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外面再好也没有你们
作者:布诺
c市的阳光在每个夏天就跟打游戏开了外挂似的蹭蹭往上窜,我跟微微站在机场外面左瞧右看的等了半天,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你说这丫是不是逗我们呢?外面那么多活色生香的美女,他怎么舍得回来?”我热得像一只被煮熟的鸭子,一边喘着气,一边对着苏微抱怨。 话刚落音,肩膀就被人从后面给搭上了。我翻了个白眼,不用想也知道,如此娇嫩的手除了他没有别人。哎!娇生惯养就是不一样,楚言这手比我脸都嫩。 “楚言,就知道是你。呦,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认出我们来啊?我和微微都快被晒成碳了!”就像苏微说的,我这辈子都改不了爱抱怨的习惯。 “'看这样等多长时间了,我可是对不起你们了,看看小雪这脸,还真跟块碳似的。不过这次出去玩了半个月,收获不少。"说着,楚言翻着包,给了我和微微一人一个Rodo的新款钱包,微微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手放进了包里。啧啧,这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拿个几万块钱的包就跟拿个地摊货似的随手一塞。 跟他们在一起,我觉得我就跟城乡结合部来的乡下妞似的。 本来说我们是不该有交集的,可是命运什么的就是这么神奇。 每次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微微的样子,我都觉得自己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像个超人一样站在我和楚言面前的那天,c市刚刚雨过天晴,人们又迅速恢复了忙碌的节奏。我抱着画板蹲在学校旁边的小街里哇哇大哭,楚言站在我旁边,不停的问我,蒋皓去哪了。我只顾着哭,不肯回答楚言的话。 苏微从学校了出来,看见了我和楚言,一副救美的姿势站在了我们面前。 苏微踢了脚楚言,然后指了指不停啜泣的我,楚言瞥了她一眼噌得站起来就走。她不耐烦的蹲下来,看了我一眼,说:”家里没红白事,就别在这挡道。” 我撇了撇嘴,说她见死不救。 “我救了你,那你就跟我。”看看,这绝对是商家出身的,要不怎么可能从小就知道拿钱做交易。我看了看她那张纯良无公害的脸,把自己这辈子交了出去。 一眼万年,从此她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后来苏微跟我说她父母都是那种有钱没爱的人,就算她在自己的房子里养上几十个男人都没人管,所以她就像在路边捡垃圾一样把我捡了回来。 每次听她这么说我都难过,我不是因为她说我是垃圾难过,我是听出了她语气里难掩的失落。我们都是一样缺乏爱和安全感的孩子,所以才会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遇,惺惺相惜,做了这么多年朋友。 六年了,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我们一起磕磕绊绊地走了一路,她就像对亲妹妹一样对我,我甚至觉得我经受过的所有磨难,只是为了让我遇见她,认识她,陪伴她,做她在这个世界上相依为命的小姐妹。 “夏雪,收收你那迷离的目光”,楚言拍着我的肩不停地笑。然后我熟练而又精准的踢在了他的小腿肚上。 “喂,说正经话,楚言,意大利那边怎么样啊。”我不停的八卦,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柴火妞。 “景美,人更美,心都醉了吧。”微微绝对属于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 “是啊,是啊”,楚言死性不改的一脸痞笑,看向窗外我们再也熟悉不过的街景,下一秒,他就换了严肃的表情,我怀疑他一定学过变脸,就是川剧里转一个身变一张脸的把戏。 他说,外面再好也没有你们。 就仗着这句话,我和微微又陪他去了时光仓续场。楚言有着标准富二代的所有特点,有一个有钱的老爸,有一张不错的脸,还有一大票狐朋狗友。 自从楚言去了意大利,我们也一个星期没来了,这里还是闪耀着耀眼的灯光,从外面看也可以看出来这里面有多热闹。 那天原本是三个人的小聚一下子就变成了群魔乱舞,楚言握着话筒,对着他那群来历不明的朋友里面一个眼影厚的就跟面墙似的女人,用他标准的公鸭嗓唱着“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还不忘往人群里跑几个媚眼。 “你说林忆莲这么好的歌是不是让他给糟蹋了。”我和苏微站在门口,还是能听见里面的嘶吼声,我靠在墙上冲着旁边的微微说。可微微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里。 “夏雪,人是不是有钱了就变坏了。”苏微手里夹着一支烟,头也不抬的问我。我不知道微微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这就让我想起来小时候,我们总会指着电视里的人,说着这个是好人,那个是坏人。可最后才发现不全是这样。而是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哪有好坏对错之分,不一样的只是人的眼光和心境罢了。 楼道里的灯光是昏暗的黄色,在我们头顶晃来晃去,我习惯性的扭头去看她,我根本看不清苏微的眼。她刚吸了一口烟,从嘴里绕出了好几层圈,我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悲伤。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她一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但我知道如果她想说就一定会说出来,她不想说,那你把她逼疯,她也不会开口。没关系的,等时间慢慢走过去,等她愿意主动告诉我。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陪着她,让她知道她的身边一直有我,只要她一回头,一张口,一侧身,我就会出现。 那天晚上苏微居然唱了一首《外婆桥》,整个包厢一下子静下来,那群穿的花花绿绿的楚言叫来的男男nvnv都扭过头去看微微,还有几个女的把烟也掐掉了,整个包厢里只剩下微微的声音,我听得出她有多难受。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苏微躺在床上反复的哼着这句,头下垫着枕头,手里死死地攥住杯子,终于不可抑止地大哭起来,她闭着眼睛,眼泪就从脸上滑了下来,没一会,被她咬住的被角就湿润了一大片。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她说:“我妈外面有人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具备哄人这种天赋,只能坐在床边把她的手拿过来,然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发一言。 我在心底默默地想:苏微,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小姐妹,我舍不得你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