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除夕
作者:七言
医学与生物学有着必然的联系,之后的半月有余,祁远航一方面给浩学仔细讲解生物的一些复杂名词,一方面托人从大学学校里带来些于此相关的书,如,基因变异,生物遗传之类的书。虽然他不能说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对于儿子想做的事,他绝对是十二分的支持,毕竟男孩有自己的想法是不容易的。 医学院那边暂定过了元宵节再回去,祁远航正好趁着这近两月的时间与儿子相处,他错过儿子成长的最重要的两年,错过了他最宝贵的童年,这些日子来,祁远航几乎都与儿子一起。慢慢的,他发现,儿子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他愿意将自己的精力花费在他认为有用的地方,而不是为了合群而合群,他不是高傲,他只不过是不关系,不在乎那些琐事。 如此,祁远航倒是放下心来,他愿意望着儿子坐在桌前静静的思索,这样,他会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爸爸,这两年你去哪了?”浩学忽然转头,手指间还夹着那根蓝色的钢笔。 “嗯?”祁远航依靠在门边,显然刚回过神来。 “这两年你去哪了?”浩学又问了一遍,比第一遍还要清晰。 “不是告诉你们去参加了个项目研究么,怎么又问这个。” “爸爸,研究是不是不顺利?”浩学直接把身体转过来,他的眼中透着一股睿智,这点祁远航非常骄傲的,只不过现在他却没有心思想这些。 “没啊。”祁远航捏捏鼻子,“进行的挺顺利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骗不了我的。”浩学将笔放下,“从你回家那天,我就看出来了,这次项目肯定不是那么顺利的,否则你也不会憔悴那么多,爸爸,是不是连你也解决不了呢?”浩学走过去,仰头望着他。 祁远航望着触及自己胸口的儿子,心中一阵惆怅,儿子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他摸着儿子蓬松的头发,声音略有沧桑,“事情没你想的那样棘手,项目虽然难做,但最后还是做好了。了。” “这两年你们去了哪?那为什么要全封闭式的,甚至连电话都不能打么?” “这个,你还不懂,你只要知道爸爸是去做正事,是个机密,在完成之前是不能与外接联系的。” “可是,可是你就这样抛下了我和妈妈!”闪闪的泪光在眼眶中打转,这是他少有的几次感情失控,“爸爸,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想你,没有你在家里,这个家都不算完整的,你心中只有工作,次次出差,时间却一次比一次长,可还记得在南孚市还有一个家,这里还有我和妈妈!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和妈妈是怎样过来的么!你能想象到我们是怎样抬煤气灌回家的么,你又知道大半夜的停电我和妈妈怎样修电灯的么,她一个女人,除了买饭做菜做好她的家庭主妇,还要去做一个男人的活!” “浩学,爸爸……”祁远航听了难受,他真的没有听林芝说起这些,像林芝,她会抱怨,她会使小性子,可是却冲来没在自己身前说过一句关于这样的怨言,他知道自己每次出差,他们母子两人都会苦,却没想到,这种苦会是这样让人心酸,祁远航不由抱紧了浩学,轻轻拍打他的背,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是爸爸不好,是爸爸的错,爸爸这辈子亏欠你们母子两个的。”他的声音哽咽,眼眶发红,一度想要落泪,还是咽了回去。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如果你觉得愧疚的话,你去对妈妈说。”浩学倔强的将头扭开,已经小心的蹭去了眼角的泪。 “最后一次了,爸爸不会再经常出差,我已经提交了转区材料,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年三月份就会调回南孚,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了。” 听了这话,浩学猛然抬头,眼中的兴奋神色溢于言表,“真的!?这是真的么?” “嗯。”祁远航点头,慈爱的摸着他的头,只要三个月,研究院那边没有突发的异常出现,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太好了,那你会带我们去海底世界玩么?” “会,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好!那我还想去天鹅湖!我想带布雪看看她将来长大的模样。” “呵呵。依你,都依你,只要爸爸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爸爸……”浩学声音突然弱了下去,带了些依赖,反手抱住他的腰。 “怎么了?”祁远航有些奇怪,正要低下头问他出了什么问题,却听儿子幽幽的开口,“爸爸,不要再离开我和妈妈。” “好,我答应你。” 一转眼见就到了年终,除夕之夜。 吃过丰盛的年夜饭,电视机上在放着央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年爸爸在家的缘故,家中贴了许多大红色的福字,喜气洋洋的年画,除了前几天林芝还在抱怨浩学不该把奖状不小心丢了,否则她也可以贴在墙上向别人炫耀一番了。从进了腊月二十八,林芝也从了习俗,一天到晚高高兴兴眉开眼笑,说话也温柔了很多。 晚饭吃饭的时候,浩学把布雪放在腿上,用筷子给她夹了些碎的肉丸,若是平时,林芝定会大闹一番,不过赶着节气,林芝只瞪了浩学一眼,便依着他了。 因为爸爸从前出差的缘故,记忆里很少有几个春节是一起来过的,所以这个年关,过的格外的热闹,甚至他都觉得98年的春晚比以前任何一届都办的要好。 浩学为爸爸倒了杯酒,为妈妈倒了杯饮料。正要给自己也倒杯饮料。 祁远航道,“浩学喝这个。”说着便把自己身边的啤酒递了过去。 “小孩子喝什么喝。”林芝拦了,“浩学咱不跟你爸爸学,喝什么酒,我儿子以后可是要去念大学的,这喝了就不聪明,浩学,咱可不听你爸的。” “谁说喝了酒不聪明,我可是从四五岁就开始喝点酒了,就浩学他爷爷还在的那会儿,经常挂在腰里,我常趁他睡觉时就拿来喝了,喝了后又怕他瞧出来,便想着点子往里掺水。”说到这,三人都笑了起来。“你不怕你老爹起来发现了抽你。”林芝笑着,夹了快鱼肉放进丈夫碗中。 “可不是,他爷爷的嘴可是很叼的,只要尝一口就能尝的出来,我记得有那么一会儿,我喝的多了点,还没等他来抓我,我就醉晕晕的跑他跟前坦白去了。呵呵。”祁远航啜了口小杯子里的白酒,乍乍舌,“这酒啊,还真不如你爷爷的那口二锅头够味。” “得了吧你,少在这贫。”林芝笑道,也吃了口菜。 “后来怎么样了?”浩学好奇的问,捡了几颗豆子搁在布雪碗里。 “那还用说,当然是被老爷子收拾了呗。”林芝抢道,说完笑着看丈夫,果不其然祁远航也是一阵笑。 “这些话说给他听作什么。”祁远航有些不好意思,干笑几声,“我说这话身么意思,这喝酒跟考大学可没什么关系,像我从小就喝酒,还不是一样念了大学?你这些歪理,都是不科学的,男人就该从小喝些酒的。” “谁的是歪理,谁的是歪理?”林芝毫不犹豫的伸手拧起祁远航的耳朵。 “吆吆吆,过年,这过年呢。”祁远航嚷道,林芝这才放开手。 “要是你小时候不喝酒,能混的更好,说不定还能出国留学呢!”林芝打趣。 “幸亏当时喝了酒,否者就不会认识你了。呵呵。”适时的服软让林芝很受用,她啐了口,“耍滑舌。” 浩学笑着听他们说笑,已经从爸爸那里拿来了酒,也不管妈妈的反对,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才是我祁远航的儿子嘛!”祁远航笑着夸赞,话刚出口却被林芝瞪了回去。 一边的布雪好奇的踮起脚,趁着浩学给自己夹菜的空隙,把小脑袋探向杯盏,等浩学发现时,她的小脑袋已经伸进去大半个。 “你!”浩学急忙把她从杯子里捞出来,只见她脑袋湿淋淋的像在杯中洗了个澡似的。 浩学摇摇她,那小脑袋软绵绵的抬起来,甩了甩头上的酒,溅了浩学一身,浩学也不介意,直接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擦头。林芝本想发作,被祁远航眼神示意压了下去。 “一时没看住就让你偷酒喝了。”浩学宠溺的说,跟鸭子说话,林芝和祁远航已经见怪不怪了,林芝念在近来浩学表现不错的份上,也不管他,祁远航本就放的宽,只要浩学喜欢的东西,便不去阻止,久而久之,家里人都默认了这个长得稍丑的鸭子的存在。 布雪在他手掌里歪歪扭扭的走着,头去啄盘子里的松子玉米,啄了几下都没啄到,索性直接趴下用嘴巴去追着玉米粒。 浩学摸摸她的羽毛,一脸无奈,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的醉了。 从桌前端起布雪啄过的酒盏,仰头喝下,辛辣的味道,她是怎样喝下去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