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复发

作者：梦之季

    又是一番和冰火的斗争，醒来时筋疲力竭，浑身都好似散了架一般，确认自己回到闺房，看向床旁边，连衣双眼红肿，垂首而立。

    见魏佳醒了，连衣红肿的眼里立马又涌上了泪，声音颤抖：“姑娘，您终于醒了！”哭笑着问，“姑娘想喝水吗？”魏佳点点头。

    扶着魏佳躺下后，连衣背过身去抹抹泪：“姑娘想吃点什么吗？我这就去准备。”魏佳摇摇头，目光瞥向外面，天已经黑下来。

    连衣见状忙答道：“姑娘这儿病着，他们的团圆饭也没吃成，说是没有姑娘他们就不吃了，您苦着他们跟着一起受着，说一个小姑娘家家，能活成这样……不容易……”说着，连衣的泪水汹涌，止都止不住。

    来到这里之后魏佳总共毒发两次，每次都是连衣守在床边，看着小小的孩子浑身抽搐痉挛，紧紧皱起的眉头，陷入肉里的指甲，咬破的嘴唇，浑身滚烫冰冷交加，一会儿大汗淋漓，一会儿又三五重被子捂着，莫说是承受这样的痛苦，单是旁观者见了都心酸、心疼的要命，也难怪老爷一家人对她如此关心，这样苦命顽强的孩子，任谁见了不怜惜？

    “老爷夫人那边还担心着……我这就回禀他们一声，也好让他们安心……”连衣刚转身，却不想被魏佳拉住，魏佳指着门前的红灯笼，又望了望连衣。连衣见状哭的更凶了：“姑娘好好养身子吧，赏灯节年年有，连衣不差这一次两次，您就莫惦记着奴才了。”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不消片刻，老爷和夫人在连衣的陪同下快步进屋，看到面色略显恢复的魏佳，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夫人坐在床边握住魏佳的手，眼睛红红的，和声细语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魏佳的眼睛瞄了瞄桌上的红烛，夫人见了和老爷互睇一眼，对魏佳道：“以后叫你红蕊，唤作蕊儿可好。”魏佳点点头，心想，名字仅是代号而已，本来心里想的是红烛，结果人家夫人自己理解得反倒更是更文雅一点儿。虽然同样的俗气。

    老爷站在床边，望着魏佳的眼睛里多了些许赞赏和不明意味，一方面感叹这个孩子，生命力太顽强了！世间少有！一方面又担心着这个孩子的未来。

    魏佳认为，可能是觉得和哑巴孩子交流起来困难重重，老爷和夫人几乎未问和魏佳身世相关的任何问题。不过，对于一户大人家来讲，这倒是个奇怪的现象。

    家里寄养着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想想倒也释然，凭借大家族的底子，怎么可能对外来人没有防范？说不定私下已经查了不止一遍。

    老爷劝着夫人：“既然孩子都已经醒了，你就回去安心吃饭吧，其他的就不要过于操心了，交给连衣吧。”夫人拿巾帕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泪珠，对魏佳柔声道：“蕊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想吃什么就让连衣去给你做，把这里当自己家，好不好？”

    魏佳为人说不上感性，要说理性也还欠了些许火候，但是面对夫人的热切目光和关切话语，魏佳真想一头钻进她怀里。现在的她只想说，有妈的感觉真好，逆月太有福气了。

    想到逆月，魏佳纳闷，怎么不见逆月的身影，世杰呢？他送自己回来的？

    夫人见魏佳目光飘离，忙问道：“蕊儿，怎么？哪儿又不舒服了？”魏佳收回心神，甜甜一笑摇摇头。老爷见魏佳目光在三人中扫来扫去，透过他们想要寻到其他些什么信息，叹了口气，对夫人说道：“袁琳，你暂且回去，张叔你那边还需要人打点，我留下再为她检查一番，这孩子体质弱，少让她颠簸为妙。”问天这话夫人猛地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惊诧。

    老爷无奈地望着夫人，摇摇头，夫人瞬间鼻子泛酸，忍不住地吸了一下鼻子，仿若不忍心似的看了魏佳一眼，在眼泪掉下之前急匆匆出了房门。

    连衣看了看老爷，慌忙跟在夫人身后，边说着：“夫人，我送您。”边走出房门，顺便带上房门。

    看老爷的神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有话要对姑娘说，连衣察言观色这么多年，知道该退就退的道理。送夫人，是个不错的理由。

    魏佳也感觉到气愤骤然凝重，老爷刚才稍有缓和的脸，转瞬严肃，站在床边，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魏佳，像是要把她看穿。

    半晌，就在魏佳以为他要和自己说点儿什么的时候，老爷忽然在屋内踱起步来，待走到那幅画像前停顿下来。

    “知道为什么逆月会救你，又把你带回家吗？”老爷悠悠开口。

    魏佳对这一点也很好奇。

    “这幅画是逆月十岁那年找人画的，为了永远记住那个为了他而死去的阿凤。”这时，魏佳已经在猜想，难道这和一段儿童版的悲情恋相关？

    “阿凤和逆月是青梅竹马……”魏佳想，真老套。

    “阿凤的父亲是镖局总镖头，逆月喜欢和他们一起冒险运镖，可是凡事都有个例外，更何况是这种运镖的事情。”魏佳想，我一猜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时，冥山一带山匪猖獗，运镖途中经常遭到劫杀抢掠，在最大的一次运镖事件中，阿凤为了救逞强和山匪硬拼的逆月，被杀。”果然如此，好狗血的剧情，魏佳这样想着，却也为二人的深厚情感遭到腰斩而惋惜，如果阿凤长大，将来是要嫁给逆月的吧，看情况，老爷挺喜欢阿凤。

    如果没有意外，阿凤和逆月是要结为连理的。

    这也是老爷的言外之意。

    老爷转身回到床前，俯视魏佳：“他救你，是因为你身上有着阿凤处事的倔强，有着她身上的影子……我想，你也不愿意做其他人的影子生活在他的身边吧，毕竟，替代品永远是替代品。”很平实的话，从老爷嘴里说出来却显得生硬而无情。第一次见面啊，就来个下马威，这个老爷，让魏佳感到莫名的害怕。

    可魏佳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像是本来没有关联的东西硬生生地扯在一起，让她心情莫名地沉重。

    老爷撩衣坐在床边：“我一直不希望逆月活在对过去的愧疚里，对于阿凤，越早断了念想越好，毕竟将来他也是要成家立业之人，活在童年记忆里，对谁都不公平。蕊儿，我的话，你明白吗？”

    那么，逆月救下她，是为了抚慰减轻自己心理上沉重的负罪感吗？救下她又不来看望她，是怕自己想起儿时记忆，折磨心扉吗？对于眼前这个骨子里像阿凤又不是阿凤的人，他应该是不知道怎样对待的吧？不然，怎么会那么舍不得来看一次？

    老爷为魏佳把脉：“你的身体中了数十种不同毒素，你自己应该知道吧？”魏佳心底一惊，她虽然知道自己曾经中毒，但不是都被老头子清除干净了吗？怎么还会留下毒素，这无疑于放了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呜呼哀哉了。怪不得那个山野老匹夫巴不得自己回去，还表现的无奈至极。不会是又要拿自己做他的医药研究实验吧，早就知道他救了自己不会不要回报的！

    “我不知道是谁对你居心叵测，但既然你顽强的活下来，就有你活下来的理由，而不是应该在这里过着和你生活无关的日子。”老爷把魏佳的手放回被子里，说道。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轰赶无疑了，魏佳生命力如此顽强，在老爷眼里看来，若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亦或是大仇未报，是不会这样“苟延残喘”的。

    魏佳明白，自己的存在，于逆月是一种回忆，亦是一种对过于无法弥补的阿凤的另外一种看似无济于事，却可以让他稍稍安心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