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作者：西山泗寒
| 第八章 城里这几日细雨不断，街上行人多撑了油纸伞，花花绿绿的一片像一片极好看的移动的花海，亭子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位读书人。湖面上不时有嫩绿色的花苞飘过，是还未来得及开放便被这一夜的冷雨打落的花苞，此情此景，倒为读书人添了不少吟诗作对的雅兴。 业火在庭院里用莲叶撑开了一把打伞，悠悠的坐在雨下，手中捧着一本书，镜画看他这般轻松自在的样子，心里却生生发疼，明日，或许就只她一人了，不知这小镇烟雨，几时停歇。 镜画撑了一把素白的伞，经过业火身边时，深深的望了一眼。 “你要去哪里？”业火轻轻合上手中的书，眉目间满是温柔。 镜画蓦地停下步子：“我想，出去走走。你不必担心。” “也好，早些回来。”业火重新翻开书，已然不是刚才的那页，他却依旧很用心似的看着。 镜画背对着他点点头，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等等……” 业火把书放在一边，轻轻走到镜画身边，将她鬓角的发丝轻轻的别到耳根后。纤长的手指握住她撑伞的手，嘴角似有若无的动了动，镜画头顶的伞变成艳红色，上面还有有着水一样的一朵莲花。 “好了，这样如果你回来的晚些，我到街上，也好找你。”业火笑得云淡风轻。 “嗯。不会等到你去寻我才回来的，你安心等着便是。”镜画雨中的脸，与这把伞显得很是相配，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把一把伞撑的如此勾人心弦。 镜画转身走出门后，业火才意识到已站在雨中望着她的背影好久。 “老板，请问你们店里有没有可以致人昏迷的药？”镜画收起雨伞，走进一家药店，引得店家对她好一阵痴痴相望。 “哎呦姑娘可不要乱说，我们店可是正宗的店，绝对没有官府明令禁止的药品啊。”老板故作正腔，理直气壮的放大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又用一把扇子捂住嘴，小心翼翼的凑到镜画面前：“不过既然姑娘提出来了，鄙人愿意为姑娘效劳。”店家贼眉鼠眼的样子充满了恭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猥琐。 “谢过店家了，这里是一些赏金，店家收下吧，”镜画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店家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自家迷药的神奇功效，镜画被他扯着衣袖听，最关键的是迷药尚在店家手里，店家手舞足蹈，声情并茂，仿佛手中就是一瓶灵丹妙药：“姑娘，不是鄙人吹嘘啊，鄙人的药能让守寡的女人对邻家高大的汉子为所欲为，人不知鬼不觉。能让张牙舞爪的强盗瞬间变成窝在您脚边的小猫。我表兄就是在一场宴会上给每个人的酒里都下了这样的药，结果你猜怎么样了？哈哈等他们都昏过去，我表兄吃光了宴会上所有的菜，结果……呜呜呜，我表兄就那么撑死了啊……” 镜画递给哭得伤心欲绝的店家一张锦帕，店家伸手欲接的瞬间，镜画收回锦帕，趁机夺走了店家手中的迷药，店家目瞪口呆，眼泪横飞。 镜画撑伞站在店门外，忍笑对店里那位仁兄寒暄道：“这位……大叔，小女子对您表兄的遭遇甚感同情，今日有要事在身，不如改日……改日再来买药如何？”也不等店家回答，镜画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一定要再来啊……”店家依依不舍的对着镜画的背影挥手。 天色渐晚，夕阳暗黄色的光铺满半条青石街，地上的积水里映着一把火红的伞。 庭院里的莲叶已有些许干枯，叶边参差不齐的低下一些雨来，像是晶莹的一道水帘，帘里有一位清冷高俊的男子，因在庭院里等得太久，已经淡淡的睡过去，夜幕下的侧脸显得一身白衣的他愈加高贵。 镜画从他身边经过，一阵莲花的清香从他的睡息中缓缓的飘来。 一件灰色的外衣被镜画抱在手中，轻轻覆上业火的身体，业火微侧脸，埋进了那件 绒绒的大衣里，镜画坐在他身边，对着夕阳翻看从他手中掉落的书，是一本关于禅和心法的书，大多是讲功力以外的心灵修行。 业火凉唇微微动了动，抚着身上不知几时多的衣服：“你几时回来的？” 镜画笑笑，起身端来一杯热茶，杯中浮着的茶叶尚在打旋，清香却飘的很远：“我回来有些时候了，看你睡得酣畅，便未惊醒你，这几日你也累了，这雨后暮晚的庭院凉得很，把这杯茶喝下去暖暖身子吧。” 业火结果茶杯，浮了浮那几片青青的茶叶：“你泡得这样一手好茶，我此后余生口服不浅。”镜画看着他把茶杯凑在嘴边将大半杯饮下，方松了一口气。 巷子里响起笛声，向来讲玉笛暗飞声，这首曲子，应该是表达了男子对女子深深的思慕。镜画走出门去，一书生正挑着灯目送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桥的一头是凝望，到了另一头变成了相思。此时业火正在客栈里沉睡，为了防止类似店家口中的事情发生，镜画决定一刻不停的赶回客栈守着他。 镜画风风火火的从客栈门口奔过，又原地倒了回来：“泗寒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站在客栈门口，你不是回月池山了么？”不知为何，镜画隐约间看到了泗寒眼神中的冰冷甚至是怨恨，她镜画并非小气之辈，却也不是任别人欺负之辈，这种眼神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我为何不见，你不该是最清楚的么，怎么现在还这般假惺惺？”果然不出镜画所料，泗寒摆明了找她难堪，虽然不知泗寒所言何意，不过此等冷嘲热讽，若是不回击，她又怎肯轻易作罢。 “泗寒姑娘此言差矣，你生的这般闭月羞花，我想着你大概是忙着去处理那些桃花事，我这样的局外人又怎么好意思过问呢，加之业火只轻描淡写的说过一句你去处理自己的事了，我们这几日又没有乏味到讨论到你的去向，所以镜画对泗寒姑娘的消失及原因并非十分清楚，还望姑娘见谅。”镜画做出很歉疚的表情，把一场戏演的十分到位，不过细想来倒也句句属实。 泗寒的脸一红突然又一青：“我……我夫君在哪里？” 镜画看她态度稍有缓和，自知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打算再加为难：“他已经睡下了。你若有事找他，不如先在客栈休息，等他醒来再告诉他。” “不必了，他醒来后，不要提起我来过。”泗寒向院子里深深的望了一眼，只看到一间点这灯的房间，想必是镜画的。 “唔，天色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镜画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街边的身影，觉得十分可怜，心想自己果然是十分善良的。 “我……业火说的对，我有事要处理。”泗寒继续一深一浅的在积水里行走，脚步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踩在积水里的声音依稀可辨。 “等一等。”镜画上前几步追上她：“这雨不知何时能停，你这样一直淋着会生病的，把伞带上吧。”声音中全无怨恨与嘲讽，倒有暖暖的小溪在流窜。 泗寒接过伞走了，积水溅起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街角。泗寒停在街角，打量着手中的伞，伞上那朵莲，心中隐隐作痛。 在月池山时，她贪玩到很晚才回来，因为路上太黑，便嘤嘤哭泣起来。赶到月池山的时候却发现一条路的两边挂满了花灯，每一盏灯上都有一朵这样的莲花，而他就坐在灯的尽头看着贪玩的她一步步地走回来，牵着她走回往生潭，现在，那样的莲花已不是她的专属。 镜画在业火的床头纹丝不动的看着他，心想业火会因为吃了迷药而现出原形被别人拿来栽种或者泡茶吧，想着想着就渐渐睡在床头。 业火起身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起身披了披风：“这个傻瓜，对着我看了这么久竟然也没动什么非分之想，自己竟然睡过去了。这么大费周折把我迷晕，唉……”说完便熄灭了灯出了房间。 此时月色正好，雨也渐渐停下，雨夜的气息格外清新。墙角的几朵被雨打落了花瓣，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摇曳的竹影映在庭院的积水了，一阵风吹起，竹叶飘了一地。清淡的竹香与业火身上的莲香飘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起一样事物，竹叶闷饭加莲叶粥…… 业火踏进饮笙的房间，点亮灯又用好看的指甲挑了挑灯芯，轻声走到饮笙身边，饮笙还是毫无反应，不过气色倒没有更糟，因为本就苍白得不能再苍白，呼吸倒还算均匀，只是脉象却越来越弱。 业火放下他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饮笙，你……有喜脉了……” 说完自己噗的笑出声来，饮笙却还是没有表情的躺在那里，若是平时，他一定会脸红的跳起来解释一堆譬如老子还没有同指华怎样怎样，然后恍然大悟一样追着业火跑，说业火骗他，最后再被业火有趣的嘲笑和挑逗一番。 “明日一早我便要进入你的灵魂了，为了救你，我偷偷的吐掉了我心爱的女人亲手泡的茶，你可不要让我的茶白白牺牲啊。明日的三次机会，一定要祝我找到藏着让你不醒的源的那一日灵魂。否则，你还未与指华长相厮守，便与我共赴黄泉了。”业火深深的叹一口气，望向窗外的夜色。 王城大殿上。 “指华，你对朕提供的酬劳可还满意？”沧昔卧在龙椅上，一副傲慢姿态彰显着作为王的高贵气质。 “回陛下，指华定当尽心竭力，不服陛下所托。”指华眼角的笑让人分不清是恭维还是妖媚，不愧为千面。 “镜画她们如何了，我看你倒是很紧张那个昏迷的男子。”沧昔勾指。 “陛下多虑了。指华一定以陛下的伟业为重，到最关键的时刻再出现。”指华不慌不忙的回答，兼有男人的气度和女人的妩媚。 “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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