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代兄流放
作者：陈佳
| 慕泽跪在地上，心中百感交集，最后他堪堪的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皇上已经认定微臣与敌军想相通，臣也无话可谁，还请皇上降罪。” 龙椅上的康熙身子一僵，他以为慕泽会反抗的，没想到他竟这么干脆的认罪的。他一时间找不到台阶下，便挥挥手对慕泽说道：“你先回府吧，过些时日朕会派人去找你。”说完就让慕泽退下了。 富察府。 今天全府上下的人都很开心，厨房早早就在准备着美味佳肴，下人们也将府里的每一个角落打扫的干干净净。今天是慕泽凯旋而归的日子，他们自然是高兴的。门外也围着很多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他们都知道富察家的慕泽是保卫国家的好战士，所以都来看他。 没有人知道今天康熙对慕泽说的话，要是他们知道了，恐怕就不会这么开心了。那些百姓甚至可能义愤填膺的上前去打慕泽，在他们看来通敌是罪大恶极！ 慕泽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百姓们对他欢呼，他也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别的回应。慕延自小与他是一起长大的，自然看出慕泽的不对劲。所以在人少的时候，慕延就悄悄问慕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心仪的姑娘抛弃了？”慕延调侃的说道。慕泽没有多大心思去理会这个玩笑，他推开慕延想要回房休息。 慕延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跑去曲妙芸那里寻求安慰。 一路上富察府都很热闹，虽然慕泽今天的反应很奇怪，可是还是不影响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是以，有很多人上门都是为了给自家的女儿说亲。 “怎么就没人来说我的亲呢。”慕延不满的嘟囔，刚想要推开曲妙芸的房间，却听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哈哈，这一次慕泽两兄妹终于栽了！”是曲妙芸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也很得意，他说：“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看来那一次诬陷慕瑾与隆喜还有瓜尔佳有染，真是管用。现在皇上不仅不再宠爱她，还将四皇子交给德妃抚养。那慕泽也是，都快要被流放了！哈哈” “就是就是！”曲妙芸附和道：“这样一来，我家的慕延就有机会上位了。我曲妙芸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 门外的慕延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今大哥脸色不好是因为他要被流放了。而自己那可怜的妹妹竟然被自己的母亲诬陷！一时间慕延觉得心中百感交集，有这么多事他都不知道，他的母亲竟为了他而不择手段。 慕延觉得很对不起慕泽和慕瑾，他心下就做了一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曲妙芸看见自己的儿子竟然在外面站着，不由的吓一跳。急忙问道：“慕延，你听到了什么？” 慕延装傻的说道：“我才到这里你们就开门了，能听到什么？莫不是你们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慕延好奇的将头探过去。 曲妙芸显得有些慌乱，倒是她身后的男人沉着脸说道：“没什么，就是和你娘商量一些你大哥的事。” “对，对，对！”曲妙芸听到有人为她开解，急忙附和，深怕慕延看出什么猫腻来。 慕延心下一沉，对曲妙芸多了一分厌恶，心下的决定就更加强烈了。他敷衍了一番就走了，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受。不知怎么的又来到了慕泽的房间门口，里面没有声音。 慕延伸了手想要敲门，但最终还是没有敲下去。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慕泽，千言万语都弥补不了对他们兄妹的愧疚，而且现在慕泽也没有心情出来见他。 “对不起，我娘犯下的错就让我来弥补吧。”慕延喃喃自语到，站了许久，才颓然离去。 康熙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没有心思去批阅奏折。自从慕泽在从边关回来之后，那些敌军越发张狂，对大清的攻打也是越来越频繁。除了慕泽能打仗的大将很少，他们都不够骁勇善战，这让康熙觉得很头疼。 更头疼的是他已经将慕泽流放了，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乱了，都不知如何是好。 “万岁爷，富察家的二公子在宫外侯着，说是要见您，您看……”小允子尖着嗓子对康熙说道，说完还拿余光偷偷看他，深怕康熙脸上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知道今天主子的心情不好，但是慕延在宫外一直等着，他看着不忍心。 最后经不住慕延的苦苦哀求，小允子这才冒着惹怒康熙的危险进来通报。他战战兢兢的等着康熙的回复，额角已经渗出了细汗。他在心里想着自己是进来的时机不对了，看样子万岁爷是要发火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要心软。 小允子刚要请罪，康熙就说了一句：“叫他进来吧。”小允子举起的双手僵在半空中，不可置信的看着康熙，他竟然没有生气，还让慕延进来见他！不正常，万岁爷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 康熙看到小允子迟迟不动身，当下就喝道：“还不快去！” “嗻！”小允子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深怕自己慢了一会脑袋就要搬家了。不一会，慕延就被带到康熙面前，他扑通一声跪在康熙面前，脸上有着一丝丝的惧意。 “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慕延打呼呼道。 康熙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与慕泽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心里很是惆怅，要是站在他眼前的是慕泽该多好。慕延和慕泽虽然有些相像，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慕泽因为久经沙场，身上多少带着豪爽之意，男子气概也很足。 慕延显然是在家族的庇护下成长的，长得很是俊秀，身上少了一份硬朗之意。与慕泽相比，他实在是差太多。 意识到自己已经跑题了，康熙轻咳一声。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慕延觉得很有压力。“说吧，你进宫找朕是为了什么？” “回皇上，草民想代兄长流放到外，请皇上恩准。”这是慕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康熙说话，他有些胆怯。但毕竟家里事官宦家族，所以该懂的礼节他都懂一些。他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要是显得太紧张就没有说服力了，恐怕今晚的目的也达不到。 康熙惊讶于慕延进宫就是为了求他这件事，据他所知，曲妙芸与慕泽两兄妹的关系很僵。上次也是她指出慕瑾与人有暧昧的，他以为身为曲妙芸的儿子，应该也是处处与慕泽为敌才是。怎料他一开口就是替慕泽顶罪，康熙很是不解。 “慕泽犯的是大罪，要流放到千里之外的，你真愿意代他流放？”康熙慢悠悠的问道。 慕延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是他仍旧很坚定的说道：“只要皇上同意，草民愿意！”他的回答让康熙感到震惊，不愧是慕泽的弟弟，在义气这反面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共同点的。 本来康熙就后悔之前说要流放慕泽的事，但是他是一国之君，说出口的话就不能改。刚好现在慕延说要代替慕泽，这样康熙也有了台阶可以下。权衡之下，康熙怎会不同意，现在边关正需要慕泽这样的人才。 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未免别人说他是看心情行事。康熙特地假装沉思很久，然后很是为难的说：“朕看在你们兄弟情深的份上，就姑且同意你的请求吧！”其实他心里早就同意了，只要能留住慕泽，做什么都可以。 “谢皇上！”慕延就像得到天大的恩赐一样，对着康熙拜了又拜。康熙对他的好感度上升，觉得这是一个可塑之才，可惜就要流放千里了。 几天之后，康熙下旨慕延代替慕泽流放千里。这个消息一传下来，富察府就沸腾了。先是富察若成，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在战场上杀敌，最后却落的个流放的下场。而且最后却是慕延代替他，两个都是他的宝贝儿子，他怎会不心痛。 当下富察若成就决定进宫去找康熙理论，但是被慕延拦了下来。“爹，皇上已经下了命令，这是收不回来的。而且由我代替大哥，也是最轻的处罚了，毕竟我没有为富察家带来什么荣誉。”说完，慕延就低下头，满心的内疚。 曲妙芸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听到慕延这么说自己，一下子就扑到他的身上。一只手不断的敲打慕延的后背，她凄惨的说道：“你这个不孝儿，是打算不要你娘了吗？谁说你对咱们家没有贡献，你现在还小，过几年就有了吖。将来你也可以像你大哥一样光宗耀祖，你这样是白白断送自己的前程啊！” 一时间，慕延觉得自己的娘亲苍老了不少。他何尝不想有自己的一番大事业，但是曲妙芸犯下的罪孽太重，他要替她偿还啊！ “娘，你放心，过几年我就回来了，到时一样可以光宗耀祖。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要照顾好自己，不是自己的抢也抢不来的。”慕延特地加了这么一句话，隐晦的提醒曲妙芸不要再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曲妙芸的身子僵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见她堪堪的放下自己的手，也不再哭哭啼啼的，兀自走到一边不再说话。她的脸色很差，眸里也是一片复杂之色，任凭慕延也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慕泽上前拍了一下慕延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保重！”只二字，却蕴含了无数的言语。慕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头一笑，这是属于他们两兄弟一贯的默契。 慕泽知道慕延是进宫求皇上代替他流放的。初初知道时，慕泽是不同意的，他找慕延谈过。但是慕延只说了一句：“这是我欠你们的兄妹。”便不再说什么。无论慕泽怎么说服他，他都坚持代替慕泽。到了后来慕泽没办法，只得同意了。 慕泽不明白慕延为什么这么坚持，也不懂那句“这是我欠你们兄妹的”代表着什么。慕泽心里也是有私心的，他渴望继续回到战场杀敌，那是他最向往的理想，他不想因为流放而错失机会。边关的将士都在等他回去，等他与他们并肩作战奋勇杀敌。他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安危！不能因为这些事而耽误。 总之最后，慕延去流放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人再反对。慕延随着看管他的人走向流放的生涯，曲妙芸几次哭晕，好在有富察若成在一旁扶着。 “皇上，慕延已经出发了。”小允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埋头批阅奏折的康熙。明黄色的龙袍与他身上的气息结合在一起，使得他身上的图案栩栩如生，那些龙逼真的像随时要飞出来一样。 康熙听完小允子的回报，放下手中的朱红，所有所思的看着远方。小允子猜不透康熙内心在想什么，他也不敢开口打扰。只是他还有一个消息要禀报，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但是康熙先问了问题：“隆禧最近怎么样了？朕最近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他自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觉得身上的乏意少了许多。 小允子心下一惊，这正是他接下来要禀报的事情，正愁着要怎么开口呢，没想到康熙就先问到了。这样也好，免得他费尽心思去想。 “回皇上，隆禧王爷他……他病重了！”小允子堪堪的说，这是一个不吉利的消息，如果可以，他实在是不想说出来。 康熙的眉毛一拧，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想起之前慕瑾和隆禧之间的传言，这让他的威严受到了质疑，皇家的颜面也差点不保。虽然慕瑾一直坚持她和隆禧之间没有关系，可是宫里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是以，连康熙都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康熙看了一眼一直跪在地上的小允子，在地上来回跺了几步，叹了一口气。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话：“不知道隆禧这身子骨能不能挨到明年开春啊。” 小允子在心里寻思了一下，确定康熙是在问自己话。想着康熙与隆禧兄弟情深，要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康熙肯定会不高兴。 于是小允子讨好的说道：“万岁爷放心，咱们隆禧王爷有您的福光照着，一定会健康长寿的。再活几十个开春都没有问题！”这样的话恰到好处，既奉承了康熙，又说出隆禧会康复的愿望。心想着这样就不会说错话了，小允子暗自觉得自己越发机灵了。 没想到康熙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语气微怒的说道：“妖言惑众！朕又不是掌管生死簿的阎王爷，怎能让隆禧的寿命加长？依朕认为，隆禧身子一向孱弱，即使有太医为他续着命，他也活不过明年开春！” 小允子没想到康熙的答案竟是这样的，不过帝王家的争斗向来如此的，表面和气都是假的。于是他赶紧附和道：“皇上说得极是，只是可怜了隆禧王爷，这是英年早逝啊。”说完还配合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 康熙冷哼一声，不愧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反应能力还真是快。要是再慢一点，惹怒了他，估计那颗脑袋就得搬家了！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那你说，隆禧的身子这么差，朕是不是该多关心他，毕竟他是朕的亲弟弟。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想要续着隆禧的命还是做的到的。朕实在是不忍心再看着他的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了！”康熙将自己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其实小允子心里明白，康熙话里的意思是不让隆禧活过明年的开春。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让太医在隆禧吃的药里加上慢性毒药。这样隆禧就可以死的悄无声息，没有人会怀疑到康熙身上，反而会觉得他是一个重兄弟情意的君主。 “皇上英明！皇上真是重兄弟情意的好君主，这真是我大清的福分啊！”小允子赶紧拍马屁，这时候，无论康熙说什么，自己照着附和就对了。反正只要把主子哄开心了，自己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何况他的主子是当今的皇上。 康熙对小允子的话很是受用，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奴才。 “那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去办了。记得要找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最好是每天都要服用的那一种，这样隆禧的身子才康复的快。”三个最好他都用了重音，听得小允子的心一颤一颤的。 在康熙身边呆了这么就，小允子自然知道康熙的三个最好都代表了什么意思。他已经明确的指出了要派哪个太医，要用什么药，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小允子当下就对康熙行了礼，而后急匆匆的跑去办事了。 康熙看着跑出去的小允子的背影，眼里闪过难以参透的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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