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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大结局]

    礼乐悠扬,这该是一场完美的婚礼,如果东方新娘的表情不要那么不情愿,如果东西混血新郎的眼神不要那么阴冷,还有如果观礼席上不要坐满各怀鬼胎、神情各异的观礼人,那么这会是场完美的婚礼。

    他敢以主之名起誓,这会是场完美婚礼。牧师在心里想着。

    “白肃德先生,请问你愿意娶罗裳洛小姐为妻,不论贫贱或富贵,不论疾病或安泰,都会一生爱她、照顾她、疼惜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

    哟,他说愿意的眼神干么像要杀人似的?

    牧师清清喉咙,看向罗裳洛,“罗裳洛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白肃德先生为妻,不论贫贱或富贵,不论疾病或安泰,都会爱他、尊敬他、服从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

    看起来满勉强的,不过听说东方女人都比较保守矜持,可能是文化差异吧!只要文化差异不要大到待会儿有人执枪抢亲,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神爱世人!哈里路亚!

    牧师定定心神,继续主持婚礼,“在场有没有人反对白肃德先生与罗裳洛小姐结成连理?”

    一秒钟过去,两秒钟过去,四下静悄悄。

    “请新人交换戒指。”

    “等一下!”

    果然有人来了!牧师瞪大眼睛看向门口,只见一名伟岸的东方男子跑向圣坛。幸好没带枪,感谢上帝!

    楼乐寒三步并作两步,抢到罗裳洛身边,将她拽到身后,“我来了。”

    虽然听不懂中国话,但是牧师还是可以看出他是来抢新娘的,毕竟是东方人,不会太新潮,抢起新郎来,不过依照一般惯例,此刻新娘应该要抛开花束和情人绕跑,不然就该命令婚礼继续,怎么这个东方新娘的反应与众不同?

    “你受伤了!”罗裳洛惊呼。

    “小伤,不碍事。”楼乐寒捧着左手臂,怒视白肃德。

    “让我猜猜,”白肃德仍旧是那抹阴魅的从容微笑,“你这伤是为了救约瑟芬?”

    “幸好你动手了。”白肃德迟迟未有动静,楼乐寒几乎就要以为无法在婚礼前找足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裳洛嫁给他。

    “我动手了?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谋杀爷爷,又派人谋杀约瑟芬!”罗裳洛心疼地扶着楼乐寒受伤的手臂,含怒指控。“我亲爱的新婚妻子,你的指控真令我伤心。”

    “白肃德先生,我想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比较好。”毕诺许警探自门口走来。

    警察?!哈里路亚!这是什么样的婚礼?牧师悄悄从侧门溜走,不敢再留恋眼前的抢亲戏,谁晓得等会儿会不会突然冒出好几把枪来!

    观礼人也在警察的安排下,陆续撤离教堂。

    “这是拘票。”

    白肃德微笑地看向毕诺许,以法语道!“我很怀疑你掌握了什么证据。”

    “我!”娇脆的女声响自门口,约瑟芬在警察的护卫下,一身狼狈地出现,“为什么要杀我?”

    “中国人有句话,狡兔死,走狗烹。你知道得太多了。”他突然掏出手枪,一枪袭向门口,再一枪射向身畔。

    楼乐寒反射性地压倒罗裳洛,用身体护住她,子弹无情地击中他多灾多难的左臂。

    “没事吧?!”他忍住剧痛,先问身下人儿的安危。

    “我没事,你呢?”

    “很好。”

    “现在不太好了。”白肃德的手枪抵住他的太阳穴,“站起来。”他知道警方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他犯案,但却足够将他列成嫌疑犯,而造成他复仇计划的重大阻碍。

    楼乐寒低叹一声,依言起身。

    “乐寒!”

    “放开他!”毕诺许等一干警察拔出手枪对着他。

    “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你确定要在秘的圣殿上喋血吗?”

    “那么放开他!”

    白肃德轻笑出声,“感谢主,我不是虔诚的教徒。”他看向罗裳洛,“本来我计划让你在新婚之夜尝尝失去爱人的椎心之痛,可惜杀手没干掉约瑟芬就算了,居然连他都留下活口,我就知道雇杀手倒不如自己亲自动手。尹蓓芸在哪?”最后一句是用中文问楼乐寒。

    “不知道。”

    白肃德徐徐拉上保险栓,“以一个人质而言,你大胆得过分。”

    “以一个杀人犯而言,你也优雅得过分。”楼乐寒回应。

    “谢谢。”

    他挟持着楼乐寒开始往门口移步,包围的警察碍着人质,只好让路,两人快接近门口的时候,楼乐寒突然开口,“我很想赞扬你的智慧,可惜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杀人本身就不优雅。”

    他突然弯身,右手往后一顿,枪声响起,两人双双滚落在地,手枪仍握在白肃德手上,汨汨鲜血染红两人身体。

    情势迭起乍变,众人皆惊呆了,罗裳洛甚至连喊都喊不出声,心脏似乎在一瞬间停止。

    “感谢如来佛祖,我也不是虔诚教徒。”怪声怪调的中文响起。

    “韩森,如果你再慢一步,我就必须去见如来佛祖了。”楼乐寒的声音接着传出。

    他还活着!乐寒还活着!

    罗裳洛虚软地瘫顿在地,几乎无法思考,直到警察将受伤昏迷的白肃德移开,楼乐寒坐起身,就地呼唤她,她的大脑仍无法顺利地命令双脚移步。

    “裳洛,你真的不过来?”楼乐寒有些恼怒地起身朝她走来,幸好他伤的是手,不是脚。“裳洛。”他蹲在她身前,伸出右手抚摸她苍白的脸庞,“回答我。”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活着,他的手是温的。

    罗裳洛突然哇地一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好了,没事了,别哭了!”楼乐寒轻声安慰。法国不祥,真的不祥,老是惹她掉眼泪。

    “我以为你会跟爷爷一样。”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你应该对我有点信心。”

    “你动不动地吓人?”她开始抱怨。

    “太久没打架,体力不太好。”他笑着。

    他还活着!他没事了!感谢上帝,感谢佛祖,感谢阿拉,感谢天地间的所有神佛,感谢韩森。

    “你和韩森早就设计好了?”她抬头,“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我们可不可以等一下再讨论这件事?”他开始撑不住手臂的剧痛,冷汗涔涔自额上滑落。

    “对不起!”他不晓得痛多久了,她居然还小家子气地在这时候和他算账。罗裳洛歉疚地扶起他,朝门口的救护车走去。

    他将身子一半的重量倚在她身上,“裳洛,把白纱换下来。”

    “为什么?”换是要换的,但干么急在这一时?

    “很丑。”

    “这是名设计师的作品耶!”她不服气。

    “你的白纱只有为我披才会漂亮。”

    这男人!

    罗裳洛啼笑皆非地将他搀上救护车,温柔地印上他的唇,“赶快好起来,才能替我挑白纱。”

    警方从白肃德家中搜出日记、账册等,追索到贩卖氰酸钾的商家,白肃德混血儿的出色五官,加上邪魅的气质,令商家印象深刻,进而轻而易举指证白肃德的涉案。罗书河终于被释放,结束将近一个月的牢狱生涯。

    他拖着疲累的身子,困难地穿过层层记者,钻进劳斯莱斯礼车里,罗裳洛立刻抱住他,“哥!”

    “你太大胆了!”罗书河第一句话便是斥责她的冒险行为,他已经听说整件事的始末。

    “你看,我就说他老把我当小孩子!”她放开他,坐回楼乐寒身边。

    楼乐寒轻揉她的秀发,“他是疼你。”

    “你们什么时候达成一气了?”她假装生气地看着两个男人。

    罗书河微微一笑,看向楼乐寒,他的左手臂缠着厚厚的纱布,“辛苦你了。”

    “你也是。”楼乐寒回视他。

    罗书河嘴唇蠕动一下,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轻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出口。

    “你要问蓓芸吗?”罗裳洛小心地颅着他。

    “她走了?”被捕前,他就已经感觉到两个之间的气氛不对。

    “嗯,”罗裳洛点头,“你要去找她吗?”蓓芸音待到确定书河会被释放,才离开法国。

    “不。”罗书河望向窗外。爷爷的案子还没了,公司也一个月没去,肯定堆了一堆公事,最近大概抽不开身。

    “你——”

    楼乐寒用力握住拳头,罗裳洛的小手急忙覆在他的拳头上,要他稍安勿躁。

    “哥,我想去台湾散散心。”

    乍听之下,罗裳洛的话题似乎换得突兀,但是罗书河知道她心里的真正打算。他回眸微笑,“去吧。”

    电梯门阖起,楼乐寒按下十二楼的按钮,转身在嘟着小嘴的可人儿脸庞偷得一吻,“你到底在气什么?”

    “我不喜欢你那样说哥哥!”

    老天!罗书河!

    从法国回来这么多天,他们没有一天不在为罗书河吵架,楼乐寒以为前一场战火在二十分钟就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余烟未熄。

    楼乐寒无奈地翻翻白眼,看向上方的楼层指示灯,一楼、二楼、三楼……

    “我并没有说错什么。”他还是决定听从自己的良心。

    “哥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罗裳洛瞪着他。

    “我们都回来多久了?他还赖在法国,根本就没把蓓芸放在心上。”楼乐寒低头看她。

    “白肃德的案子还在开庭,天笠也不是小公司,哥哥一定是忙得分身乏术。”

    “如果他真的在乎蓓芸,就该想办法抽空过来,而不是放着她不闻不问。”

    “哥哥才没有不闻不问!”她每天都规规矩矩地打电话去向哥哥报告蓓芸的近况。

    “还没有不闻不问?他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打来!”裳洛实在护短护得让人生气。

    “他、他有自己的安排!”如果告诉乐寒,她当哥哥的内应,他肯定气得哇哇跳。好吧,太夸张了,反正乐寒一定会认为她帮着哥哥欺负蓓芸就是了。

    听说女人容易被感情蒙蔽理智,他总算在裳洛身上见识到。

    楼乐寒深吸口气,看回楼层指示灯,十楼、十一楼、十二楼……

    “当!”

    电梯门开了,他按住Open键,极其忍耐、极其含蓄地说:“你对他的信心简直可以算是盲目。”

    罗裳洛狠狠地瞪他一眼,跨步出电梯,“他是我哥哥,我了解他!”

    “谢谢你的了解。”罗书河温暖浑厚的声音响自楼乐寒的家门口。

    “哥!”罗裳洛开心地快步跑向他身旁,“你终于来了!乐寒都快把你骂臭了!”

    “是吗?”他苦笑着看向楼乐寒。

    楼乐寒不自在地轻咳两声,将罗裳洛拉回身旁。再怎么不满,他也不好当面得罪未来的大舅子,他早就学乖了,这辈子别想和罗裳洛的家人争宠,除非他也成为她的家人。

    嗯,这是好主意,而且是个必须尽快完成的好主意。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蓓芸在家……”话没问完,楼乐寒的嘴角已经浮起了然的笑意,女人还真的是磨人精。

    “蓓芸不开是不是?拿来!”磨人精之一的细白玉手大刺刺地伸向他。

    “什么?”

    “钥匙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楼乐寒听话地掏出钥匙,却没有交给罗家兄妹,“我没有理由帮你。”

    “乐寒!”罗裳洛瞪他。

    楼乐寒没理她,“你拿什么跟我换?”

    罗书河是个明白人,对打迷糊战也没有偏好,微微一笑道:“你是真心的?”

    “你不需要怀疑。”楼乐寒望进他眼里,“你呢?”

    “丝毫不逊于你。”罗书河夺过钥匙,“好好对她。”

    “你也是。还有,祝你好运。”蓓芸发起蛮脾气时,不输一头骡子。

    “我想你也需要同样的祝福。”罗书河意有所指地看了妹妹一眼,挂着一抹笑意转身开门。

    他非常喜欢罗书河的祝福。

    楼乐寒搂着罗裳洛的腰肢,“我们再出去走走。”

    罗裳洛顺从地跟着他移步,嘴里却忍不住疑惑地喃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你哥哥刚刚同意把你嫁给我了。”他拥着她走进电梯。

    啥?罗裳洛回想一下他们方才的对话,半晌后,她不敢置信地轻叫出声,“一把钥匙?!他因一把钥匙就把我卖了!亏我还眼巴巴地从法国赶回来替他打桩脚!他居然问也不问我,就把我卖了!”“他是把你嫁给我,不是卖给我!”楼乐寒忍不住更正,蓦然他想到,“你是为了罗书河回来的,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我?”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难得有逗他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我几时说过我舍不得离开你?”她故意反问。

    楼乐寒差点气得吐血,看来他得赶快、非常快、最好以光速将她绑在身边,免得她不小心又飙走了!

    “我们下个月就结婚。”

    她慧黠的眸光一闪,“答应你的是哥哥,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罗裳洛!”楼乐寒脸色铁青。

    傻瓜!要求婚也不会温柔一点!

    电梯正好在这时到达一楼,罗裳洛无视于楼乐寒的脸色,愉快地踏出电梯,顾左右而言他,“这趟回来总算有点收获了!哥哥那个人就是太温吞了,要是少了我鞭策他,他和蓓芸铁定会拖上N年!”

    “我本来以为他并不爱蓓芸。”他耐心地陪她绕圈子。

    “每个人的个性不同,表现爱意的方式也不同嘛!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霸道冲动!”她娇嗔。

    “我承认我有点霸道,但是我绝不冲动。只不过我的耐心在等你的八年里已经告罄。”他拉她进怀,抬起她的下颚,坚持的表情简直有如命令,“下个月底前嫁给我,我没兴趣再等上三年。”

    “如果我说不呢?”她扬眉,也不体谅一下她仍处于丧亲的悲伤期,温柔一点会怎么样?

    “相信我,你没机会说不。”

    楼乐寒霸气十足地吻上她的唇,唇舌缠绵间却是不可思议的轻怜画意。

    早该知道啊,他表现温柔的方式绝对不似哥哥和煦,却比哥哥强烈直接。他的感府是冰里包着火,火里藏着冰,管不住狂野,却又小心翼翼地害怕伤到她,矛盾的男人!矛盾的可爱的男人!

    罗裳洛忍不住甜笑出声。

    “你笑什么?”他离开她的唇,晶亮的黑眸因为她的不专心显得有些恼怒。

    “我突换觉得好可惜,”她踮起脚尖,勾着他的颈项,“我居然忘了八年前的一切。”

    他一笑,回到她的柔唇,“所以从现在起,你给我牢牢地、紧紧地记住我和你的所有事!”

    断了八年的情缘,在此刻,终于得以重新系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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