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独自面对

作者：如斯

    打魂鞭斜竖守在身前，虽说她不是捕鬼师或是驱魔人，不能完全发挥打魂鞭的威力，但多少能安安心，也不至于产生那种第一次动手的惊慌失措。

    就算是祖母的第一次亲自上阵，都是十分干脆利落地完成了任务，她又怎么能够差呢？赫小苏握着打魂鞭的手又紧了紧。

    大会堂没有陷入黑暗之中，因为在天还未完全黑下去之前，大会堂的灯亮了，光线似乎照遍了每一处角落，使黑暗无所遁行。

    原本的棕木舞台的边缘颜色暗了一圈，仿佛浇上了某种液体，浸湿了舞台的边缘。

    赫小苏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但也不会动用眼睛的特殊逃脱这幻境，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也许顾晨希只是想告诉她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穿着勤斓校服的一男一女出现在了舞台上，在舞台的中心深情相拥，看不清脸，唯一能看得清楚的是同样站在舞台上的顾晨希，她站在两个相拥的男女几米远的地方，怨毒地盯着拥抱着的两个人，阴冷的目光如同一条致命的毒蛇。

    如果不出赫小苏所料的话，台上相拥的一男一女就是尹澜和吕华辰，同时她也注意到了，顾晨希的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的油桶。

    再后来，用十分简洁的话来说，顾晨希放火了，三人无一例外被烧死了，而她又回到了烈阳高照的正午，荒废颓败的会堂。

    赫小苏才适应这不一样的光线便看到顾晨希失魂落魄地往外飘去，地上的面粉没有被弄乱，也没有脚印，也就是说在幻境期间，顾晨希并没有意图靠近自己，再加上无害的幻境，这个顾晨希究竟想做什么？

    赫小苏没有追出去，毕竟还有个长发女鬼在这，还是小心为上，赫小苏留在了原地，空旷寂静的空间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思索着，仔细回忆着在幻境里的一点一滴，企图找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她只是在回忆自己的死亡故事，就像是电影重播。

    赫小苏不由得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些许诧异，随即了然，像这种已经没有太过意识，一直在重复着自己的死亡过程的灵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咔哒。”

    一阵阴风袭来，却并没吹起平整地铺在地面上的面粉分毫，厚实的门被无声的关上了，唯一发出的声响是从门外给门卡上稍的声音。

    来了。赫小苏撇开对顾晨希的想法，紧紧握着打魂鞭，警惕地扫视着铺在她脚下的面粉，从她在书画青的包里找到打魂鞭起，她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先用打魂鞭，实在不行就冒险启动灭魂阵，直接让那个对她意图不轨的长发女鬼魂飞魄散。

    她也不是不想直接启动阵法，只是不想冒这个险，祖母并没有教她这些东西，她也不知道青姐姐作为阵眼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许这些疑惑在老宅里会有解答，可现在可回不了老宅。

    虽然脑海里想着事，但心中警惕依旧不变，扫视着四周。

    眼角瞥见，一个带血的脚印出现在了面粉圈的外围，红色的液体有些粘稠地和白白的面粉搅和在了一起，赫小苏心一咯噔，皱起眉头将手中的打魂鞭对着血脚印的前脚掌所指的方向，更好的保护自己。

    也许知道自己的伪装在这面粉铺地的状态下无法起效，只见血脚印越来越多，向赫小苏逼近，一边，女鬼显出了原型。

    入眼便是一头乌黑厚重的长发掩面，湿嗒嗒的，血一样稠红的水珠顺着发末往下掉，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是带着青色的苍白，双手无力地垂下，半弓着腰，如同婴儿向赫小苏蹒跚而来，步子不大，却很快，却又没有要摔倒的迹象。

    赫小苏露出厌烦的表情，这样的女鬼，真心让她觉得恶心。

    当这个不知名的长发女鬼与赫小苏只有不足一米的距离时，赫小苏抬起了握着打魂鞭的手往女鬼头上抽，同时，长发女鬼湿漉漉的厚重长发突然乍起，顿时又长了一倍的长度，如同刺猬背后的尖刺，一头长发分成两股，一股袭向赫小苏手中的打魂鞭，一股则要狠狠地刺向赫小苏的头。

    长发女鬼头发猛然乍起之时，同时赫小苏也看到了她的鬼貌，脸色意料之中的毫无血色，还带着些僵尸青，同时赫小苏也知道为什么这个女鬼总是遮着脸，她的眼睛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肉瘤，红白红白地堆在一起，就算是从小见过无数恶心的灵鬼的赫小苏，也不禁一愣。

    这一愣不可谓不要紧，长发女鬼那如长针其中一股的黑发瞬间就到了赫小苏的眼前，赫小苏赶紧把打魂鞭收到身前竖立，一股冲着赫小苏的双眼，一股冲着赫小苏纤细稚嫩的脖子的长发像是被打魂鞭吸住一般，改变了方向，卷住了打魂鞭黑红的棍身。

    赫小苏摒弃脑海中别的想法，灰暗的银眸里只剩下眼前头发张牙舞爪的女鬼，就在长发女鬼的长发卷住棍身时，双手紧握打魂鞭两端的赫小苏用力一扯，连带着后退几步，头发受控，女鬼自然是朝着赫小苏身上倒去，这可不是赫小苏想要的结果，打魂鞭一转，一端指向女鬼的脸。

    无论是鬼还是灵，它们都有着活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同时它们对克制它们的东西更加敏感，正如它们很少会在烈阳高照的正午出现，因此，当赫小苏将打魂鞭的一头对向女鬼时，长发女鬼顿时发出一声尖啸，猛的往后退。

    赫小苏早就料到这个长发女鬼的反应，手上的力气自然是加大。

    别看赫小苏人小小的，有点瘦弱无力，实际上在江南长大的她只有江南女子娇柔的体型，却没继承江南女子的温婉可人，她平日里除了学习和看关于灵界的书，同时也要练一种体术，具体名字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伏灵师必学的修身养性的体术，从小便练习体术的赫小苏力气虽然不足以媲美成年人，但和一般同龄男生的力气相差无几。

    一人一鬼分别用力，也许是打魂鞭的作用，没有谁占了力气的上风，卷着打魂鞭棍身的两股长发就这样被生生地扯下了一半，赫小苏就势后退几步，后者也被迫退了几步，赫小苏与长发女鬼保持了一米多的距离。

    赫小苏垂眸一瞄，只见残留卷在棍身上的断发如同被硫酸侵蚀一般化成了黑乎乎粘稠的液体，掉到地上，打魂鞭上原本被长发缠住的地方看上去更黑了几分。

    “我一定要杀了你！”女鬼突然出声，瓮里瓮气地说着，不难听出她语气难以隐忍的熊熊怒火。

    赫小苏将打魂鞭上残留的黑色液体甩去，冷冷地看着距离她一米开外的，黑发无力垂下的长发女鬼，默不作声，握着打魂鞭的手又紧了紧，打魂鞭的另一端默默对着长发女鬼，用这种举动，作为回答。

    被指的长发女鬼低声阴笑两声，被扯断小部分头发，原本无力垂下断发又像是蠕虫附身，蠕蠕地动了起来，赫小苏有些反胃地皱起眉头，毕竟恶心的昆虫永远是女生的天敌。

    长发女鬼没有再靠近赫小苏，但她下一步的举动让赫小苏差点不知所措。

    原本如同软体虫蠕动的断发突然全部脱落，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又像活过来一般，蠕动着身体朝着赫小苏过来。

    有一个脑筋急转弯是这么问的，正常人的头发有几根？

    答曰：无数根。

    如果真要说出一个数字，那便是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所以现在赫小苏所看到的，便是成千上万活过来的，如同蠕虫的头发丝正一撅一撅地朝她爬过来。

    赫小苏坚信，这不是她见过最恐怖的场面，也不是最血腥的场面，但不可否置，这绝对是最恶心的场面，而且还是冲着她来的。

    而此时没了头发的女鬼只剩下青白青白的头皮，上面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很恶心，此时女鬼的眼睛在没有头发的遮挡下暴露无遗，眼睑外翻，眼里像是堆满了红白色的，软呼呼的肉瘤。

    真够恶心的。赫小苏心中暗啐一声，思索着要怎么应对，反正这样的事，就不能够使用打魂鞭了，这女鬼也够聪明的，居然懂得化整为零，赫小苏紧皱眉头，眼角瞥见静静地躺在她脚边的书画青的布袋，脚尖一勾，把袋子勾到她的身后，连带着自己后退了几步，离那铺天盖地朝她涌来的头发海又远了些。

    趁着长发女鬼暂时还不敢近她的身，只是驱使着恶心的断发靠近她，赫小苏迅速俯身把手伸进书画青的袋子里，从里面随手掏出一枚装着淡蓝色液体的细长的玻璃试管。

    赫小苏二话不说就往丢去，试管破碎，淡蓝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没有就这样溅了一地，而是富有生命力一般，缓缓凝结成了一条细细长长的水线，似有意又似无心之举地拦住了断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