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好好爱自己 四
作者：聒噪流年
| 哈哈哈哈，我笑的花枝招展，陈润泽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诶诶诶，你这人怎么这个德行？别人分手，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这般幸灾乐祸。瞧瞧你笑的那存亡断续的样儿，牙龈肉都漏出来一尺多长。” “我这是为你脱离苦海表示庆祝。” “好好，该说了我都说了，你最起码总得把你的风流韵事拿出来大家共享一下吧？” 我脸色一暗，眼圈红了。我说：“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中国美术学院？”他看了我一眼，嘴里喃喃：“你这人真不仗义。” 公交汽车上是一路的吴侬软语，很是好听。车外的小土坡起起伏伏，树上的叶子早就绿了。去年二月我和段凌志第一次来杭州，那时候，树上的叶子刚露头，跟摔碎的翡翠撒上了一样。我们俩一起手牵手走到了钱塘江大桥，看着下面宽阔的江水，他突然抑制不住大声吼叫，路上的行人都以为我俩是精神病院里刚放出来的。我拉拉他，示意他别吼叫，他猛地转过头说：“苏繁，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你终于答应我了，你知道我有多快活吗？这一切都是你赐予我的。” 那天在中国美术学院，他再次向我表白，我一愣身儿，答应了。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想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终于甩掉了那个臭婆娘。 果真是世事难料。 回忆如钱塘江的潮水一样迅速退去。钱塘江大桥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只是我一个都不认识。钱塘江还是那条钱塘江，河面沉静，我却已经不是我了。 “咔擦”，拍照的声音。我转过头，速度快的差点把脖子扭断。我看见陈润泽一脸奸笑，我说：“你干嘛呢！”语气凌厉。 “我就是想把你拍下来，等以后自己不高兴了，拿出来你的照片看看就会意识到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呵呵。 我在北京上学，他在金华上学。他不是高干子弟，我不是富家千金，我是生活在北京城里最底层的贫苦劳动人民，呼吸的是别人用净化器过滤掉的毒气，喝的是别人用滤水器滤剩下的优质高金属水。而他，则在江南水乡捶胸顿足苟延残喘。 我们俩卑微的生活在城市角落里。 他打电话跟我说：“我没钱，但我能保证我对你的真心比蒸馏水还纯。” “那成，那你就用你那纯度百分百的真心去寺庙里浸染浸染，等什么时候修炼出一身的佛气和佛性，然后大呼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扑向我，也许我就信了。或者是你修炼的点石成金了，你就把你自己点成奥斯卡小金人儿，我整天把你揣在兜里。等那时候，我保证我的心比化学方程式还纯上几分。” 他嘿嘿一笑，“最近我在攻读南派三叔，过几天咱也找一大墓，盗他个天昏地暗星辰颤抖。然后再给你丰丰胸丰丰臀，省的下次再硌的我手疼腿疼。” “谢谢，我只当你夸我瘦了。” “话说，你这么瘦你就从没有自卑过？” “自卑什么呀？我是21世纪女性最经典的代表，我的骨干不仅仅是为了突显出我的健康，还能显示出我在大学里的努力状况。再说，我在大北京这样雍容华贵的地方依旧能够保持如此美好的身材，我有多不容易啊？” 我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看见脖子之下腹部之上那块空空如也的地方都会唉声叹气，只差每天往文胸里面塞几斤卫生巾来填补填补。好在我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类型，如果说胸和脑无法兼得，我宁愿要后者，前者只能让我短暂拥有男人的目光，后者会让我无所畏惧的面对所有随时都有可能莅临到我头上的种种不堪的情形。 “苏繁，你说我上辈子得做多少孽才能认识你这么个祸害？”听段凌志这样说我大怒。当初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跟着你才真是误入歧途。还没等我发作，他接着说，“但是被你祸害，我才能真的感觉到生活的美好和幸福。” 我心都快化了。 “你丫是不是看见我最近胖了，故意来恶心我来了？” 他说我不解风情。他说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还是甜蜜的。 生活很美好，只是不是我现在所能感受的，我的生活是一片黑暗，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陈润泽把他的咸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嫌弃的甩掉。“没什么。我特想知道你为什么回来杭州？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嫌北京空气太差，然后来享受一下江南风情，陶冶陶冶情操，给自己的肺寻找一下新的生命方向。” “我啊，你等等，让我想一个合适的理由。”他用手摸着下巴，作沉思状，“我从来都没有旅过游，就连中小学的夏令营也是从不参加的，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失恋这个契机，所以我想一个人出来走走。活着太累。” “你拉倒吧。看你这嘚瑟就知道小日子过的很是舒坦，哪儿能体会我们老百姓的疾苦？像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从早到晚就会跩一些小词儿来试图掩盖自己的幼稚，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对于你这种人，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我的心情，呵呵。” 他无奈笑笑，“好了，到转塘街道了，咱们该下了吧？” 中国美术学院，生在江南这个文雅的地方，勾引的是全国各地的美术大军。当年我就是冲着这难以攻克的堡垒，踩着前辈们的伤痕和血泪挣挣扎扎的走到它的大门前，抹了一把竖着整整齐齐的铁栏杆，欸，最终也还是被拒之门外了。指不定现在就有人踩着我的汗水，应用的是我曾经做过的姿态摔死在独木桥上。悲乎哀哉。 一年不见，美院里的砖瓦还是美院里的砖瓦，站在墙外的我依然不属于这里。去年我和段凌志一起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央，仰望着着一栋栋青灰色的楼，有些恍惚，段凌志突然说：“我就吃点亏，做你的男朋友，好吧？”我没听清，来了声“好”。 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晚上抱着被子一个劲儿的嘟囔，这厮实在是太狡猾了。 唉，这是我来杭州叹的第二声气。 “差不多得了，别一声连着一声的叹气，多年轻的一大好高龄女青年整天整得跟一深闺怨妇似的，让多少瞎眼猥琐男青年望而却步啊。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段惨痛经历而扼杀了向你招手的锦绣前程，指不定还有单身男屌丝让你帮他们繁衍后代呢。” “我算是懂了，你女朋友和你分手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私自潜逃。” “那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找到了新的生活目标。你想啊，这手机还在不停的更新换代呢，更别说换一男朋友了，不是吃饭喝水的事儿嘛。” 其实我想骂他毒舌，但仔细想想想，终于是忍住了。 我也一直都是这样。我知道段凌志当时追我的时候就是因为我的能言善辩，或者说，我的尖酸，而分手大致也是因为我的不留情面。 我们班有一个女生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两年多，从高中到大学。众所周知，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甜蜜的一对，但是，众所周知的不一定是事实。有一次女生和一个学长走在一块商量事件，而这恰好被路过的男朋友看见，要和她分手。但女生不愿意，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到后来给那男生跪下求挽回。再后来，男生就禁止女生同所有男生来往，包括食堂卖饭的师傅。 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禁不住冷笑两声。换成我，绝对不可能。 我的尊严与性格不允许我做这一切。 在我的理念里，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都有生活的价值支撑，犯不着谁无缘无故向别人摇尾乞怜。文森特•凡•高可以割下自己的耳朵向喜欢的人示爱，陆小曼可以为徐志摩堕胎离婚，但这只是他们。 有的时候我也会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才造成我言辞的犀利，才能让我心肠如此之硬？可是后来我慢慢明白，在奶奶不疼婶婶不爱的世界里，我必须保证自己是完全强大，才会理所应当安稳无误的度过每一天。 可能我现在趟的是水，但我也不需要你俯下身姿的怜悯，我自己能找到岸在哪里。 你可以在今天伤害我，但是请放心，我明天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苏繁。 只是好多天了，我还是这么的萎靡不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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