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如故闻香

    重回清水城

    一路向南，越靠近清水城，唐悠然的心越忐忑，所谓的近乡情怯便是如此,尤其在帝都的叶家忐忑的呆了半个多月，更觉得清水城可亲。2007年唐悠然上大学离开清水城之后，直到亡于车轮底下也未曾回到过清水城。想来整整有七年的时间，进了清水城古朴的城门，唐悠然便越发贪婪的看着窗外。

    1998年清水城，因为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年，城市发展快速，即使是这个偏安一隅的南方小城也有了繁华的感觉。只是这个时候房地产的发展还没有七八年后那样的疯狂，像清水标志性的建筑清水大厦现在还不见踪影，而许多后来几年被拆了的建筑反而还能看见。唐悠然的记性不好，关于小时候有记忆的事情并不多，只觉得这清水城既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要她说出哪儿不一样了，她也说不个详细来。只是故乡在前，多年未归，无论它是什么样子，想想自己身在其中已经足够令人兴奋。

    “小丫头真是的，也没有见你这么稀罕北京。”叶沐琛见唐悠然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扯扯她扎歪的小辫子。叶沐琛在北京出生长大，对于老爷子的故乡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怎么会体会唐悠然那种情感。

    “北北喜欢就好，清水城可比不上北京，还担心她会不乐意呢。”说话的是陈仕莲，送叶北辰过来，也算是到老太太跟前负荆请罪了。

    “我喜欢这儿，三叔和妈妈不用担心了。”唐悠然心情好，回头笑眯眯的说道，她还担心他们自作主张以为她不喜欢，又把她带回北京去了。

    叶沐琛点点头，没有阻止叶北辰继续看窗外，叶家这一辈子就叶北辰一个姑娘，还爹不疼娘不爱的，他这个做三叔的自然关爱多一些。只是叶北辰的性子一向不爱说话，他又时常不在家中，见面了小姑娘也不爱和她亲近。这次病后，倒是和自己亲近多了，叶沐琛可不就更加的怜惜叶北辰了。

    陈仕莲不说话，她这次跟着过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就送叶北辰过来，而是为了防叶北辰跟老太太说三道四，别看叶北辰平日里不言不语，但是惯会打小报告，跟她爸爸打，跟她爷爷奶奶打。总而言之这个继女跟她不同心，她这次过来就是怕叶北辰在老太太跟前乱说，她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虽然这次生病醒来后叶北辰看着是乖了不少，但是上次被小女孩算计的事情还让陈仕莲心有余悸。

    唐悠然自然不知道这些的，她虽然经历了许多事情，最后还进了监狱，但也不会想到十二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心眼，还以为叶北辰不过就是一个不爱说话沉默的孩子。

    车子继续往前，唐悠然的心突然紧紧的绷住了，前方不远处就是她曾经的家的巷子，虽然98年的时候他们一家还在老家，但是爷爷奶奶已经搬到这边来了，过几年他们也会搬到这儿来。紧紧的抓着车窗的边沿，唐悠然无法忍住眼泪盈眶，她多少次梦醒时分想起的地方，她离别了整整七年的地方，她又重新回来了。只是她回来的时候，住在不属于她的身体里，入眼的仿佛都像是梦中一般。在这个空间里，她曾经的家，她的家人，甚至是她，恐怕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存在的痕迹。

    一闪而过，那条巷子被远远的甩到后面去了，唐悠然怔怔的往后看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滑过，藏匿在红色的围巾里，了无痕迹。

    叶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住在清水湾的别墅区，前是清水河，后靠北山，是个依山伴水的好地方。在零五年之前，清水湾这儿的房子都是清水城最好的房子，后来城南那片开发了，建得高档公寓，名气要比清水湾要大，但是说起来还是清水湾这儿的房子的规格要高一些，都是独栋的小别墅。

    唐悠然下车的时候还有些茫然，有些熟悉的感觉，因为她初中的时候念的三中，便在清水湾的旁边，她从家那头过来上学每天都要从清水湾前面路过。却从来没有进入过清水湾里面，上下两辈子，竟是第一次靠近这处清水城最富贵的地方。

    站在别墅区，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流水的声音，这是从北山上引来的清泉。北山有山涧，水流不小，唐悠然还记得几年后，因为北山山涧的事情还闹了一场。政府要在北山的小瀑布下建成一个游泳中心，本来都准备开工了的，却因为清水湾住户的反对，而夭折了。那时候唐悠然还想清水湾里面住的人家果然是了不起，现在想来可不就是了不起么，连叶家的老将军都住在这儿。

    “北北来牵手。不要害怕，爷爷奶奶都是疼北北的。”叶沐琛从车上下来，见叶北辰站在那儿，瘦小的背影看着有些落寞，上前伸出手，没等叶北辰回答就将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唐悠然回过神点点，将脑子里那些纷杂的思绪抛去，她倒是不害怕要见叶北辰的爷爷奶奶，毕竟两个老人家在她才四五岁的时候就到清水城了，这么些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见上一面，恐怕老人家也不知道孙女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她也不怕会被看出端倪来。

    叶家的别墅在整个清水湾别墅群里最靠后面，便是最靠近北山的，不仅安静，而且屋子带的花园也要旁的别墅大上两倍。许是听见动静，里面的大门被打开，出来一位身量不低的妇人，看样子差不多五六十岁了。叶北辰的奶奶已经七十几岁了，和眼前这位有些不符。唐悠然自然不敢贸贸然的开口，站在那儿等叶沐琛和陈仕莲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