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线索

“我不明白!”张志强看着刘青天一副无赖的嘴脸。 刘青天并不在意张志强如何看自己的眼神,他此刻仿佛感觉到已经将张志强攥在了自己的手里,他冷笑道:“那好,我再给你加上两个字——郑州,郑州的证据!” “什么郑州?什么证据?” 刘青天的嘴角现出几分讥讽的笑容:“张志强,我告诉你,你以前的一切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你给我说清楚点,我不明白!”张志强凝视着刘青天。 刘青天接着说:“张志强,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这样对我?” 张志强看着他:“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那好.我来给你讲……在八年前,发生了一起珍贵文物的走私案,徐新丽的父亲徐浩然畏罪自杀。八年来,这么一个简单的案子,知情者总是只字不提!当徐新丽快要查到事情真相的时候,线索又断了!张志强,你以为你干得干净利落,可是偏偏让我给知道了!”刘青天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你知道什么呀?” “这里面有一个责任人,他要逃避法律的制裁!” “胡说!” “是吗?我告诉你,这个人,不是你,就是我父亲!”刘青天指着张志强的鼻子说。 张志强的眼里透出鄙视的目光。 刘青天的心中有些慌乱,他掏出烟来抽:“你知道我现在替谁做事吗?黑手党!八年前,他们有一个公开的身份是永禾!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掌握着让徐新丽了解真相的线索呢?” “永禾?没想到,你跟他们是这种关系!”张志强吃惊了。 “后悔对我态度恶劣了吧?” “我说青天.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你能不能不再这么做?”张志强想说服他。 “凭什么?”刘青天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 “刘老师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你是在暗示我,这个责任人是我父亲?”刘青天打断张志强的话。 “不!” “那么就是你?” “不是,”张志强嚷道。 “张志强,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那么好。我就让徐新丽去查个水落石出!” “青天,不要……”张志强的态度软了下来。 刘青天呵呵地笑了,心里有些舒服的感觉,他一直盼着能够有这么一天张志强能够向他表示忏悔:“没想到啊,一向心高气傲的张志强,竟然也低声下气地向我求饶了。” “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只要你能答应不让徐新丽继续查这件事。青天,只要你能放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好,那你就随时向海关提供符合我要求的文物鉴定证书!” “你想走私?青天,我跟你说,你让我干什么事都行,可惟独这件事绝对不可以!” “不做不行啊!因为我已经收了人家大笔的定金,不做是要掉脑袋的!”刘青天说。 “不就是钱的事儿吗?我来帮你想办法!你说,多少?” “这个数。”刘青天在手上写下了一个数目。 张志强看了,惊诧地叫:“我说你这简直是敲诈嘛!” “是又怎么样?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个数,那你就乖乖地跟我合作吧!” “休想!” “张志强,你现在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非此即彼!要么,我就去帮助徐新丽!”刘青天恶狠狠地说。, “青天,我已经答应承受这一切了,可你现在简直是在把我逼向绝路,知道吗!我绝不可能接受!”张志强看着已经封冻的河面说。 刘青天盯着张志强,阴阳怪气地说:“你或许不知道还有另外的一件事情,这件事会让你重新考虑我的条件,想一想吧,徐浩然这个事情一旦败露,那么,莎拉的父亲就会再新加上一项罪名——非法走私!” “给我时间,让我想想,好吗?”张志强说。 “OK,我给你三天时间!但是,有一个先决条件。” “什么?” “就是必须在这三天当中,把莎拉赶出中国。要不然的话,就算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会去帮助徐新丽的!”刘青天将手中的烟头抛弃在河面上。 “为什么?这跟莎拉有什么关系?”张志强问刘青天。 “怎么跟她没关系?徐新丽的事儿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我不能让你太幸福了!” “你把嘴给我闭上!你这叫什么话?我跟徐新丽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不许你这么侮辱她!” “我不管!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的条件已经跟你提完了,你爱做不做,跟我没关系!再见!”刘青天说完转身走了。 天上的白云翻涌过来,如同张志强此时的心境。 张志强此刻非常不安。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好意竟会成为刘青天威胁他的把柄!可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就算他不在乎徐新丽,不在乎老师,可莎拉呢?徐浩然的事一旦败露,莎拉的父亲就再也别想走出监狱了。想到这里,他只能对自己说:“莎拉,别怪我,我只能这么做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张志强在外面绕了很久,到了最后都有点头晕眼花了。等回到家中的时候,双脚已经像穿了木靴一样的沉重。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忘记开车回来了。莎拉见到他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和欢乐,张志强隐约觉察出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果然,莎拉告诉他徐新丽走了。 张志强愣了一下:“新丽走了?去哪儿了?我说莎拉,你现在说话可是深奥得很,我都听不懂了啊。” “新丽说的你总该明白吧?”莎拉说。 “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是一个蓄意隐瞒真相的骗子……而且还是导致他父亲自杀的凶手!”莎拉凝视张志强片刻,又说,“志强,你在捉什么迷藏啊?我求求你别再演戏了!行吗?” “演戏?演什么戏呀?”张志强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了刘青天的话,他沉默了。 “张志强,你为什么不辩解呢?”莎拉的态度很激动。 “我无话可说。”张志强没有什么表情。 “听着,你有这样的权利,我也期待着你行使这样的权利!”莎拉直勾勾地看着张志强冲他叫喊着。 张志强回避了莎拉的视线把脸转向另一处。 莎拉犹豫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张志强黯然地低下了头。 “够了!志强,我求求你,请你坦白地告诉我,你真的对新丽干了那样的事情吗?” “我说莎拉,咱们两个在一起,有很多有意义的话题可以说,你为什么就不说呢?” “我不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凭我对你的了解,凭你自己的一颗心!一个如此大奸大恶之徒,在他十恶不赦地数落自己罪行的时候,他的心能跳动得像你现在这么清晰吗?”莎拉直视张志强的眼睛。 张志强神情一滞,不再说什么。 “志强,请你回答我,好吗?”莎拉恳求道。 “你不是都已经很清楚了吗?你还想听什么?我能够告诉你的,绝对不会比你知道的更多!你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是吧?你已经做好离开我的准备了,是不是?莎拉,你明明对真相已经有了准确的判断,你明明已经看清了这一切,你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做这种无谓的回答呢?”张志强拿出一副冰冷的态度对莎拉说o “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志强.为什么你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呢?我是在收拾东西,我是有离开你的准备.可是我在等你,我在等你跟我说实话,等你亲口向我解释——把真相告诉我吧!” “莎拉,这就是真相,隐情是不存在的。” “如果你再不说实话,就是在逼我走!”莎拉很严肃地说。 “莎拉.不是我在逼你,是老天在逼你!”张志强用尽心的力量说这句话。 “张志强,我恨你!为什么让我爱上你这么个混蛋!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公平!”莎拉扑向了张志强。 “对不起,莎拉。”张志强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独自吞咽着伤心的苦涩。 张志强估计得没错,莎拉果然把他的话全部转述给了躲在暗处的徐新丽。 为了不让徐新丽怀疑到老师刘柏然,张志强把徐新丽为父复仇的怒火全部引向了自身! 寒流再一次降临了北京,街上的行人如往日一样来去匆匆,并不因为天气的变化而发生什么改变。范哲这时正在街上给张志强打电话。 “老大,你疯了?怎么把莎拉气走了呢?你在家里给我等着,我去隋翊姐的酒吧把莎拉接回来。” “不可以!”张志强坚定地说。 “你拉得住吗?” “那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就彻底失踪,直到莎拉在中国消失!”张志强的口气异常坚决。 “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你何必出此下策呢?”范哲问。 “范哲,你别逼我好不好?有些事是不能说清楚的,说清楚了是要死人的知道吗?” 张志强关上了手机。 范哲和冯源还是把莎拉从酒吧接了回来,他们把她送到了张志强的住处,这时已经是清晨了。 “你看看,没蒙你吧?人跑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他能跑到哪儿去呢?他到底想躲到什么时候?”莎拉担心地说。 “莎拉,我看你并不是真的恨张志强。”范哲看着莎拉。 “谁说的?我恨之入骨……” “莎拉,拿我们中国人一句话来说,你这叫自欺欺人!”范哲一语道破。 莎拉再也忍不住,伤心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霎,她的心被刀割一样疼。 “莎拉,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决定放弃张志强了?”范哲被莎拉的哭泣感动着,心里酸酸的。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想的。” “你不知道,不知道就是舍不得呗!那还不如就留下来,静观其变!” 莎拉依旧摇头:“我不知道他……” “他当然想让你留下来了!他巴不得呢!”范哲说。 莎拉突然收起了眼泪:“我不,我要等他亲口对我说,谢谢你们。说完她跑出门去。 机场外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瑟瑟摇曳,好像叙说着一种优伤。多云的天空,飞机在云上飞翔显得格外地渺小。 莎拉坐在机舱里面痛苦地哽咽着,并不知道下面的张志强仰望天空,让她把自己的一颗心带走了。 夜色无头无尾,既看不见一颗星星,也没有一弯月亮。张志强在泛着青光的雪地上走着,他决定去找刘青天。 咖啡屋里飘逸着浪漫的曲子,刘青天坐在桌边,揣摩着张志强的态度。 “我决定了。”张志强说。 “什么?” “我决定答应你的条件。” “真的?那太好了。”刘青天高兴得有点手舞足蹈。 “你先别高兴太早,因为一会儿你就会后悔。我答应给你钱!”张志强瞥了一眼刘青天。 “志强,何必呢?你何必选择一条这么难为自己的方案?三百万对你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你不可能筹齐的。不如答应我,跟我合作算了!” “你休想!”张志强干脆地回答。 “好好好,我不会再逼你了,因为条件也是我出的嘛,要是我出尔反尔的话,我的形象就不好看了!” “没想到你也会在乎自己的形象!”张志强讥讽道。 “那当然!志强,实际上,我只是想跟你合作,而且我要让你对我心服口服才行!当然了,条件是我提出的!如果你能够在这些日子当中,把钱给我如数地交出来,那么好,咱们俩的恩怨一笔勾销!如果不能,那就没那么多废话,你就乖乖地跟我合作……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如果说成交的话,咱就把它干了!” 张志强犹豫着,但最终仍然缓缓地端起酒杯…… 刘柏然一下子老了很多,他每天看着渐去的夕阳,想到生命又匆匆结束了一天,心里就空荡荡的。其实他并不是对死亡有什么恐惧,摆弄了一辈子的文物,对生和死看得最清楚。他割舍不掉的是对张志强的内疚。这几乎是他死都不能瞑目的因素。 这时,罗大姐来找他:“刘,张志强负责的那批武汉文物。已经拖了很久了,到现在报告还没有写出来,我催了好多次了,现在人又找不着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人家等着报告去申请国家专项资金的,每天都催好几次,我该怎么应付?”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这样吧!请你把它再往后拖一拖!这几天就不要让志强再分心了。”刘柏然说。 “可是延误了期限,会耽误人家申请专项资金的!到时候我们……”罗大姐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到时候,就是拉下这张老脸皮来,我也要去为他们跑,你就放心吧……” “刘,志强一向都是有交代的,我真不明白,他最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想事情未必有这么严重!”刘柏然故作轻松地说。 “不过,我最近听到一些对他和鉴定所不好的传闻!”罗大姐有些为难地说。 “是什么?”刘柏然问。 罗大姐迟疑着。 “嗨!咱们都是自己人,干吗吞吞吐吐的?有话你就说吧!” 罗大姐想了想,说:“志强是您的学生。我也不想他有什么差错,不过,现在有人说,他在外面揽了不少私活!而且鉴定费也收得很高,我是担心他有一天会出事!” “这件事情张扬出去了吗?”刘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问罗大姐。 “噢,在业内,都说起来过。” “我会处理好的。”刘柏然说。 “刘,您不要怪我多事,我和志强共事多年了,我也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管他是不是您的学生,我都不希望他走一条不归路。” “我明白你的心意。”刘柏然点点头,他好像想起来另一桩事,连忙对罗大姐说,“请你帮我办一件事,你看看北京周围,现在有没有搞文物鉴定活动的,假如有,你就以我的名义把它全部承包下来。” “刘,您好久没有做鉴定了。” 刘柏然摇摇头:“不不不,这次还是让志强去做。” “在中国过得还好吗?”海森里在给李莉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