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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之夜

    卫生间里的浴霸被开到最大水量,喷涌而出的温水凉爽了路舟汗黏的身体。他仰着脖子,抬起胳膊一捋削碎的短发抹了把脸。印有玫瑰图案的磁壁上肆掠着水蒸气,模糊中有路舟的样子。他趴在瓷砖上任水流的声音挡住心中的茫然,怎么会脑袋犯浑?他一向认为自己算作正人君子,起码脑子里不会有一丝的邪念。可是,刚才的那一刻他动摇了。顾柒整个人趴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xiashen骚动着。她柔软的长发搔痒着自己的耳朵,清香扑鼻的味道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印象中的顾玖有点胖走起路来小腿肚子又白又壮,可是他摸到她腰肢的时候彻底颠覆了他的印象。他的手摸到顾柒的腰间触动间静电,何时变得纤细?再转到她的背如流水般光滑。时光,让炒货店的小丫头在他不知觉中变得美好起来。顾柒的脸在紧密的空间里姹紫嫣红,她的表情很古怪。纠结又害羞。和平时淡定的样子犹如天差,但是他喜欢。

    啊,真的要疯了。

    路舟疯狂的拽着自己的头发顶在磁壁上,刚才的手感还在回味当中颤动。他又在想电视里那些流氓总爱做的那些事,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再猥琐笑一个。擦,今晚自己做的和那些他最不屑一顾的流氓混子有何不同。对象还是……顾柒。从小到大玩的最好的,没有之一。她会不会生气再也不理睬自己。路舟不由得心下一沉的担忧起来。本来她上了中学后彼此的关系就淡了很多,现在再这么一下会不会更加疏离?他此刻的脑中一团乱麻,甚至忘记了明天还有夏令营。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顾玖睡不着,她开了窗户让夜风吹凉微燥的室内。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心中有股闷气在乱窜着。顾玖下了床开了灯,她一眼就扫到了课桌。桌面上是个军绿色的旅行包,她蜷缩在床脚边浮想联翩。

    这是上周路舟得知她将会去夏令营而陪她去商场买的。本市最大的商场一直是顾玖的最爱,这是路舟第一次陪她逛商场。她走在他左边,路舟习惯性双手chajin口袋一副慢悠悠的样子。走到品牌专卖店的时候,巨大的镜子反射着两人的模样。顾玖睁大着眼睛微笑张望着,路舟很高很帅她只够到他肩膀。自己消瘦甜美的依偎在他旁边好像也很般配,她自信的抬高了头颅。离路舟更近了黏在他的手臂旁,路过的客人或者电台服务员都会多看两人养眼。

    男的帅女的漂亮。

    郎才女貌。

    走到户外专卖店的时候顾玖还在神游,路舟一把拉她进去。不是漂亮的衣服还是都差不多的运动型户外用品店,她的眼神飘渺毫不兴奋。

    路舟站在一个军绿色旅行包前看了好久,终于,他指住这个包对店员说,‘就这个。’

    连看都不看就决定买,他的速度让店员又惊讶又开心的拿到柜台包装好。

    顾玖对他买东西的速率十分吃惊,她买件衣服还要跑上一天试了一遍又一遍才决定要不要买的。男生果然是粗线条动物。

    ‘连看看都不需要么?’顾玖略微皱眉的问道。

    路舟拿着装好的旅行袋拉着她到收银台付账,他自信满满道,‘相信我没错的。’商场明亮的灯照在他绚烂的笑容里,这一刻她看到了。张口道,‘你觉得好就好了,我信你。’那一秒,世界都是她的。回去的路上路舟很有绅士风度的帮她拿东西,请她喝冷饮还买了路上会用到的东西。顾玖从未过远足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以为带些吃吃喝喝的就可以了。路舟确实这方面的行家,有着男生天生对野外的嗅觉。走进便利店,顾玖自然跑到琳琅满目的零食道。看到薯片话梅这些东西她就忍不住拿了几包,路舟悠哉的晃在她身后点了点她的头。

    ‘看,这么多薯片。’她抖了抖手上的乐事大包装。薯片清脆的声音上下抖动。

    路舟蹲xiashen子满不在乎的忽略她,在最底层拿了几包压缩饼干。‘远足的话要带这个,携带方便又抗饿。’

    他拿走顾玖手上最大包的薯片放回原地,站起来说道,‘至于薯片,你带一两包就够了。’

    她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刘海遮住她的表情,嘴角却弯成一个弧度。虽然路舟在挑她的错但是她享受这种氛围,顾玖向前一蹭弯进了路舟的臂弯冲他笑道,‘接下来的几天就我们互相照顾了,路老师。’

    这么说的路舟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眼神流转着感叹道,‘你总是喊我’路老师‘弄得我很惭愧。’

    顾玖憋着嘴晃荡着他的手笔撒娇道,‘不,你看。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给我补习我才能考进前十,才有这次夏令营的奖励。’

    她的夸奖颇有效果,路舟坦然道,‘是你自己刻苦的接过我只是辅助作用。哎,如果顾柒像你这么肯下苦也会考得不错。’

    ‘她?’顾玖轻笑,细长的睫毛向上飘扬。也许这一声太过轻蔑,使得路舟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顾玖从未把顾柒放在眼里,她不如自己漂亮也不如自己机灵,整天像个木头人般呆呆的。唯一让人嫉妒的,就是她有个完整的家庭。有一对对她很好的父母。

    ‘整天看动漫迷恋里面的人物,’顾玖掠过额前的刘海露出优美的额头,‘其实……也挺羡慕她的生活状态吧。自己开心就好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

    路舟瞟了她几眼,‘噢。’放下了手臂chajin了裤袋里顾玖只得松开。

    ’包给你东西都在里面,我就送你到这。‘他手提着旅行包里面鼓鼓的全是食物和水。

    顾玖有丝无奈,’你不能送我回家么?’不过就是提到了顾柒态度就变得这么差,你真以为自己是她什么人么?

    路舟拉出她的右手将旅行包上的扣带扣进了她的手里,做了个拜拜的姿势,‘我家店还有的忙我就送你到这,拜拜了。’他转过身,双手插口袋哼着小曲回家。

    包很沉顾玖闷哼一声双手抱着旅行包,鬼才相信你这么晚回拉面馆帮忙。不就是懒得理我吗?至于撒谎么,我就这么比不上顾柒么。她蹲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子丢路舟,可是弯了一个手臂后顾玖冷静下来了。这样做有意义么?只会让他讨厌自己,觉得自己不成熟。她憋着嘴放下了手臂,手里紧握的沙子从指缝中顺风流散,真是流沙。抓的越紧,只会流的越快——

    她整好了军绿色旅行包,事实证明路舟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这个包不起眼但是质量特别好,无聊的她曾把一块五十斤的大石头放在包里背着,包带非常结实没有一点扎线的痕迹。性价比也是很高的。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咕噜咕噜的喝下去。顿时压抑的心情变得凉爽起来,顾玖拿起一面小镜子倒在床上自恋。镜子里的她大眼睛小脸蛋,偏白的小麦色健康肤色。对啊,自己这么漂亮没有比不上顾柒的道理。唯一输给她的,只是时差。他们认识那么久是一起长大的,而自己和路舟不过相识几个月而已。她对着镜子嘟着嘴闪着眼睛做出可爱的表情,只要耐心把握和路舟在一起的时间,创造属于两人共同的回忆,早晚路舟会喜欢她的。

    安慰好心情后顾玖放下镜子扔在床上,用脚蹭起太空被盖在身上。她转过了身选择了最舒服的姿势,闭双眼开始睡觉。什么都不想了,现在好好睡一觉。为接下来的几天补充好体力最重要,顾玖心想。

    路舟洗好了澡关掉了浴霸从卫生间走出来,客厅里传来走动的声音挑动着顾玖的神经。她又转了个身用被子塞住耳朵,凉拖在瓷砖上摩擦着走走停停。

    路舟在干什么?她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

    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路舟拿了一罐饮料拉开易拉扣走到了沙发处。他找到遥控器后躺在沙发里打开电视,悠哉的喝着饮料看着综艺节目。

    睡不着。

    顾玖做起来掀开被子,她满脑子都是此时的路舟在干什么。她的思绪全被路舟勾走了,完全没有想睡觉的念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她暗想。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柄处,刚想旋转开门却放了下来。顾玖脸贴在门口微眯双眼,听着外面的声音。电视的声音很小显然是路舟怕影响她们两人睡觉,偶尔会传来他的笑声也是压低声音的。

    看的是文化周末,这算是路舟每周必看的节目。顾玖想。这种三流文人讲的幽默笑话也就路舟这种人会捧场,她有些无语。路舟的品味还是幽默低俗,沾着点文化的边。

    这时电话响了,突兀的响声刺破安静的夜晚。路舟在电话铃声响了三声后接起。

    ‘这么晚谁会打电话来?’顾玖疑惑着,继续偷听。路舟声音很小她死劲得听也没听到什么,只听到‘车祸’‘抢救’‘现在’、、、这几个字眼。她的心揪在嗓子眼,是谁出车祸了么?外面的路舟好像很难过,声音都带着嘶哑地鼻音。她几乎没有考虑就扭转了门把冲了出去,只见路舟眼眶湿润的瘫坐在沙发边手里还拿着电话。路舟见她出来后扭过了头,吸了鼻子后站了起来背对着顾玖,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睡吧。注意安全。’

    看他还在极力掩饰着顾玖按耐不住了,对着路舟大喊道,‘是谁出车祸了,路舟你说啊。’路舟不理睬她走到玄关处弯腰换好鞋子,继续嘱咐道,‘记得门关好,这么晚太危险就不要出门了。’看他一副要走的样子,顾玖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服质问道,‘看着我的眼睛。’路舟说,‘别闹。’拽开了她的手,他的腕力不小弄疼了顾玖的手,她握着手快要哭出来,‘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

    外面的吵声太大,顾柒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拉扯的两人。‘怎么了?谁出事了么?’她的目光落在路舟身上,看到他眼角的微红顿时心悬了。

    顾玖看到顾柒出来了就像看到了援兵,连忙招呼来顾柒,‘快来,路舟不说清楚就别让他走。’看到顾柒也出来了,路舟也藏不住了。他瞟过两人一眼,淡淡地说,‘我妈,出车祸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想到会有这种事,顾玖安慰道,‘阿姨现在怎么样?为什么出车祸呢。’看顾玖还在对路舟纠缠不休,顾柒火大了。大喝道,‘顾玖你闭嘴,路舟你快去医院看你妈。我们随后就到。’她语气坚定有着平日里没有的淡定和主张。

    顾玖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也给咽了下去。路舟感激的看了眼顾柒,点头道,‘好,不过这么晚你们也要来么?’

    顾柒白了他一眼道,‘废话,你妈出事了我能不去看么?你别啰里吧嗦了快点去吧,像个娘们似得墨迹。’路舟不再说话,打开门后就迅速走了出去。只有清脆的关门声。顾玖站在玄关处目送路舟离开。

    顾柒则是回房间快速穿好衣服随便扎了个马尾,在厨房和客厅里拿了些东西。

    ‘你在翻什么?’路舟走后,顾玖的表情变得平常。

    ‘水果和补品。’顾柒回答。

    顾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去?’

    顾柒提了一大包东西放在门口,从鞋架里拿出一双平时不怎么穿的低跟凉鞋。相对于她的平底鞋来说这算是比较体面的鞋子。

    ‘废话。’

    看她这么急匆匆的样子顾玖也开始焦虑了,她冲回房间对顾柒说,‘等等我,我也去。’

    顾柒皱眉道,’来不及了我先走了,你下次去吧。’顾柒和顾玖不一样,路舟的妈妈对她一直都很好。这时候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能不尽早去探望,况且两家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母暂时不在家,她就代表着他们家。她匆匆离开后顾玖站在原地一脸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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