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好好爱自己 九
作者：聒噪流年
| 大清早醒来，我看见寇薇两眼盯着上面的白色的天花板，情形跟我几天前一个样子。那边的陈润泽睡觉不老实，在床上翻来翻去，被子几乎全掉到地上了，伸手拉上来，还是止不住的折腾。幸亏他不打呼噜。 我小声问着寇薇：“怎么醒那么早？再睡会儿吧？” 寇薇也不看我，还是一个劲儿向上看，“没事儿，醒了就不想睡了，你睡吧。” 紧接着我们俩都没有说话，我也看着她看的位置。末了，我说，“我是不是都老了？” “为什么这样说？” “前几天我看电视的时候看见上面正在演《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我发现现在的大头儿子和以前的声音都不一样了，还有小头爸爸和围裙妈妈，再不如我小时候看的那么亲切可爱了。我就细细在想，说不定大头儿子也在慢慢长大，不过没有我们长得快罢了。”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们在长大，在成熟，配音演员们也在老去，所以每一代的大头儿子声音都不一样。我小的时候最爱看的就是《红楼梦》，我最喜欢的就是金龟子配的袭人，我还记得你喜欢晴雯，但我不喜欢她。我感觉我和晴雯太像了，心都太高，结果，晴雯死于非命，而我，也落得个这样不清不白的下场。”寇薇面沉如水，说的是漠不关心，眼神却灰飞烟灭。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她喜欢袭人我知道，他不喜欢晴雯我也知道。寇薇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爸妈离婚了，她被判给了她妈。她妈妈是个女强人，一个人创业，成为我们当地最大的布匹商，也许是一个女人创业不易，也许有时候需要排解心中的孤苦和愤懑，所以她妈妈会抽烟喝酒打麻将，成夜不归。寇薇长得很像她妈妈。后来寇薇感觉习惯了，她知道她妈妈能给她的就是最新的衣服和宽裕的生活。因而，寇薇面容和善，心里却是冷漠的。 我们俩一块看《红楼梦》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说，做袭人多好，不是很漂亮，但是很懂得明哲保身。其实我们俩最喜欢的是王熙凤，我们俩一致认为凤姐就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专业素质的高贵贱人，又工于心计又漂亮又骚气凌人。有一次，我们俩去孤儿院，她跟我说那些小孩儿长得丑，但是，最终去孤儿院次数最多的、哭得最凶的还是她。所以，她做不了王熙凤。 我解她，但我不是她，我不知道现在心如死灰的感觉到底该怎么形容。 又过了一会，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外面天气挺好的，晒晒太阳，杀杀身上的病菌。咱们几天都没出门儿了。” 她看向我点点头。我高兴地忘形，一脚把陈润泽踢醒，不管他的抱怨，连拉带拽的薅起来。洗脸刷牙，走起。 杭州的早上阳光很是清丽。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可能都是准备上班的，街上的小吃冒着腾腾的热气。我心里默默想，能上班真好，每天都有属于自己的辛苦收入，不需要眼巴巴的等候着别人的施舍。自食其力，而且有的生活目标，多充裕。 我们吃完饭后走到了河坊街，陈润泽突然问我，“你在杭州有没有认识的人？” 我回答，“有啊，怎么了？” “呐，是不是那两个？”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面有俩人一直瞅着我们这个方向，我琢磨着会是谁呢？不应该是那个小子啊？我已经把他屏蔽了呀？前面逆光方向，我眼睛有些恍惚，没能看清，于是揉揉眼仔细瞅瞅，一下子愣了。是段凌志和那个小子，郑航。 郑航是我们画室的一个很是纯真，或者说智商很是着急的小孩儿，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以前我作为画室的佼佼者，是站在金字塔尖俯瞰芸芸众生的人物，其实就是装逼，因而，郑航作为应届生总是跟着我屁股后面亦步亦趋，整个就是我一小弟兼保姆，除了上厕所不用擦屁股垫纸吃饭不用喂睡觉不能给我唱摇篮曲之外，其他的都是他帮我一手搞定。我知道，是因为我画画还是狗模狗样，他就是给孔子上课鼓瑟的曾子，他努力的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我放上一个屁他都能闻出铅笔灰的味道。 有一次，郑航跟我说，姐，你说话太露骨了。我说，没啊，我说话没露骨，露的都是肉。为着这句话，他思考了一个下午，我顿时感觉我看他一眼浑身上下都是邪恶的。 郑航生活在一个很好的家庭，所以不知人情冷暖，他跟着我，其实都是我罩着他。我每天杀气腾腾的掂着砍刀，告诉所有妖魔鬼怪退出三丈之外，我要保护这个一直保护我的小弟弟。 段凌志因为我和郑航的关系过好而撒娇表示自己的存在，我就摸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丫烦不烦啊，你还跟一个未成年的小朋友抢夺温情，你丫就没想过这有多不道德？后来段凌志打了郑航，我气急败坏七窍生烟，差点就和他分手，一个小心眼儿的男生就甭想在以后给你一个宽厚的胸膛。还是在郑航的劝架之下我才暂时原谅他，给他一个留着日后察看处分的机会。 再后来，高考了，所有人跌碎眼睛，我没能考上中国美术学院，除此之外，更让我跌的五腑六脏都如斯中的乾坤大挪移了一般的是，郑航，竟然住进的我梦想的殿堂。为此，我没少骂他。 骂归骂，我还是他的好姐姐。 我笑得讪讪的，“那个，郑航，姐姐我是心情不好出来度假来了，冒得可是挂科被团委老师五马分尸的危险，所以，一时着急，一时疏忽，没能想起你在杭州上学。你放心，姐姐我本来就是拖家带口来的，准备过几天就牵着让你认识。来来来，”我拉着他，“这是你二姐，叫寇薇，是21世纪的美少女战士，就读于湖南师范学院，学的是美术学，以后可以把你开枝散叶的成就交给她，人比较专业。这个……这个叫路人甲，绰号，陈润泽，性别，目测情况无法区分，不和他一块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可难以辨别，老姐我至今没能弄明白，实在愧对那双火眼金睛。” 我深深吸一口气，“郑航，你也介绍一下这位吧，看着比较面生，是不是你同学？” “姐，这是段凌志啊，这是我姐……前姐夫。” “前姐夫，呦，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哪个姐姐？改天而介绍我认识认识。”我打着哈哈。 想必陈润泽已经猜出来了。我抬头看看脸色五颜六色轮流转的段凌志，愧疚，后悔，兴奋，喜悦……我又看看陈润泽，陈润泽说：“你们好，我叫陈润泽，是苏繁的现男友。我们俩在北京五道口玩儿的时候偶尔认识的，在一块有半个多月了。本来这次来就是找兄弟你表个态，毕竟一直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儿，可后来兄弟既然提前把丑话给说前头了，我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说实在的，谢谢你，兄弟，谢谢你把苏繁培养的这么完美安稳的交在我的手里，我实在是庆幸。我前两天儿就一直琢磨，要不要去见你一面，毕竟是前辈。听说苏繁口无遮拦无法无天胡说八道惯了，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兄弟你多多包涵。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不同以往了，所以我还要多多感谢前辈。” 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你能不能给点提示？我难不成还有卖身契，说转让就转让？寇薇表情更是夸张，猛一闭嘴，差点把舌头咬断，捂着抽出老半天。 段凌志脸色更加复杂。开口“我……我”。陈润泽一把接住，“别我了，你是不是也为我俩高兴地不知道怎么表达了。没事儿，您尽管说。实在不行咱们今天晚上吃顿饭？只当叙叙苏繁这些年的光荣历史和激情往事，以后我写成书，还要传承下去呢。” 段凌志双眼只看着我，我心虚，更心疼，但我没有说话。陈润泽揽着我的肩，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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