封,结果陈康云也收到了这样信件,只是邮递员没提醒他贴邮票,而是萝卜头骂他居然连给大饼的信都居然忘记贴邮票,有这么穷吗?又或者他有时候还会在信夹一些自己做的蝴蝶标本或者院子里银杏树叶,有时候甚至还会夹一些恐怖的昆虫标本故意吓唬一下妍晓夕。渐渐的妍晓夕也沉浸在无尽的遐想当中,觉得虫子可能是这辈子她遇到的最完美的男人了,学习又好,又懂得浪漫,还有一颗男子汉的心,暗暗对自己发誓以后跟定他了。

    这样的通信一直持续到高中,陈康云再次众望所归考入了县城的重点中学,只不过这学校汇集了整个县城最优秀学生,陈康云在他们镇里算的是个尖子生,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毕竟那东西两座山和这大县城比起来就只能算是两个“小山谷“了。虽然他在高中班级paiming在中间位置,可这个学校在民间有句名言,说”进了这个校门就算是一只脚踏进了大学的校门“。而且这所学校还汇集全县城学习成绩最好和最差的的学生,也汇集了全县城最富的和最穷的学生,可成绩最优异的并不一定是最穷的,但是成绩最差的肯定是最富的。因为这个学校要是没勾上分数线,你想来读就只能交巨额的借读费,又因为交借读费就能上,所以又引来那些为子女不惜血本的父母,甚至连外地的都慕名而来。所以这样名声的学校,它就像一块磁铁,一端吸引着最好的老师,一端吸引着最好的学生,而好老师和好学生又像两块不同极的磁铁,又是互相吸引着,这样相辅相成下去,这学校大学上线率不高,那才齐了怪呢。

    按理说陈康云上了这样的中学,又有陈枫这样的父亲引导和支持,上大学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他自己也为了妍晓夕从没放弃过,可人生就如之前提到过的马太效应,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九千年那晚,他就是一无所有,而现在妍晓夕的离开算是第一个被夺走的,接下来,命运会夺走他的全部,变回九年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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