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挂念，还可以。”李莉回答。 “我不是挂念你，那幅画找得怎么样了?” “你也太性急了吧?我这才回来几天哪?那幅画都丢了这么多年了，哪儿那么容易就找到?” “可是你时至今日，还根本没有开始寻找，说实在的，我有点等不及了。” “胡说，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好像你在中国净换宾馆玩了……你是不是又搬了?记住，你是在工作。” “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反正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工作。” “不对吧?我刚打听过，该我付的启动资金到你在中国的账号已经是一个星期了，可你呢，还没有把公司的办公室落实下来。这样的办事效率，让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如实地遵守咱们之间的约定呢?”海森里追问李莉。 “该怎么操作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远隔万里遥控指挥!”李莉有点不高兴，反驳着海森里。 “但是你别忘了，合约中有这样的规定，你每隔一个月，就应该向我递交一份书面报告，说明你找画的具体进展。” “现在到规定的期限了吗?” “我是好心给你提个醒，你没有多少时问可浪费的!” “多谢了。还有事吗?没有事我要收线了。” “听着!我还有一个建议——我刚从互联网上查到一个信息，在你现在住的附近有一家文物市场，你可以到那里找一些线索。”海森里刚说到这里就被李莉打断了：“我想你这已经是过时的消息了，这个文物市场，我已经去过很多次了，而且已经布下了眼线，现在我正去那儿收网，看看能捞到什么样的大鱼……” “不会这么巧吧?” “不相信吗?告诉你，我现在就在这个文物市场的门口。” “用电话给我描述那里具体的景象，好吗?”海森里说。 “嗨!大卫，这算什么?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我嘛!”李莉听着海森里这样说心里有点反感。 “信任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希望你尽快地拿出成绩来，让我放心地履行咱们的协议。” “我跟你没什么要说的了。”李莉关掉了手机。 正午的阳光把马三爷的店铺照射出一片暖洋洋来。李莉此刻正用女人特有的温绵语调问：“你就是他们说的马三爷?” 马三爷点点头。 “我的来意想必你清楚了。所以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帮上我的忙?” “小姐，您凭什么让我相信您说的话就有诚意呢?” “这是我的护照，请您查验。” 马三爷接过了李莉的护照连忙说：“哎哟哟，李莉小姐，失敬失敬，没办法，我们这儿有个规矩，只卖文物字画，不卖消息线索。” “是吗?” “不如这样，您把押金和那幅画的资料留下，只要这幅画在北京，绝对逃不出我的法眼。”马三爷说。 “您就这么有把握?”李莉微笑着。 “那是!我们家祖上可是皇亲哪，现在流传在外的那些文物字画，不知有多少是从我们家散落出去的。全北京市玩文物的，一提我马三爷，哪个不竖大拇指?只要我放出点儿风去，说要找点儿东西，他们巴不得给我送来!再给您吹点儿大话，全中国最权威的鉴定师，可全都是我的好朋友，到时候让他们来一鉴定，什么假的能蒙混过去呢?押金撂在这儿，您就把心搁肚里吧!” 李莉笑了：“您当我是雏儿呢?就这几句能让我轻信了?” “哎哟!您不就是荷兰籍吗?可别忘了，您骨子里还是中国种!别跟老外学，动不动就什么都不相信!有这样两句俗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唾沫砸地赛铁钉，那全都说的是我!”马三爷摇头晃脑地说着。 李莉对马三爷说：“马三爷，我是真想相信您。你啊，也别赌咒发誓，只要拿出证据来，说明您刚才说的全是有影儿的事，您别说押金了，付全款我都不眨眼睛。” “得!您说先证明哪句?” “您刚才不是说，全国最有权威的文物鉴定师——” “这事简单!等着!你等我一会儿，我告诉你。您看看，这是谁出的鉴定书?刘柏然!这是十年前他给我的青铜爵出的鉴定书，他现在不轻易出山喽!现在做得最火的是他的得意门生!您记住——他叫张志强。”马三爷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鉴定书给李莉看。 “谁?张志强?”李莉逗问了一句。 “这还能有错吗?您不信，我还有他照片呢。”马三爷说着又走去拿照片给李莉看。 李莉拿过照片看，心头不觉一颤，她没想到张志强会是这么年轻!看完照片，李莉毫无表情地把照片还给马三爷，嘴里说：“就是他啊!” “哟!怎么?您认识他?您跟他是‘发小’吧?哎哟哟，您可别吓唬我。”马三爷永远是这副德行。 “发小’算什么?我跟他走动得近乎着呢!”李莉一脸平静，说得真实可信。 “哟，你跟张志强这么熟悉，我跟着瞎搀和什么啊?张志强最拿手的就是画儿!如果张志强说这个画儿找不着，那东西肯定不在!”马三爷说道。 “马三爷，谢谢您给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谢谢!”李莉说着站起来走了，马三爷立刻像被蒸发掉水分的白菜，干巴巴地呆在那里，又一个发财的机会消失了。 李莉没有花一分钱，从马三爷那里得到了这个线索，她准备去找张志强。 张志强把自己变成了赚钱的机器，每时每刻都在紧张地运转。这种状态让他想起自己儿时捉来的松鼠，它被关在笼子里，必须无时无刻地踩动着那个轮子。 张志强从李老板的公司出来回到了鉴定所，他一推开门愣了，刘柏然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老师，您怎么还没走啊?” “这几天我一直没碰到你，我知道你忙，所以，今天特意留下来等你。”刘柏然说。 “我这两天忙昏头了，不好意思。其实您有什么事情，可以打个电话叫我过去，没有必要等到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啊?” 刘柏然看着张志强欲言又止，张志强不由一怔，催促道：“怎么了?我又犯了什么错误了吗?您是我的老师，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刘柏然没有多说，从提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张志强：“这是你前些天要的书，我给你找到了，拿去……”说着，刘柏然看看张志强，“你现在到底有什么难处?” “我说老师，您就别问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我想帮你啊!” “有些事会玷污您的清誉，你就别再管了……” “你打算怎么办……” 张志强摇摇头：“老师，您又何必要问得那么清楚呢?” 刘青天在唐福霖的催促下加紧了活动。他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一个什么样的结局?看着每天照常升起落下的太阳，一直持续在他心中的那种隐隐的恐惧，让他时刻都能意识到自己与死亡的距离。他始终不能忘记唐福霖用手指着自己鼻子时的情景。为了让自己见到每天的太阳，刘青天不得不去拼命。当他像狗一样嗅到李莉的踪迹之后，李莉又换了住处，他只好跟踪李莉到了她新的住处。 李莉刚刚进来，刘青天便尾随而至。 李莉上下打量着刘青天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呀。” “怎么会呢!” “你叫李莉对吗?” “你在总台查到的?” 刘青天笑着，故意卖起关子：“你从荷兰回来，为海森里家族找一幅画，这总台知道吗?至于你跟大卫•海森里的关系，我想就不用说了吧?” 李莉一惊：“你是什么人?” “在这儿说不方便吧?噢，对了……”他说着硬从李莉身边挤了进去，“你是不是想请我进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青天打量着宽敞的房间，心中有些愤懑：“虞小姐，你就不想请我喝点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猜。” “我没这个兴趣。你要没事的话，我要出去了。” “你会后悔的……你会失去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没兴趣跟你猜谜。” 刘青天掏出烟，坐在软软的沙发上。他并不太在意李莉的态度：“好。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青天，当然了，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给你继续介绍——我的父亲叫刘柏然!怎么样?感兴趣了吧?” “你怎么就认定我会感兴趣呢?刘柏然是谁呀?当红歌星?” “一点都不幽默。如果说你继续这么没有诚意的话，我也不陪你玩儿了，因为在我看来你对《自由的爱》并不感兴趣……”刘青天撇了撇嘴。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李莉一惊。 “这你就别管了!虞小姐，实际上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只要你让我步入你的生活，我就可以帮助你，获得你朝思暮想的那幅《自由的爱》……” 李莉蔑视地看着刘青天说：“你要不想死得太惨的话，就趁早闭上嘴!” “虞小姐，何必呢?其实我是真想帮助你。我知道，你的计划现在进行得极不顺利。我也知道，你曾经想从我们老爷子那儿得到支持，可是连面都没有见上……哎呀!我是真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之下，你为什么把我拒之千里之外?多一个人做事有什么不好呢?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啊……” 李莉板着面孔，掩饰着内心的矛盾，她对刘青天的第一感觉非常不好，尽管她知道刘青天说得有道理：“我做事不希望别人插手，况且不了解的人，我是不会合作的……” “虞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你这是向我关门，也就是意味着，向你寻找的《自由的爱》关了门……”刘青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难道你真的以为，除了你们家老爷子，我在文物圈就玩儿不转了?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好找另外一位高人求教了。” “我就不信还有这样的人!” “当然有!” “谁呀?” 李莉清楚地说出了三个字：“张志强!” 刘青天忽然笑了：“……太有意思了，虞小姐，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刘青天开始相信自己没准儿还真能从这位看上去高不可攀的李莉那里获得什么意外的收获了，“张志强可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的人啊……要是你最后真是落得非要找他帮忙的话，那离开我是万万不可以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完完全全地驾驭他……” “留着你的自信煲汤喝去吧……请你立即离开这里，在你离开之前我还有句话，我这里不欢迎不速之客!”李莉打开房门。 “好，今天我就算是不速之客吧，但是请你相信，我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你的座上嘉宾。你还别急着摇头，真的，我对此有绝对的自信……再见!”刘青天说完从李莉身边离开。 不管刘青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毕竟给李莉提供了有关张志强的更详细信息。在这一点，李莉倒是应该感谢刘青天。晚上，李莉聘请的私家侦探来了，把张志强的资料摆在了茶几上。李莉拿起来，边看边听这位程先生对张志强的描述：“张志强是文物鉴定界的天才，尤其以字画的鉴定见长，二十多岁就扬名文物鉴定界，人送‘文物王子’的雅号口顺便说一句，他本人在绘画上也有极高的天分!” “这样出色的人才，为什么会甘居刘柏然之下?”李莉有点不解。 “这个我也调查过了，以他的天分，的确早就可以自己另立门户了。就是不干鉴定，光凭着他那不同凡响的绘画技艺。挣大钱是很轻易的事情。可是他一向讲求知恩图报，特别是对刘柏然!因为他和刘柏然情同父子，所以，才心甘情愿辅佐他。”程先生推了推眼镜，李莉若有所思。 “听说张志强最近似乎遇到一个过不去的坎儿。” “是关于哪一方面的?” “现在还不太清楚，只知道和他作对的人，叫做刘青天。” “兄弟反目?” “应该说从来就没有和睦过。” “照这么说，刘青天也不完全是胡说……”李莉自语着点点头，若有所思。 第二天李莉约见了刘青天。刘青天恨不能立刻以光的速度赶到李莉的面前。 看到刘青天喘着气坐下，李莉问：“我在你心里的位置，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太重要了!我跟你说，我打第一次看见你起，就觉得咱们俩绝对能成为莫逆之交，然后是互相扶持，同舟共济，难舍难分，耳鬓厮磨，相濡以沫……”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像你这么表里如一的人!” “你是嫌我说得太直白了?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挺东方的……只是后来去了荷兰就变成这样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总觉得有话得赶紧说，要不说好像就没机会了似的，这种感觉外人是体会不到的。不说了，一言难尽。”刘青天端起了眼前的咖啡。 “不要急。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对不对?这样。你就可以心想事成、功德圆满……” “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 “我可没向你承诺什么。” “不过，我怎么才能功德圆满呢?”刘青天问。 “当然是从你的第一步开始了。”李莉说，“我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才能驾驭那个张志强呢?”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刘青天有些警惕。 “其实，我就是想看一看，你是不是真心实意地想在你说的这条路上走下去?”李莉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审视着刘青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李莉和刘青天分手后，那个私家侦探又给李莉送来了关于张志强的新情况：“我已经完全调查清楚了，他从荷兰惹回了很多的麻烦。前一段时间，他的老婆和他的荷兰女朋友，都到北京来了。最近。两人又都离开了，好像是去调查什么东西?还有，他好像有把柄被人捏着，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他现在好像很缺钱，正在四处干私活筹钱!” “这么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为了钱，他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对吗?”李莉感到自己像有了稳操胜券的把握。 “没错!” “喂!”张志强拿起手机。 “我是刘青天0”里面传来刘青天的声音。 “什么事?”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别忘了，咱们约定的期限可是快到了。” “告诉你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来追我!到时候我通知你，挂了啊!” 刚刚挂断了手机，铃声接着又响，张志强没有好气地说：“喂?要想拿到钱就别来烦我……” “张先生，何必这么大火气呢?”手机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张志强问。 “一个了解你的困境，并且想跟你合作的人!”李莉回答。 “你瞎说什么呢?” “张先生，我是不忍心看着你被刘青天要挟才来帮你一把的，坦白说吧，靠你挣的那点鉴定费，你是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限里面筹到这么巨大的款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